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曾,林木森的場子已經全部被我我查封,林木森現在已經成了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宋局工作的力度,咱們警局上下都是非常欽佩的。”曾超微笑着說,心裡卻打了一個突,宋景同不會無故叫自己過來,看來他針對林木森的陰謀已經想好了。
聽了曾超的話,宋景同就顯得挺高興,從抽屜裡拿出軟盒中華,抽出一支自己點燃了,將煙盒丟給曾超,曾超麻利的抓起煙盒,也給自己點了一支,之後將煙塞入了口袋。
“小曾,你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以後就可以平步青雲,你懂我的意思麼?”
曾超一副欣喜的樣子說:“謝謝宋局提拔,宋局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上刀山、下油鍋我曾超絕對不皺一下眉頭。”
“上刀山下油鍋倒不至於,”宋景同吐出一口煙氣,微笑着說,“只要你肯聽我的安排就好。”
“宋局,那咱們什麼時候行動?”曾超問,給宋景同的感覺就是曾超很想盡早幹掉林木森,完成宋景同交代的任務,好讓宋景同提拔自己;而事實上,曾超卻只是想盡快知道宋景同的計劃,好提前通知林木森避開兇險的危機。
“小曾,你不要着急,”宋景同說,“等行動的時候,我會通知你的。”說完這句話,宋景同的嘴角就浮起一抹微笑,升官發財、平步青雲,你就等着吧,等你真的殺掉了林木森,我就給你安一個暴力執法的名義,到時候就算你告訴別人是我指使你殺掉林木森的,也沒有人會相信了。
聽宋景同不肯現在就把行動計劃告訴自己,曾超心裡不由暗罵一聲:“媽的,這個王八蛋,嘴巴倒是嚴得很,竟然連我也防備着。”心裡雖然惱恨宋景同沒把計劃告訴自己,曾超臉上卻堆起笑容,笑着說:“那好,我隨時等着宋局的吩咐。”
“那你先出去吧。”宋景同說,曾超點點頭,轉身退出了局長室。曾超剛剛離開局長室,宋景同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冰冷、嘲弄的神情,只要解決了林木森的事情,自己就回北京了,那裡有無限的光明前途等着自己。曾超,你只不過是我的一塊踏腳石罷了!
九月二十一日,是震驚A市乃至J省的一天,因爲這一天晚上發生了幾件大事。第一件,就是A市剛剛上任不到兩個月的公安局長宋景同被人槍殺,殺死他的是他上任後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手下--偵緝科長曾超;第二件,A市紅星社最年輕的長老林木森被警察逮捕,罪名是暴力擾民;第三件,紅星社長老李三炮在帝豪洗浴中心被人連捅二十六刀,幾乎每一刀都是致命傷,兇手寧老五被紅星社老大成銘一親手殺死。
第一件和第二件都上了報紙。第一件事給人的感覺是震驚,一個堂堂省會城市的警察局長怎麼會被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手下給殺死呢,那個叫曾超的警察爲什麼要槍殺自己的頂頭上司呢?這件事,一時間成爲A市乃至J省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謠傳出了各種各樣的版本,最讓人信服的一個版本是:這個局長貪污舞弊,拉幫結派,爲了一己私利,打壓異己,幾乎將整個警局的中高層領導全部換了一批,弄得警局烏煙瘴氣,這位刑偵科長雖然是宋景同提拔起來的人,卻是一個非常具有正義感的警察,因爲實在看不下去宋景同繼續惑亂A市公安部門,才憤然槍殺了他。
第二件事給人的感覺是興奮,A市的黑惡勢力一直非常猖獗,這些黑惡勢力窮兇極惡,經常騷擾滋事、橫行霸道,尤其是四區的垃圾場拆遷改造的時候,爲了謀取利益,這些黑社會團伙採取了威脅、恐嚇等種種手段,逼迫普通民衆搬家,人們對他們的憤怒已經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
儘管林木森一夥人很少惹是生非,儘量不去幹涉普通市民的生活,但是人們可不管你是紅星社還是斧頭幫,是林木森還是阿炮,在他們心裡,只要你是黑社會,所有黑社會幹的壞事,就都能算到你的頭上。雖然林木森在強迫西區垃圾場附近的住戶搬遷的時候,給他們補償的金錢絕對不少,但若是沒有林木森攙和在裡面的話,他們就一定可以逼馮宇新拿出更多的補償款,因爲林木森的干涉使他們獲取的利益少了,加上爲了逼迫他們搬遷,林木森也的確讓王小雨和馬大刀等人使用了許多暴力手段,所以這些西區住戶就非常憎恨林木森。
當然,林木森被抓,也有很多人難過,比如他的兄弟們,還有那些曾經受過他幫助的人,如高志楠一家。
而第三件事,卻被成銘一壓下了,並沒有傳播開來,知道這件事的除了幾個當事人,就是一些消息靈通的人士。
九月二十一日晚,天色陰晦,風也挺大,吹得人涼颼颼的。但華天大酒店的包房裡,卻溫暖如春,紅星社老大成銘一和紅星社的幾位長老阿炮、田正、馬連坤還有另外幾個大頭目正在這聚餐,紅星社最有地位的長老林木森卻並不在場。
對於林木森爲什麼沒來,阿炮開始也覺得挺納悶,(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 .,手機用戶登陸.n,章 節更多,請登陸16文學網閱讀!)就問了成銘一,成銘一的回答是林木森要應付宋景同,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沒有心情來參加,阿炮想想也就釋然了。
據後來馬連坤回憶說:這頓飯,在成銘一的盡意斡旋之下,衆人都吃得非常盡興,每個人都喝了很多酒,大夥酒足飯飽以後就要散去,成銘一就在這時候提議去帝豪洗浴中心蒸個桑拿,然後找幾個小姐敲敲門,按摩放鬆一下。
田正當時說嚴打剛剛過去,新的警察局長宋景同又緊盯着阿森不放,誰知道他是衝着阿森一個人還是衝着咱們紅星社啊,要我說咱們還是小心爲上,低調做人的好,有什麼想法回去找自己老婆搞搞算了。
田正的話,當即受到了阿炮和馬連坤的嘲笑,他們倆都笑話田正太膽小了,馬連坤還說田正明顯是個“妻管嚴”。阿炮則說咱們三個是都有老婆,可銘一老大沒有啊,他要去按摩咱們不能讓他一個人去呀。
“老田,今天誰也不許走,大夥都得去。”成銘一攀住了田正的肩膀,笑呵呵的說,看成銘一站都有點站不穩了,好像真是喝多了,加上有阿炮和馬連坤在一邊極力慫恿,田正害怕被人說自己怕老婆,就跟着三人一起去了帝豪洗浴城。
幾人在一羣保鏢的陪同下,來到帝豪洗浴中心,成銘一和阿炮幾個人選了一個大的洗浴單間,他們洗澡的時候,就把保鏢都留在門口了,畢竟他們都是黑道大哥,保鏢們可不夠身份與他們泡一個池子。
洗了一陣之後,衆人因爲之前喝了不少酒,這時候酒意揮發開來,都覺得口渴,成銘一就打發人去叫幾份飲料。那個送飲料服務員進來以後,將飲料放在池邊,卻從盛放飲料的托盤底部抽出一把匕首,直接撲入了水池。成銘一和阿炮、田正、馬連坤等人正在泡澡,哪料到變生肘腋,阿炮來不及反應,就被服務員刺了一刀,這一刀正中小腹,隨着兇手抽出匕首,鮮血頓時將池水染紅了。
阿炮被刺了一刀以後,剛要反抗,那兇手卻不給他任何機會,拔出匕首後連刺數刀,阿炮漸漸沒了力氣,臨死之前阿炮纔看清兇手卻是寧老五。
寧老五爲母報仇,連捅了阿炮二十六刀,這時候成銘一和田正、馬連坤三人已經呼喚了守在門口的保鏢進來,衆保鏢見寧老五殺了阿炮,都非常惱恨,一起撲向寧老五。成功報了母仇的寧老五似乎心願了結,他並沒有負隅頑抗,而是直接丟下了匕首,任憑保鏢們將自己制服。
就在田正和馬連坤審問寧老五爲何要殺害阿炮的時候,變化又起,成銘一居然撿起了寧老五扔在地上的匕首,趁着寧老五被保鏢們鉗制而無法掙扎的時候,一刀刺入了寧老五胸口,一刀斃命!
寧老五死前,眼神和臉上都寫滿了驚訝,似乎他怎麼也沒想到成銘一會殺死自己一樣。成銘一則對田正和馬連坤說,自己當初答應了放過阿炮,以前的事情一概不追究了,寧老五卻不顧自己的吩咐,殺了阿炮,自己非常生氣,心急之下才殺了寧老五。
成銘一將匕首扔到浴池裡沖洗乾淨,連同上面的指紋一併清除,之後又將匕首塞回寧老五手裡,成銘一囑咐衆人就說寧老五殺了阿炮以後,眼見門口被成銘一、田正和馬連坤以及衆保鏢堵住,自知無法逃脫之下,自己刺死了自己。
田正和馬連坤知道,成銘一成爲社團老大以前,一直在英國讀書,可是今天看成銘一殺人手法的乾脆利索,殺完人以後的平靜狀態,簡直比他們這些曾經殺過人的還經驗豐富,不由有點犯傻。
發生了人命官司,衆人當然不可能一走了之,成銘一讓手下的保鏢找來了帝豪洗浴的負責人,負責人一見出了人命,也嚇壞了,當即報警,警察來了以後,先詢問了成銘一、田正和馬連坤事情的經過,做了筆錄,又檢查了一邊現場,最後又把匕首帶走了。因爲成銘一和田正、馬連坤等人早就統一好了說辭,警察當然查不出來什麼,一番例行公事過後,讓成銘一等人想起什麼情況再找警察,便放成銘一等人離開了。
成銘一招呼上田正和馬連坤離開,來時候還是四個人,走的時候卻只離開三個,想想成銘一殺人以後的平靜,田正和馬連坤就覺得心裡發毛。
寧老五殺死阿炮,當然出於成銘一的指使,因爲成銘一始終認爲父母的死,阿炮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因此心裡恨極了阿炮,只是之前因爲剛剛接手社團,人心浮動、局面不穩,成銘一說不計前嫌原諒了阿炮,之後他也的確待阿炮很親近,漸漸打消了阿炮的疑慮。如今,成銘一覺得社團已經穩定了,即使阿炮死掉也不會帶來太大動盪,便決定殺死阿炮,只是自己動手非常不便,這才借寧老五的手除去了阿炮,而成銘一再殺掉寧老五,寧老五一死,就沒人知道阿炮的死和成銘一的關係了。
成銘一的計劃,不可謂不歹毒。
就在阿炮被刺殺的時候,林木森也遇到了麻煩。
晚上,宋景同集合了近百名警察,其中就包括刑偵科長曾超,宋景同將他們集合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收繳了衆人的手機,他的舉動讓衆警察非常奇怪,但宋景同是局長,就算奇怪和不滿,也沒人有異議。
宋景同給衆人佈置了抓捕林木森的任務,在這一段時間裡,宋景同已經秘密派人調查取證了關於林木森使用暴力手段,強逼西區垃圾場附近住戶拆遷的證據,有了這份證據,就可以正式抓捕林木森了,就算不能判他死刑,起碼可以讓他在監獄裡面蹲上十年八年的。
之後,衆警察分乘數十輛警車,在一個十字路口處埋伏下,只等林木森經過的時候,進行抓捕。曾超見時間一點點流逝,只覺心急如焚,想出去通知林木森卻苦於沒有機會,因爲宋景同放下了死命令:誰也不許單獨行動,不要說小便,就算大便也必須在車裡解決!
曾超唯有企盼林木森不要從這裡經過,但他心裡卻也清楚,宋景同既然帶人埋伏在這裡,就說明他已經摸清了林木森的行動規律,林木森幾乎有百分之百的機率,要從這裡經過。事實上,林木森的行動規律,卻是被馬文博透露給宋景同的。
衆人埋伏了近一個小時的時候,林木森的車出現了,曾超心裡暗暗叫苦,自己應該怎麼辦,怎麼辦?他不斷的問自己。
儘管柳寒夜和jy已經警覺到危險的氣息,但再想退避已經來不及了,就在林木森的車行到十字路口中間的時候,數十輛警察一起行動,將林木森牢牢圈定在了十字路口,宋景同帶着數十名警察,下車抓捕林木森。
因爲之前的嚴打,林木森等人都將槍械收了起來,此時手上根本沒有武器,因此也就並不害怕宋景同搜查,至於拘捕,面對宋景同擺下近百名警察的大陣勢,林木森就是想反抗也反抗不了,負隅頑抗根本毫無意義。
宋景同讓林木森下車以後,就和林木森說話,說話的時候,他不斷的用眼睛瞥曾超,催促曾超動手,林木森和曾超雖然一個是賊,一個是兵,但兩人乃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林木森更曾經多次救援、幫助曾超,要自己殺林木森,曾超如何下得去手,於是裝作沒注意宋景同的示意。
宋景同眼見曾超裝作看不到自己的示意,不爲所動,心裡冷笑,又轉過頭對着另一個警察示意,那個警察得到宋景同的示意,便拔出手槍。直到這時候,曾超才明白,宋景同之前沒有將計劃合盤托出、告訴自己,就是防備着自己呢,他害怕自己不動手,竟然還做了其他準備,居然還給自己找了替補。
若是自己不動手,宋景同就會讓別人動手!眼見林木森性命不保的危急關頭,曾超想起了在孤兒院時,自己被錢奇欺負,林木森爲了救自己纔打傷了錢奇,被送到少管所;在少管所,自己惹了火哥,火哥要廢了自己,林木森與自己一起面對火哥;火哥找了肥子,是林木森制住了肥子,才了結此事……阿森對我的幫助好多,而我爲他做了什麼呢?
曾超的骨子裡,是一個流淌着正義的血液的警察,不然當初他也不會答應張勇晨,去林木森身邊臥底了。但是多年來的從警生涯,讓曾超看透了許多東西的本質:有時候,表面正義的人,未必是好人;頂着惡人名頭的人,也未必就都是壞人!
阿森當初已經知道了我是張勇晨派到他身邊臥底的,而最後他還是放我安全離開;他爲了讓心萍高興,就幫王動安排了工作,這說明阿森是有情義的人!
想到這些,曾超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在替補拔槍的剎那,先於替補舉起了手槍,在替補拔出槍的時候,曾超手裡的槍已經響了。一槍響過,令宋景同、林木森還有全體警察震驚的是--林木森安然無恙,警察局長宋景同倒在了血泊裡。這樣的意外結果,讓所有人的瞪圓了眼睛、張大了嘴巴。
好一陣過後,警察們才反應過來,他們立即下了曾超的手槍,並將曾超拷了起來,而林木森的目光透過重重警察的身體,落到了曾超身上,他看到曾超滿臉淚水的在笑,笑容苦澀卻欣慰。這兩種表情本來是非常矛盾的,可這兩種矛盾的表情卻一起出現在了曾超的臉上。
林木森知道曾超的槍法很準,所以根本不存在打偏的問題,曾超是故意要殺死宋景同,林木森不知道宋景同安排下今天的局,乃是爲了殺死自己,最終宋景同卻自作自受了。
面對着曾經的同志、同伴們指斥、責罵的問話,曾超一言不發,既然自己選擇了維護林木森,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也許自己可以說自己是要射殺林木森而誤傷了宋景同,但曾超顯然不願意如此,生命的結束,對曾超來說,並不可怕。他覺得,自己的生命早在十二年前進入孤兒院的時候,就該結束了。
在經過了最初的驚愕和震撼之後,警察們纔想起此行的目的,於是上來幾個人將林木森抓捕,對jy、柳寒夜等人訴說的理由是早就編好的,林木森與西區暴力拆遷案有關,目前需要帶他回警察局去協助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