天地爭鳴,一絲絲飄零的雨滴從天穹中飄落而下,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萬里無雲的天空中居然凝聚出了一朵朵讓人壓抑的陰沉雲朵,遮住了那時時刻刻都驕傲的像是打了雞血一般的洪荒大日。
如若平時,這算得上一場潤物細無聲的生命之春露。然而此刻,在人們的眼中,這一場朦朧的煙雨,更像是蒼天在顫懼的哭泣。
姬神劍沒有動用一絲一毫的法力與神通,天空中飄落的雨絲卻依舊不敢朝着姬神劍的方向落去,即便偶爾一滴膽大包天的雨滴脫離自己同伴的範圍,也會瞬間化作一捧細密的塵霧,很快消失在人們的視線當中。
城北方向,蠻天王如同一尊雄立洪荒大地之上的鐵塔一般聳立,原本剛毅粗狂的臉上被雕刻出一道道凝重的印痕,雙目當中凝聚着一種無比的璀璨光芒,看着城中央那一道白衣勝雪的人影,即便是霸氣無雙的蠻天王也不得不爲昊瑟生出了一絲絲擔心。
城南方向,金戰衣仍舊是一身金色的戰甲,手持流轉鋒芒的方天畫戟,眼中冰寒如雪一般的眼神死死的盯住如絕代神王復生一般的姬神劍,抓捏在方天畫戟上的手掌暴露出一道道如同虯龍般的青筋,如若你今日有失,來日,我必定屠盡執劍神王一脈爲你祭禮。
城西方向,來自古佛神國深處的善惡佛子再也無法保持原本祥和善良的模樣,一道道漆黑妖豔的魔紋自善惡佛子的頭頂之上一直蔓延到靈魂當中,看着給自己帶來了無比壓迫之感的姬神劍,善惡佛子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展示了其善惡兩字的含義,猙獰的氣息渲染了七彩的佛暈,一瞬間,這名清秀的佛子化身成爲了修羅魔域當中最兇狠的羅剎。
城東方向,高傲的如同混沌中誕生的神邸一般的明法也同樣第一次顯露出其失態的一面,華麗到無以復加的衣袍在瞬間被狂暴的氣機撕扯成無數的碎片,一股濃郁的殺機自明法的身體當中溢散而出,這是一種毀滅世界、毀滅一切的恐怖意念,面對傲世而立的姬神劍,即便是天地寵兒的神邸也露出了深深地忌憚。
即便是來自四大部族勢力當中的天驕神子都露出如此凝重的緊張氣息,更不用提那些平庸的觀衆修士,面對這樣一尊連天地都顫懼的劍之神王,每一名修士都深深的低下了自己的頭顱,甚至不敢再向劍王城中央的方向再看一眼,因爲,那鋒銳的光芒會輕易的刺瞎人們的雙眼。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無法影響到站在擂臺上的昊瑟與姬神劍兩人。
姬神劍毫不掩飾的用自己雪亮而璀璨的眼光望向昊瑟的空洞無神的眸子,鋒銳的無形劍息射入到無盡的黑暗當中被漸漸吞噬。
“你變得比三天前更強大了,如果你能夠晉升到靈仙之境,我不如你!可惜..”
接下來的話語姬神劍沒有說下去,因爲昊瑟自己也明白,對於這一場戰鬥,即便是從來都不會放棄的昊瑟都已經抱上了必死的心,更何況,自己九龍欲體的事情在修行界當中並不是一個秘密,如今的遠古龍族與瑤臺一脈成爲盟友,自己想要突破的希望更加飄渺無期。
昊瑟一個字也沒有說,靜靜的立在擂臺的邊緣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
姬神劍淡淡的一笑,如晴陽化雪、大地復甦,卻帶着莫名的傷感而道:“如此盛世,卻要少了你這樣一個對手,或許我將來的證道之路將會失去太多的樂趣!”
姬神劍的話語雖然平淡,卻透漏着一種傲絕天下的凌人自信,在世間大多所謂神子仍在考慮着如何悟道的時候,姬神劍已經開始開始朝着證道的方向行去。
對於這樣的驕傲、這樣的憐憫,昊瑟自然不會有絲毫的波動,空洞無比的眼眸中滲透出更加淒涼的悲傷與寂寞,好像就連整座劍王城都在發出來自悠久太古的嘆息。
兩人再次站定而立,良久無語,彷彿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動手的意思。
“她還好嗎?”就在這種無比沉悶的氣氛之下,姬神劍再次問出了一句話語,這也是姬神劍準備動手的徵兆,一旦得到昊瑟的答案,兩人之間,必定會展開一場不死不休的生死之戰。
昊瑟如同恆古石雕一般的軀體在聽到姬神劍的問話之後發出一絲瞬間的顫抖,原本已經被層層化石所包裹的冰冷心臟彷彿再一次被某種東西狠狠的擠壓一把,抽去了昊瑟渾身的血液,痛入靈魂的深處,痛入生命的本源。
“不好!”昊瑟都不知道在這種痛苦中沉浸了多久,彷彿是一個恆古的輪迴般久遠,這才從昊瑟的口中艱難無比的吐出兩個字來。
姬神劍身上的氣息瞬間綻放,絕世的利劍從封印中拔出,顯露一抹割裂虛空萬界的寒光,如同煙花般朝着昊瑟的方向斬擊而來。
這一劍,無論昊瑟的回答是什麼,姬神劍都會毫不猶豫的拔出。對於龍帥妞,姬神劍也在心中埋藏着一種莫名的愛戀,彷彿是前世埋下的種子,直到今生見到龍帥妞的第一面才綻放開來,比傳說中的一見鍾情更加玄妙,也更加癡纏愁人。
說“不好”,姬神劍心中可以肆無忌憚的綻放出自己的殺意,因爲龍帥妞的不好,已經足以在姬神劍的心中定下昊瑟的死罪。
說“好”,姬神劍更不會因此而放過昊瑟一馬,無論是作爲瑤臺的一直以來的敵人還是作爲自己最大的情敵,姬神劍都沒有理由讓昊瑟繼續活下去。
所以這一件是這麼的凜冽、這麼的犀利,僅僅是在虛空中的光芒一閃,寒光便已經出現在了昊瑟的身前不足三寸的虛空當中。
太快的速度,甚至讓人們無法看清劍的軌跡,兩人之間五十丈的距離彷彿從來都不曾存在過,彷彿這一道寒光本就應該出現在這裡,應該斬入到昊瑟的血肉靈魂裡。
寒光泯滅,昊瑟的身體被斬成一蓬霧一般的粉碎。
劍王城中所有的修士倒抽一口冷氣。以靈仙境對上真仙境,斬出這樣的一個結果,即在人們的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然而作爲身處擂臺之上的姬神劍卻並不會這麼的認爲,如果對方只是這麼一個一劍就被會被自己泯滅的弱者,姬神劍根本就不會擺下如此恢弘的陣勢,早在劍涯府中,昊瑟就會被直接殺死。
可是更加令姬神劍驚訝的是,明知道對方不可能被自己一劍斬殺,自己卻一絲一毫對方的氣息也無法找到,甚至就連對方如何從自己的劍光前躲開的軌跡都無法把握到一點痕跡。
冥冥之中,有一個虛無的聲音似乎在對姬神劍說道,放任的這三天時間,或許是自己一生當中最大的一個錯誤。
僅僅是不到萬分之一個眨眼的時間,這種荒謬的念頭便被姬神劍那沉浸在骨髓當中的高傲所衝散,狂霸無邊的劍意如同一尊猙獰的巨獸一般第一次出現在人們的視線當中。
這是令所有人們都驚懼無比的一個場面,整個劍王城內、包括天空,都在這一刻成爲了一張脆弱的畫卷,一道道霸道而瘋狂的劍意把整整一方天地都割裂的支離破碎。
漫天的濛濛雨絲化作了混沌中演化出來的無匹劍氣,密佈虛空中每一寸空間。
這是道的力量,劍之天道的力量,天地虛空皆由姬神劍身體當中溢散而出朦鴻劍道所掌控,每一粒微塵在這種毀滅性的劍氣當中被絞成虛無。
仍舊是昊瑟方纔矗立的擂臺邊緣,一個眼神空洞的星光戰神再次出現在人們的視線當中。
寸天步、偷天步、行者之步,三種頂級的飛行神通術法在昊瑟身體當中那一抹速度神則的貫穿下漸漸的融爲一體,形成一個古怪的符文印在昊瑟的每一寸血肉當中。
就在剛纔姬神劍第一次爆發出自己的力量之時,昊瑟動用這極速之力,遁入了一種奇怪的世界當中,光彩離奇,卻不受天下任何一種力量的打擾。
避其初始之劍,足以讓對方在心底當中留下一絲破綻,雖然極爲的微小,近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卻是昊瑟戰勝對方的唯一機會。
“好,很好!”
姬神劍何等人物,又怎會看不出昊瑟的這種伎倆,但是對於昊瑟那一瞬間的極速,即便是姬神劍也根本無法奈何。
就像是堂堂正正的陽謀,就算你知道,也不得不往其中跳落,除非這一場戰鬥姬神劍可以一劍不出的斃殺昊瑟。
很顯然,那是不切實際的,以昊瑟現在這種變態的實力,不說姬神劍無法一念斃殺昊瑟,就是當世鎮教活化石的那些大羅金仙降臨,也無法一念斃殺昊瑟。
然而這種明擺着的陽謀陷阱,卻是也徹底令姬神劍爆發開來,劍意如瀑,雨絲割裂虛空,天地之間無窮無盡的雨絲被姬神劍生生的絞成一道巨大的龍捲之劍斬向昊瑟而去。
這一把龍捲之劍,又是由無窮無盡的雨絲劍氣凝聚而成,以雨絲之力勾動天地本源,令虛空如布,不斷地抖動着,牢牢地封困了昊瑟所在的空間,斬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