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真相
大乾。
皇帝塔。
姜天機不斷尋找着一份又一份的資料，翻看着一份又一份報告，眼中充滿着血絲。
三天。
自三清殿無終真人將無始真人默默梳理靈界百年的消息傳出來後，他已經整整三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沒有休息一分鐘。
他竭盡全力尋找着無始真人這百年裡不動聲色，並不是坐鎮靈界守衛乾天，而是因和天極帝君一戰傷勢太重，不得不通過沉睡、龜息方式進行恢復的證據。
但……
隨着他不斷從大乾朝堂本身的天師、暗衛，以及三清殿那邊傳來的消息驗證，真相卻離他想要的猜測越來越遠。
直至……
……
“不久前我們確實清晰的感覺到了靈界震動，只是由於我們並不具備接觸真實靈界的能力，所以並沒有第一時間弄清楚靈界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此時，遞來典籍的是效力於大乾皇室的天君萬物生。
他神情凝重的說着：“我這段時間裡翻閱了大量書籍，根據一些書籍記載，終於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出現這種震動……有好幾種可能性，要麼，是一尊強大到媲美造物之主級的存在隕落了，又或者真實靈界的性質發生了巨大變化，還有便是……有大天君級存在孤注一擲，選擇了衝擊造物主之境……”
“大天君！”
不同於古今來，姜天機知道大天君這個概念。
他擡着頭，隱隱凹陷下去的眼眶對着萬物生：“你是說……無始真人是一位大天君！？靈界動靜是因遭到玄天尊的刺殺，在明知必死的情況下選擇了放手一搏，衝擊造物主之境？”
“雖然很難以置信，可我瞭解過無始真人的平生事蹟，如果他真的早就轉修了天師一脈，達到大天君的境界並非沒有希望……再加上靈界震動的時間和無始真人隕落的時間幾乎完全一致……”
萬物生猶豫着，還是說出了事實。
因爲，他也是一位天君。
自然不希望一位爲了乾天地界默默無聞奉獻了上百年之久的大天君這麼悄無聲息的死去。
不過當他察覺到隨着他話一說完，乾帝姜天機的氣息劇烈起伏，精氣神似乎都衰敗了一大截時，他連忙道：“這個巧合最多隻能證明無始真人可能是大天君，並不意味着他真的梳理了靈界百年之久……我們乾天不像聖域，更不是衆神山、冥土、海神殿等地所在，說不定是因爲魔界魔靈覺得要吞下我們乾天所需付出的代價太大，所以纔沒有多少魔界裂縫開啓。”
姜天機沒有迴應，好一會兒，他才問了一聲：“你說……無始真人選擇了孤注一擲，衝擊造物主之境……他能成功嗎？”
“這……”
萬物生很想說“無始真人吉人自有天相”之類的話，可最終……
他選擇了沉默不語。
這種表情，讓姜天機知道了他的答案。
他看着這位皇室天君，勉強振作了一下精神：“我知道了，辛苦了，萬天君且先忙自己的事吧。”
“臣告退。”
萬物生當下躬身一禮，退了下去。
待得萬物生離開，姜天機仍然在房間中坐着，眼神沒有任何焦距。
相較於萬物生，他實際上比其他人“看”的東西更多。
在無始真人隕落的那一刻，他便隱隱察覺到了乾天地界的氣運變化。
只是，氣運流動，起起伏伏，向來都比較緩慢，往往得一兩個月才能真正體現出來。
當時的他並沒有太過在意。
甚至覺得，這是因爲失去了無始真人這個阻礙，大乾王朝沒有了這塊最大的攔路石，局勢即將漸漸好轉的跡象。
可現在……
經過這段時間的發酵，無始真人隕落帶來的氣運變化他已經看出來了。
黑雲壓城！
他清晰的看到，四面八方，除了人跡罕見，位於黑白沙海環繞中的炎州外，乾天地界其他三個方向道消魔漲。
屬於乾天的氣運正在快速消退，其他方向……
尤其是南方的氣運，卻是緩慢，但卻聲勢浩蕩的朝木州滾滾襲來。
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將整個木州徹底籠罩下去。
那種恐怖的壓迫氣息，縱然最近一段時間氣運如虹的天南王，都無法與之比肩。
幾天前的他還不知道，爲什麼會乾天地界的氣運會消退如此之快，如此之多。
可在三天前得知三清殿傳來的那個消息後，他才猛然明悟不過。
一切……
源於無始真人隕落。
他！
姜天機！
想方設法的嚴密算計，親手將支撐着整個乾天人族的柱石折斷，葬送！
“怎麼會這樣……”
姜天機失魂落魄。
他上位近百年來，一直兢兢業業，竭盡所能的想要維持住乾天人族的安穩，每天休息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時辰。
不是加班加點的處理大乾政務，就是在勤奮努力的刻苦修煉，從來不敢有半點放縱、鬆懈、享受。
如果不是爲了確保皇室血脈的傳承，他甚至不願納任何一位妃子，免得將時間浪費在她們身上。
可即便如此……
乾天局面仍然山河日下。
好不容易天南之地因一件件強大的戰爭靈器出現擊潰妖魔的曙光，眼下又生出這等驚天之變。
“爲什麼……”
他喃喃自語。
他甚至無法理解，爲什麼無始真人不願將此事告知於他？
或告知其他人？
不過片刻，聯想到一些收到的信息，他又是明白了什麼。
信任。
無始真人無法信任任何人。
因爲，就連他視爲左臂右膀的師弟，爲了世界劍和星辰之心這兩件無上神兵都險些和他大打出手。
如果得知他真靈沉浸在真實靈界，大部分時間對真實世界沒有什麼感知……
必然會生出許多不必要的心思。
一起生活了兩百多年的師弟尚且如此，何況本屬於競爭對手的大乾皇室？
一念至此，姜天機慘然一笑：“命數！命數！”
這一刻，他想了很多。
大乾王朝的未來。
無始真人的付出。
新任的天極劍主。
天河以南的曙光。
一切一切……
最終……
將目光回到了自己身上。
“巔峰天人。”
很久以前他已經走到巔峰天人的地步了。
只是，不滅意志這一步死死的將他卡住，讓他始終無法更進一步。
以至於幾十年前他就是巔峰天人了，現在還是巔峰天人。
而現在……
如果他能更進一步，成爲聖者。
以他乾天正統的身份，完全有可能得到其他聖者的支持。
至少……
李沐風可以爭取過來。
古今來也可以試一試。
甚至……
還有玄天尊。
到時候，五大聖者級戰力，不怕無終真人、無念真人不老實下來。
就連血魔帝洛也不例外。
“聖者。”
姜天機閉上眼睛，心中有了決斷。
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緊接着，帝師泰元的聲音響起。
“陛下。”
聽到聲音的姜天機睜開眼睛。
他強行振作着精神，站起身來，看着推進而入的那位帝師泰元。
“國師。”
“三清殿之言不可盡信，說不定是攻心之語，眼下我們最重要的，是設法儘快將玄天尊招回來。”
泰元直奔主題道：“他已經得了天極劍，想要再認主世界劍很難，陛下完全可以親自嘗試一下，看能否成爲這柄神劍之主。”
說完，他看着姜天機，有些期待道：“陛下能將他召回來，是麼？”
“我當初和玄天尊本就是爲了合作，讓他成爲鋒利的劍掃平三清殿和真仙殿兩大障礙，以達到攘外先安內的目的。”
姜天機知道國師的意思：“修成天人的他戰力不遜於頂尖聖者，無終真人險些死在他劍下就是最好的例子，我們想要掌控他……”
他神情苦澀的搖了搖頭。
泰元的神色有些難看。
不過很快他還是振作了精神：“那繼續合作呢？”
“我們現在根本不知他身在何處。”
姜天機道：“當年他才化神境時，面對地仙殿、人仙殿的追擊都能藏住身形，始終不泄漏半分蹤跡，我們想要找到他……很難。”
“找不到人……”
泰元皺眉思忖了起來。
片刻，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道：“有關於玄天尊最近的消息都是在三天前，他擊敗無終真人後直接去了一趟無始真人居住的無塵居，帶走了一些無始真人的消息還擄走了一個人……自那之後，他便已銷聲匿跡，無論三清殿的情報系統還是我們大乾王朝的情報系統，都找不到他半點蹤跡。”
姜天機沉默不語。
好一會兒，泰元才道：“我們既然和玄天尊間有些關係，那就先盡力維持，雖然不宜因玄天尊一事和血魔帝洛、無終真人、無念真人直接衝突，但站在旁觀的立場不輕易下場，本身就能對這三方形成一定的牽制，這也算間接幫了玄天尊一把，他得知此事後自然就知道我們的立場了……”
說完他看了姜天機一眼：“不過你得做好應對纔是。”
“應對？伱是說……無始真人？”
“不錯。”
泰元道：“未免三清殿以無始真人守衛靈界百年之大義挾持民意，逼迫我們出手，此事，我們絕不能認。”
“不認？”
姜天機愕然：“可根據我的調查，無始真人梳理靈界百年一事……”
“誰知道？”
泰元一攤手：“證據呢。”
姜天機無言。
“你要清楚，你是一位帝王，大乾的皇帝！”
泰元重重道。
秦天記沉默了下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我明白了。”
“真相，從來不是重點。”
泰元看着他，他知道他有些不好受，但也只能感慨的道了一聲：“一切，爲了大乾。”
“爲了大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