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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族會議大廳中。
光線幽暗的大廳中間是一張圓桌,圓桌外椅子羅列,後方深處卻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彷彿置身於一座魔物巢穴中。在圓桌上方的首席處,是一張黑色火焰般的巨大靠椅,與其說是椅子,倒不如說像一張靠牀,邊沿的兩側是一根根向上彎曲的黑色倒刺,像是一隻巨大眼睛的上下睫毛。
在這寬敞得足以躺下四五個人的龍椅上,側臥着一道身材婀娜妙曼的身影,這是一個全身猩紅華麗長袍的少婦,猩紅的袍子上有一朵朵黑色花朵,袍子極長,拖到龍椅下的地面上。
這少婦看上去像是二十出頭,又像是三十出頭,既帶有少女般的清純氣息和雪白細嫩的膚色,又具有成熟少婦的風韻,但她的一雙半睜着的眼眸,含着無盡的金色光芒,帶着一種極平淡和平靜的漠然之色,似乎一切事物都不會干擾到她,又似乎看穿了一切事物。
在她的龍椅旁邊,先前的老嫗垂首恭敬地站着,低頭望腳,態度謙卑。
在圓桌兩側的座椅上,坐着一道道姿態各異的身影,全身都隱沒在黑暗中,只能看見身形輪廓。其中有的身材嬌小,像六七歲的孩童,不足半米高,有的體格魁梧,背後隆起兩道尖銳的黑色骨刺,像是某種鎧甲,有的趴在桌子上,像是一灘爛泥,身材極薄。
“衆位。”龍椅右下方的一個偉岸身影,雙手手指交叉,手肘支撐在桌面上,大拇指託着下巴,淡金色的雙眼緩緩掃過在場衆人,低聲道:”這次「龍刺篇」遺失被竊,真相已經調查清楚了,聖女‘海利莎’將「龍刺篇」盜取出去,贈送給外壁區一個交好的朋友,雖然目前「龍刺篇」已經被追討回來,但如何裁決聖女海利莎,老規矩,投票決定。”
“哧哧!”一個身高不足半米的小女孩吃吃地笑着,道:“族長,聖女海利莎可是您的女兒,這次她又犯下這樣的事情,您覺得該怎麼裁決呢?”
偉岸身影擡眼瞥向她,淡漠道:“我說過,從海利莎成爲聖女的那一天起,她就不再是我的女兒,而是我們龍族的聖女,她揹負着我們龍族的所有希望和崛起重任,一言一行,各位都有權糾正。”
小女孩吃吃地笑道:“血濃於水,雖然族長您這麼說了,但這件事,小尼想聽您先表個態,打算怎麼責罰她呢?盜竊「龍刺篇」秘技傳於外人,幸好沒有落到巖族和翼族的手裡,否則我們龍族可是要吃個大虧,先輩們數百年的心血,也付之一炬!”
偉岸身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漠然道:“我的提議是,關押到龍獄中,讓她反省三年。”
“族長,您這樣的責罰,未免不太現實吧?”旁邊另一個削瘦青年身影輕笑道:“如果將聖女關押了,壁主交代下來的任務,誰去完成?咱們希爾維亞巨壁在荒區的地盤,又由誰去鎮守?”
小女孩笑嘻嘻地道:“族長還是心疼自己的這個寶貝女兒呢,關押反省,說的好聽,與其說是責罰,倒不如說是保護,龍獄中的那些龍蟲可不敢靠近她,讓她在那裡待上三年,簡直是享清福了!”
偉岸身影淡漠道:“這次叫各位來,本就是商討,各位有什麼想法儘管說,不必就我的觀點在這裡討論,如果你們不滿意,儘管說出自己的想法,最後大家投票表決,得票最多的執行,這規矩,莫非還要我重複一遍?”
“族長說的不錯,你們二位針對族長的話說個沒玩,什麼意思,不就是想要嚴懲一下海利莎麼?”另一道身影藏於黑暗中的身影打着哈欠,道:“在談論懲罰前,我覺得還是說說所謂的證據吧,盜取「龍刺篇」傳給外人,這是族規大忌,聖女不會不清楚這樣的事情,我個人,是不太相信,她會做出這麼蠢的事情。”
小女孩望着她,吃吃地笑着,“你什麼意思,是在懷疑龍衛們的調查能力麼,居然質疑證據的真假,難道你是說,有人陷害咱們的聖女,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誰得利,誰就有膽。”藏於黑暗中的身影笑吟吟地道。
小女孩臉上的笑容微收,看了他一眼,轉頭望向偉岸身影,道:“族長,您就給某些人看看證據吧,不然這場會議,還不知道要談到什麼時候。”
族長沉默了一會兒,向龍母旁邊的老嫗道:“拉瑞娜,你來說吧。”
“是。”老嫗恭敬點頭,看了一眼旁邊龍椅上的美婦,緩緩地踏前一步,低聲道:“稟告各位議長,經過調查,在「龍刺篇」秘技卷軸上,殘留着海利莎小姐的氣味!另外,在得到「龍刺篇」那人的反應中,也證實交給他「龍刺篇」秘技卷軸的,正是海利莎小姐。”
她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我們派遣的龍衛調查過那人的身份,是修道院派到外壁區黑暗教廷中的一顆棋子,龍衛們搜尋過他的住處,從他居住的地方找到一塊手帕。”說着,從袖中抽出一物遞到桌上。
這是一塊孩童用的小手帕,上面有紫色花朵。
“哧哧!”小女孩看見手帕,不禁笑了起來。
其餘人皆是目光微凝,認出這是聖女小時候的手帕,而且絕非僞造!
“經過調查,在海瑟薇小姐帶領龍將們逮捕那人的時候,海利莎小姐也曾出現在那裡的巨壁上面,在那裡如今還留有海利莎小姐的氣味,由此不難推測,海利莎小姐正要跟那人見面,卻被海瑟薇小姐帶領的龍將們搶先一步,將那人逮捕。”老嫗緩緩道。
衆人神色各異,有的人眼底露出一抹別有深意的光芒。
“駐守秘技樓的侍衛們曾言,在「龍刺篇」失竊時,曾見過海利莎小姐出現在那裡。”老嫗低聲道:“根據這所有證據,海利莎小姐的嫌疑最大,不可推脫!”
“這件事,有問過聖女麼?”一個身材瘦小的老頭擡眼望着她。
小女孩吃吃地笑道:“就算問了,她也不會承認的吧?”
老嫗低聲道:“問過了,海利莎小姐說她沒有偷「龍刺篇」,她說她之所以出現在巨壁上,是因爲海瑟薇小姐告訴她,盜取「龍刺篇」的人在那裡,所以她才趕了過去。至於手帕的事情,她也回答了,說是九年前離開內壁區,偷偷跑到外壁區那次落下的。”
“我就說吧。”小女孩笑道:“這麼大的事情被抓到了,沒有誰會承認的。”
瘦小老頭沒有理她,繼續向老嫗道:“她有證據能證明她自己麼?”
老嫗搖頭,“沒有。”
“聖女向來獨來獨往,一個人居住,哪有什麼證據能證明,依我看,這次的事情裡面問題太大了。”先前藏於黑暗中的身影道:“聖女也說了,是海瑟薇小姐叫她去那裡的,這次的事情暴露了,聖女受到懲罰,最得利的人,可就是海瑟薇小姐,那麼,我們有什麼理由不能懷疑,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海瑟薇小姐一手策劃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