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室,昏暗的燈光將這間微帶着潮溼的試驗所映襯得更加神秘。
四周,近乎詭異的安靜!
而一張狹窄的牀上,洛亦瑄靜靜地躺着,手腕和腳腕竟都被鐵鏈綁着,彷彿在阻止他的掙扎,一旁,一臺臺儀器正記錄着他身體的狀況和大腦的波動!
大腦受到了過多的刺激,經過剛剛的掙扎,此刻,他的身體已經疲憊不堪,手腕和腳腕上有一圈青紫的於痕,手腕的一處甚至滲出了血漬。
眼珠在眼瞼內不停地轉動着,很顯然,他在做夢!
夢裡,是一片凌亂的場景,昏暗的空間裡散發着腐朽的糜爛氣息!
而還不到四歲的歐陽瑄被繩子綁在石柱上,而他的母親,此刻正在被幾個男人肆意的踢打,潮溼而混亂的空間裡,只有拳腳打在肉體上的聲音。
歐陽瑄緊緊地咬住下脣,血,從脣中溢出,染紅了淨白的牙齒,沿着下巴,一滴滴染紅胸口的襯衣,他的視線,始終朝向外面隱秘的某一點上,琥珀色的眸子凝聚着噬骨的恨意!
他的父親,一個從來沒有給過他半點父愛的男人,此刻,卻躲在一旁的角落裡不敢出現,不敢來解救因爲他而受到牽連的母子。
這些折磨他母親的人是他父親的仇家,之所以將他們母子帶來這裡,是爲了引誘他父親的出現,可是那個男人卻在角落裡,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的發生,聽着他母親的嗚咽,那個男人冷漠的臉深深刻進了歐陽瑄年幼的心靈。
他恨這個男人,恨他的軟弱和自私,甚至恨自己的身上爲什麼要流着他的血?
而他更恨自己爲什麼不夠強大,恨自己爲什麼不能去保護母親,恨自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唯一的親人受苦受難,而他,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這麼看着,做着無用的掙扎。
也許確定他們母子並不能引誘洛昌鶴,也許是他們有了新的辦法,接到一通電話後,那些人終於離開了,然而她的母親卻…被他們活活打死!
臨死前,母親用盡所有的力氣爬到他的面前,企圖用牙齒咬斷他身上的繩子,可是,一切都只是徒勞,她身上,根本沒有任何力氣了。
她說,不要爲她報仇,不要去恨任何人,她說,瑄兒,媽媽對不起你…
還不到四歲的歐陽瑄,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母親死在他身邊,而他,只能掙扎着,咆哮着,沒有人來幫他們,這個世界,冷漠得像是南極的寒冰…
眼淚沿着眼角滑進發絲,意識一點一點恢復,洛亦瑄睜開眼睛,靜靜地看着周圍的黑暗,雖然他記起來的,只是小時候的事情,但是,也夠了。
母親死後,他便一個人流落街頭,餓了,就去垃圾桶撿吃的,渴了就去公園裡喝自來水,困了,就隨便睡在大街上,直到有一天,他生病了,昏倒在了街頭,然後被人送進了孤兒院。
他的記憶就到這裡,但,也夠了!
洛昌鶴,這個卑鄙的懦夫,他爲了保全自己,寧可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人活活打死!
難怪洛昌鶴總是覺得洛亦瑄不會原諒他
,難怪他從來不會討好洛亦瑄,企圖得到他的原諒,因爲,他犯下的罪行,就算他現在死在他的面前,洛亦瑄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聽到鐵鏈的動靜,正趴在一旁的試驗檯上睡覺的藍風立刻驚醒,打開燈,然而看到的,卻是洛亦瑄那雙冰冷的眸子,堅硬的五官像是被冰封了一般,帶着冷厲的棱角!
這樣的表情,似乎只屬於歐陽瑄!
“瑄?”藍風小心翼翼地叫了叫他。
洛亦瑄從往事中回過神,臉色稍緩,然而眸子中的冷度卻未消半分,“你的辦法很有效,讓我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
藍風慵懶地打開他手腕和腳腕上鐵鏈,“你確定你記起來的是最重要的事情?”
“你知道我想起了什麼?”揉着自己的手腕,似漫不經心的問。
“哭着喊着找媽媽,除了你小時候那點破事之外,還能是什麼?”藍風相當鄙視地看了他一眼,“等你的記憶全部恢復過來之後,你會發現他對你的傷害遠不止這些。”
“給點提示?”洛亦瑄坐在牀頭,拿着一旁的藥抹在受傷的部位。
“五年前我爲你檢查身體的時候,我發現你染過毒癮,”藍風悠悠地坐在椅子上,像是在說一件不足爲道的事情,“你一向是一個隱忍剋制的人,連酒都很少喝醉,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纔會讓你墮落到那種地步?”
洛亦瑄皺眉,想要努力的回想,然後腦中一片空白,難道又是洛昌鶴麼?難怪洛昌鶴總擔心他會毀掉洛氏,所以不管他多優秀,洛昌鶴都會反對他繼承洛氏。
“不管怎麼樣,你先別急着找洛昌鶴,”藍風向來熟悉他的作風,“等你的記憶完全恢復了,再找他算賬也不遲。”
“我能出去麼?”
“恐怕不能,”藍風仰靠在椅背上,雙腿放在牀上,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你的記憶庫正在被打開,一點的刺激就會引發劇烈的頭痛,甚至還會出現昏迷,如果你想昏倒在你家芊芊懷裡,那就儘管出去,反正我是不攔着,變傻也是你自找的。”
洛亦瑄急着出去的目的,藍風很清楚,除了去找白若芊之前,還能有什麼讓他這麼迫不及待的?
洛亦瑄苦笑一下,“那我現在做什麼?”
藍風閉着眼,慵懶地回答,“跟我一樣,閉眼,睡覺,好好養養精神,明天下午我還會用同樣的辦法來刺激你的記憶。”
洛亦瑄無奈地躺回到原來的地方,他的身體的確很累,所以閉上眼睛,根本不用多想,便會沉沉睡着,而夢裡,是一片寧靜的雪地,沒有了刺骨的寒風,沒有了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的難堪,他站在雪地裡,靜靜地看着一個地方,似乎在等待着誰的到來,大雪落滿肩頭,然而,心裡很暖…
醫院,清晨的時候,小奶娃早早地睜開眼睛,藍風說,這幾天他的爹地都在恢復記憶,而且效果明顯,所以小奶娃很興奮,他的容貌跟歐陽瑄那麼相似,如果他的爹地恢復了記憶,不可能不知道他們之間的父子關係。
矮油,想想都覺得激動,等爹地徹底恢復了記
憶,他們一家人就可以團聚了,所以在此之前,小奶娃要努力做復健,讓身體快點康復。
骨頭斷裂過,雖然已經癒合,然而腳放在地上用力的時候,還是會很痛,而且因爲時間長不走路,肌肉有些無力感,這些都是要慢慢鍛鍊的,所以小奶娃訓練得格外刻苦。
復健室,小奶娃雙手放開雙槓的支撐,盡力保持身體的平衡,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然而剛邁到第五步,身體便不受控制地歪倒在一旁!
“寶貝!”白若芊及時伸手接住小奶娃的身體,將他抱在懷裡,狠狠地親一口,“兒子,你好棒哦,居然可以走五步!”
小奶娃急喘着,臉上帶着自豪的笑意,甩甩被汗水浸溼的頭髮,“媽咪,生個優秀的孩子有什麼感想?”
白若芊想了想,假裝很遺憾地揉揉小奶娃的臉,“好可惜,你外婆去世的早,不然她一定很清楚。”
媽咪,你的意思是說你纔是最優秀的?好自戀哦,小奶娃表示鄙視,避過鄙視歸鄙視,復健還是要繼續做的。
“兒子,我們休息一下。”白若芊拿着毛巾幫小奶娃擦着額頭上的汗。
“我已經休息夠了,”雖然還在急喘,但小奶娃還是想多鍛鍊一下,“你偉大的兒子,現在全身都充滿了力量呢!”
白若芊一把將兒子攔回到懷裡,“充滿力量也要休息!”
小奶娃撇撇嘴,然而還來不及辯駁,一旁,凌雲便大步走了過來,似乎有事,一張向來狂放的臉上隱隱透出一些擔憂。
“凌雲?”小奶娃皺眉。
凌雲大大咧咧一笑,“老大,重新學走路的感覺怎麼樣?”
小奶娃知道這是嘲笑,於是淡然一笑,“比你聽到馬上要被調到中東去挖石油的感覺好多了。”
白若芊知道他們有事要聊,於是將小奶娃放開,“我去買瓶水,你們聊。”
看到白若芊離開,凌雲的臉立刻變得凝重起來,“老大,情況似乎有些不妙。”
“發生什麼事了?”
“夏彥說,A市突然多了一些忍者,似乎是日本寒野組的人。”
“寒夜組?”小奶娃有些驚愕,“他們來A市做什麼?”
“之前風哥跟他們有些恩怨,但是夏彥已經成功干擾了他們的情報系統,所以他們不可能在夏彥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找到風哥的位置。”
小奶娃點點頭,琥珀色的眸子染上一層冰冷,“也就是說,唯一的可能是有人向寒夜組通風報信?”
“唯一知道我們暗影堂在A市,而且又能避開我們與寒野組取得聯繫的人,最有可能是洛昌鶴了,他知道風哥經常跟先生在一起,這次肯定想利用寒野組來對付我們。”凌雲認真地分析。
小奶娃點點頭,然而脣角卻斜出一抹輕蔑的笑意,“避開寒野組,不要主動出擊,我倒要看看洛昌鶴這次的目的是什麼。”
“我們已經派人去監視洛昌鶴的一舉一動了。”
“把人撤回來!”小奶娃命令,“不然會被人反利用的。”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