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便是所謂的古州駐地。”
陳平心中思量着,目光落在城牆外面每隔幾丈就豎着的幾根巨大光柱上。
此些石柱光彩奪目,釋放着駭人的金屬性元氣。
顯然,雙城修士在此地佈置下了一座四級陣法,將整個駐地護在其內。
而駐地的上空,沒有見修仙者騰空飛起,說明陣法具有禁空的效果。
低空打量了數遍,陳平沒有興趣再看下去,快速降落步行至了駐地入口。
兩旁的守衛漫不經心的來回巡邏,見陳平進城也毫無反應,一副完全任由人族修士隨意進出的架勢。
入城後,陳平一步不停,朝插着攬月宗旗幟的大型靈艦走去。
如今,這艘馳騁深海的龐然巨物,像是一座展示品一般,被擺在了草原上。
不過,大型靈艦同樣能騰空飛行,區區地形的束縛根本算不上什麼。
“殷真人此時到底在不在靈艦之內?”
盯着在靈艦甲板上走動的攬月弟子,陳平輕輕皺了皺眉。
他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
距離他滅掉七凰商會已有足足數月。
烏高歌一衆不是無名之輩,他們隕落的消息,浮幽城的金丹修士理應知曉了。
甚至已經懷疑到他的頭上都不無可能。
畢竟七凰商會與他的恩怨,經不起金丹老祖們的調查。
何況,幽火門的靈艦就在十幾裡之外。
陳平挺擔心錢真人突然出現攔住他,一言不合的擒拿逼問。
思量半晌,他分出一縷神識,緩慢地往靈艦裡穿透而去。
“陳小友,你來遲了。”
就在陳平掃到船艙時,突然一道熟悉的女音於耳邊響起,陳平精神一振,朝虛空一抱拳,滿臉笑容的道:“晚輩見過殷真人!”
接着,一片溫和青翠的光芒衝他一卷,眼前再一明朗,已是到了一間素雅的包廂之內。
縷縷升起的檀香霧中,一名身穿淡綠仙裙的冷豔少女,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殷前輩,我有一事稟告。”
撓撓鼻尖,陳平忽略了少女的神情,正色說道。
“可是與七凰商會有關?”
殷仙儀擺弄着一株靈木,隨口接過的道。
“不錯,晚輩這回算是被惡狗狠狠的咬了一口!”
彷彿回憶起了令人氣憤之事一樣,陳平臉上同時浮起一絲怒色,接着講述道:
“那日,晚輩離開浮幽城後,打算直接趕赴天獸島,誰知在半路竟碰上了以烏高歌爲首,共計十數位七凰商會的修士。”
“那烏高歌仗着人多,竟不講道理的對晚輩出手了!”
“晚輩自然寡不敵衆,生死關頭,只好祭出了師尊賜予的保命之物,才險而又險的滅了他們。”
“但晚輩同樣身負重傷,躲在一座小海島上養了數月才勉強恢復。”
一段話講完,陳平的語氣已是憤慨萬分,像極了在外受到委屈,向家中長輩告狀的模樣。
接下來,他也許要麻煩殷仙儀擺平錢真人,這才選擇了主動吐露。
反正在場的七凰修士死的一乾二淨,還不是任由他顛倒黑白。
“烏高歌居然敢無視妾身的壓力動手截你,當真是死有餘辜!”
殷仙儀幫腔的一哼,突然間睫毛一彎,笑着道:“小友這幾個月不是去養傷了嗎,怎麼修爲還順帶突破了一階?”
現在,她單憑神識已看不穿陳平的易容之法,用了瞳術,才能恰恰勘破,看來此子的神魂強度又增長了一大截。
陳平表情一愣,訕訕的道:“烏道友的手裡剛好存着一粒絳雲真丹,晚輩一時心癢癢就服用掉了。”
“你可知道,烏高歌是錢道友新收的記名弟子?”
殷仙儀語氣一變,提到了關鍵之處。
“烏高歌死前爲了保命確實與晚輩講過,但師尊賜予的那件保命之物一經啓用根本不能中斷,所以晚輩被迫反殺烏道友,實在是無奈之舉。”
陳平苦笑的搖搖頭,一臉驚嚇的道:“殷前輩,那該如何是好?”
即使烏高歌只是錢真人的記名弟子,後果也一樣十分的嚴重。
好比有人殺了翁牧似的,雖對他沒什麼影響,但無疑是在狠狠抽他的臉啊。
若對方實力強勁,或許會暫時忍忍。
可比他弱的話,他將二話不說的提劍上門,興師問罪。
殷仙儀聞言,咯咯的一陣輕笑後,調侃道:“你不是貫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嗎?”
“錢真人神威蓋世,隨便打一道神通,晚輩都難以接下,近日,我時常提心吊膽,就怕金丹未成中道崩殂了。”
陳平一臉苦相的傾述道。
他能斷定,殷仙儀上次被神秘老者震傷了神魂,萬萬不敢再對他行搜魂之舉了。
可錢塢生還沒吃過金珠的苦啊!
雖說金珠已經甦醒,但絕不能次次指望金珠在生死一線的時刻救下他。
道途始終是他自己的,這點毋容置疑。
“你放心,錢道友當下不在古州平原。”
殷仙儀言語一沉的道:“不過,他早懷疑是你所爲了,先前還來我這探了探口風。”
“這樣吧,我給錢道友發一枚傳信告訴他真相,你應該明白,金丹修士不是簡簡單單能夠忽悠過去的。”
“錢真人他不會輕易罷休吧……”
陳平話說到一半閉嘴不言了,前半句裡明顯頗有些質疑的意味。
“不看僧面看佛面。”
殷仙儀擺擺手,又淡淡的道:“雙城之會前夕,我等金丹修士在古州平原與金焰梵獅族大戰了一場。”
“錢道友不慎被某位獅皇的天賦神通擊中,雖無性命之虞,可他的肉身受到了重創,而且祭煉數百年的本命法寶也因擋劫損毀了。”
“至少十年內,錢道友只能發揮出原本五、六成的實力。”
“你覺得此期間,他會不賣妾身幾分面子嗎?”
她這些話幾乎是明示了,讓陳平不必懼怕錢塢生的問責。
“錢真人受傷了?”
聽罷,陳平心中狂喜不已。
礙於殷仙儀在旁,只得盡力憋住臉上的笑容,表情沉重了半天,才幽幽的道:“天佑我人族,若是損失一位金丹境的存在,妖族又該猖狂起來了。”
這種違心話令殷仙儀一陣無語,怪異的瞟了他幾眼,講道:“小友還是一門心思的突破金丹爲好,幽火門畢竟是內海的四大宗之一,底蘊猶在我攬月之上的。”
“晚輩這不是眼巴巴的跑來爭奪星象精露了嘛!”
陳平唉聲嘆氣的道:“可惜路上耽擱了數月,晚輩的積分恐怕遠遠不夠了。”
“此事妾身不方便幫你。”
頓了頓,殷仙儀解釋道:“本宗的幾位元丹師侄也在謀求精露,你們各憑本事吧。”
“另一滴星象精露,劍鼎宗是作何打算的?”
眸光一閃,陳平詢問道。
“妾身不知,樑道友的口風甚緊,不過,在雙城大會結束前,想必會向外公佈了。”
殷仙儀搖搖頭,輕聲的道。
她口中提及的樑道友,令陳平目光一凜。
樑真人,全名樑英卓,道號“持劍山人”。
本屆雙城之會的爲首者,就是樑英卓樑真人。
此人不僅是金丹後期的境界,同時還是一位大劍修,三百年前,就已經突破到了人劍合一。
他是除了宿寒真人以外,劍鼎宗實力排名第二的大修士。
而劍鼎宗的宗名由來,是因爲一劍一鼎。
那兩物是此方修煉界最強的靈寶之一了。
傳聞,一劍一鼎中的那柄靈劍,就掌握在樑英卓的手中,使其具備了傲視同階的神通。
“殷前輩,飛天宗秘境大概何時開啓?”
話鋒一轉,陳平又問道。
“錢道友跑到後方的秘境養傷去了,有他指揮進度快了一些,預計清除外圍的禁制還需一年半左右。”
殷仙儀笑了笑,用商量的口吻道:“雙城之會結束,我們便直接去秘境附近等着,別回浮幽城折騰了。”
“全憑殷前輩做主。”
陳平自然是從善如流。
他早就做了決定,在未金丹前,一定要好好抱着殷仙儀的胳膊大腿。
而且,他清楚雙城金丹們的計劃。
那處疑似飛天宗秘境的區域,纔是重錘妖族一擊的地方,絕對比雙城之會還要兇險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