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灼痛、撕裂、溫暖……
迷迷濛濛地甦醒過來,周圍是一片血紅色的世界,這是光線映射在瞳孔中存在於人間的顏色,這顏色讓本能地浮現出第一個想法:
我沒死?
然後又浮現出第二個想法:這裡是哪?
試着打量世界,只見一顆顆血紅色巨球充斥在周圍,像宇宙中的行星,數不勝數,渾圓美麗。
被這份美景所吸引,許久,忽然想到第三個問題:我怎麼會在這裡?
在這個問題之後,緊接着又產生了一個新的疑問:我……是誰?
越想越急,又驚又懼,能感受到自己曾經存在過,作爲一個獨立的個體,一個被賦予名字的存在,可是此刻當要回想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種類、自己的身份時,卻發現什麼都想不起來,只有一些快似幽靈般的片段一閃即過,難以捕捉。
似乎某件習以爲常的事情,就這麼遺忘了。
用盡全身力氣思索,頓時感覺周圍的血色星球世界劇烈波動起來,像是宇宙動盪般,無數血色星球顫動,隨之是陣陣撕裂的劇痛。
這劇痛越來越強烈,就像被徹底撕裂。
感覺一黑,徹底昏迷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又再一次地甦醒,醒後看到的依然是熟悉的血色星球世界,他怔了數秒後,才慢慢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同時腦海中浮現出一些浮光掠影般的片段,看到這些片段中的訊息,陡然驚醒,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還不等歡喜,撕裂劇痛又再次出現,昏迷了過去。
許久後,再次甦醒,看到眼前的血色世界,本能地浮現出第一個想法:我沒死?
然後又產生疑問:這裡是哪?
然後打量着這個血紅世界,過了許久,想到一個新的疑問:我是誰?
當血色世界動盪,不知是第幾次顫動時,再一次的昏迷了過去,然後又迷迷糊糊甦醒。
如此反反覆覆不知多少次,直到他最後一次甦醒時,在快速閃過的片段中,看到了無數熟悉的面孔,也看到了一個美麗而鏤刻在記憶最深處的倩影時,他終於知道了自己的名字,這一次,血色世界沒有發生動盪,世界似乎變得無比寂靜,持續了許久。
久到他將無數的記憶碎片完整的拼湊了出來,在拼出記憶之餘,他還將記憶中的微末碎片也讀取了出來,知曉了自己在這血色世界中一次次昏迷,又一次次甦醒,大部分甦醒時,他都忘記了自己是誰,什麼都不知曉,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但也有極少數的甦醒時,剛醒來就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只是每次甦醒後不等他思索目前的處境,周圍的世界就會出現動盪,將自己撕裂昏迷。
這血色世界似乎極不穩定,隨時會波動。
不過,這一次卻穩定了很久,很久。
他找尋了自己的記憶後,試着離開這裡,但發現自己的意識根本感受不到身體,就像飄浮在虛無宇宙中的一縷魂魄,什麼物質都感受不到,唯有每次動盪時,才感受得到痛楚。
他試了許多辦法,無一例外,全都無用,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眼前一成不變的血色世界,默默地等待下一次的動盪和撕裂疼痛。
或許,這就是死後的地獄?
沒有十八層閻羅,沒有惡鬼,僅僅只是在一片枯燥的世界,永遠地待着,反覆的甦醒與昏睡。
枯寂遠比孤獨可怕,孤獨是一種心態,孤獨者依然能活得有趣味,然而枯寂卻是麻木的。
既不會死亡,也不會衰老,也許這種不能死,不能動,無可奈何,卻又毫無進步,纔是最可怕,最難熬的。
血色世界像是凝固一般,穩定得沒有絲毫波動,在一片孤寂的枯燥中,所有思緒都轉完,所有的耐心都耗盡,他甚至期待着動盪出現,至少,還能感受到撕裂的劇痛,還能有不一樣的體驗。
這種枯寂,非但沒有讓他對“生命”產生新的感悟,反而對“生命”充滿無限渴望!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願意計劃得更周密,更詳細,更陰狠,更卑鄙,也要保證自己活下去!
在等待了幾年,或是幾十年,乃至更久遠的日子中,某一天,凝固穩定的血色世界再一次出現了波動!
看到這波動,早已麻木、停止了思考新想法的他,彷彿從石雕中甦醒,頓時感到一陣激動和期待,他寧可昏迷,也不要在這裡的枯寂世界發呆等待。
只見血色世界裂開,從外面涌進來大量五彩斑斕的圓球,比血色巨球小一些,不停地擠到他面前。
他有些詫異,這種情況以前昏迷時從未見過。
下一刻,距離他最近的一顆粉色圓球崩裂,從裡面忽然浮現出一段說話聲,像音頻般播放在他的耳邊,聲音極其熟悉,竟是緋月!
緊接着,又一個圓球崩裂,裡面浮現出的是一段畫面,那是一間地獄般的陰暗實驗室,裡面擺設着各種斷手、殘肢,眼珠,以及浸泡在藥液中的內臟。
其餘的圓球接連破裂,每個圓球裡都浮現出一段畫面,或是聲音,有緋月的,有不知名陌生人的,還有他自己的!
此外,在有的畫面裡,他還看到了魔帝,不過畫面裡的魔帝跟他在聯邦所見的魔帝不同,顯得年輕氣盛許多,氣質沒有如今這麼內斂深邃,而是鋒芒畢露,像睥睨天下的君王,朝氣蓬勃。
除了魔帝,他還看到了大量荒神的屍體,以及各種神秘的大殿,陰暗的實驗室,各類詭異的實驗,其中還有七八個白褂實驗員圍繞一個十多米巨臺上,解剖一隻荒神的實驗畫面,那荒神上半身是人類模樣,胸口的肋骨都被剪開,朝外面分開,裡面的內臟一覽無餘。
此外,他還看到了偉岸至極的巨城,樓宇如林,半空中飛艇巡遊,街道上披甲騎士巡邏,雄偉的殿堂佔據繁華街道之中,像匍匐的巨獸,無數的路人有各種膚色,行走在巨城國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