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罌粟_033 全然信任

“樑小姐啊,你答應給我的錢,怎麼還沒到賬。”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扯着嗓門,矮胖的身軀在破敗的小院裡來回走着,厚重眼皮下泛着十分不耐的光芒。

“什麼?我告訴你,你可不能賴賬!那個死色鬼,在人前裝的人模人樣的。人後幹那些齷齪勾當我都知道,他死有餘辜,我纔不會爲他討什麼公道。我出來應付記者克都是看在樑小姐的面子上。”任月娥也就是唐仁的妻子聲音愈加高揚,顯然認爲自家小院十分安全。

“嗯嗯,好吧。我告訴你三天之內……”募然手機卻被人一把奪走。“奶奶的,誰欺負老……”她怒罵着轉身,在看清奪走她手機的一對絕色男女後猝然頓住,因爲覺得他們好面熟。

冷帝珏將手機放到耳邊,裡面傳來女人的詢問聲:“喂……喂……怎麼了?快說話,不然我掛了。”

“樑幼芝,你死定了!”他薄脣微啓,語氣輕淡,卻傳遞出令人不寒而慄的氣勢。

“喂……你說什麼?你是誰?喂……”即使隔着電話,樑幼芝也不禁慌亂。

冷帝珏單手按下手機,掃眼呆住的任月娥說道:“你今天的表現很精彩。”

任月娥募然找回聲音。“見鬼呦,你們還敢找上門來。”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沈落雨,撒潑怒罵。“都是你這個小妖精,害死我家那個死鬼,害苦了我們孤兒寡母,我……”她倏然衝到門前,拿起一把掃帚。“我打死你個小妖精,你還敢找上門來,我打死你……”

“住手!”冷帝珏抓住掃把,居高臨下睨視着她。“你我都心知肚明,姓唐的爲什麼被殺。他害的一個十七歲的小女孩擔上殺人的罪名,還被人污衊爲援交女,在看守所裡任人欺負,背井離鄉五年還不夠!”

沈落雨第一次看到冷帝珏如此激動地說出這麼多話,不由震撼在一邊。原以爲他帶她來這,會藉此嘲笑她對樑幼熙的心慈手軟,沒想到他竟然義正言辭地維護着她,對他話語中完全的信任,她心存感激。

冷帝珏冷冽的語氣、霸道的王者氣勢懾住舉着笤帚的任月娥,“可……可是……”她囁嚅着收回笤帚。“沒了那死鬼,我們的日子……嗚嗚……”她竟嗚咽哭出聲來,指着落雨再次控訴。“還不——是她害的。”

“這一點我不否認。”說罷探手取出一張支票,遞過來。“這些應該足夠你安享晚年。”

“你……”任月娥警惕睜大浮腫雙眼。“你們別想收買我做什麼,他畢竟是我的丈夫。”

“你拿着吧。”落雨接過支票遞到她手中,“這只是我的一點補償,畢竟是我殺了他。”他們查過她的資料,知道她死了丈夫後,又嫁給一個做生意的男人,但那個男人不務正業,花光了她所有積蓄,打跑了她十幾歲的兒子,又丟下一屁股的債務逃之夭夭。

她的日子的確過得很苦。

“可……”那支票似是燙手山芋,她還是不敢接。

“我們不會要求你做什麼。”看透她的心思,沈落雨語氣淡然地說。然後挽起冷帝珏的手臂,“我們走吧。”

“沈小姐……”任月娥對着他們的背影忽然開

口。“我會回到鄉下,再也不見那些記者。”

沈落雨聞言回頭衝她微微一笑,攜着冷帝珏走出那狹窄破舊的小院。其實她知道她本質不壞,記得五年前,她並沒有撒潑辱罵廝打她,只是很哀慼地看她。她也很不齒丈夫的作爲吧,但她卻沒有勇氣反抗!

走出大門,拐過狹窄骯髒的過道,沈落雨忽然停住腳步,摟住冷帝珏的背說:“謝謝你。”謝謝他按着她的方式處理這件事情,謝謝他對她的全然的信任。

冷帝珏身軀微僵,對她突然的溫柔竟有些適應不良。“那我是不是該微笑着說不客氣呢?”

“嗯,真聰明!”她趴在他寬闊的背上損他。

至於那個樑幼芝……她自己走上歧途就怨不得別人了!

夜,深沉寂靜

身形輕盈,穿着一襲黑色勁裝的沈落雨,利落爬上三樓,從容撬開玻璃窗,迅速走到甬道盡頭的臥室。

擡手刷刷——兩把匕首刺入牀頭,然後旋身走到窗邊,斜倚牆面,悠閒等待睡夢中的人醒來。

聽到響聲朦朧睜眼的樑幼芝,被眼前突然的亮光刺眯了眼睛。

“別動,送了命我可不管。”

樑幼熙被頭上的寒光嚇住,擡眸一看,更是抖成一團篩糠。

黑影在屋子裡,無聲走動,她居高臨下,冷冷地睥睨抖做一團的樑幼芝,“我來告訴你,你不該自作聰明!跟我耍手段,你要有付出代價的心理準備!”說完輕巧走向窗口。

“你……你是沈落雨……不,她沒那個本事,是冷帝珏派……派你來的吧。”頸邊閃着寒光的刀片令她膽戰心驚,但是她還要兀自逞強,因爲黑衣人來了兩次都沒殺她,所以她篤定他們不敢下手,只是派人來嚇唬她。“你告訴她,我……我不怕她!”

輕捷的腳步沒停下,沈落雨冷哼一聲。“咱們拭目以待。”其實,她只是來和她道別,不久她將得到她應有的懲罰!

冷氏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覷,葉子陽很快查出當初指證沈落雨是援交女的男人的下落,他們一個移民加拿大,一個躲債逃到墨西哥。

同時他也查出了兩個被唐仁qiangbao過的受害者。

————————

米樂兒咖啡廳一個靠窗座位——

葉子陽拿出一張彩色照片,遞給沈落雨。“這就是那個女人,於青青,曾經做過唐家的家教,被唐仁qiangbao過,而且很可能五年前事發的那一天,她就在唐家。”

沈落雨低頭審視照片,是一個剛從公交車上下來的女人,二十七八歲的樣子,黑髮草草挽在腦後,肥大的白色襯衣,發白的牛仔褲。她看起來很隨意,日子過得好像漫不經心。

“所以,我們必須找到她了。”沈落雨眼光執意留在照片上,不敢擡頭,對葉子陽她還是有些膽怯。

“我們已經找到了。”

那還把她約出來幹嘛?禁不住驚訝她擡頭,望進一雙溫煦的黑眸,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鼻翼有些發酸,她連忙將目光移到別處。

察覺她的驚慌,黑眸露出一絲愛戀。但葉子陽

並沒有停下話題。“她不肯站出來。三天後就要開庭了,我們若想一舉翻案,她是關鍵證人。所以我才約你出來,你們都是女人而且……有相同遭遇,也許比我好說話。”

“好,我去……”

“小心!”沈落雨剛開口。就見葉子陽猛然撲過來,抱住她滾落到地上。

砰砰——幾聲槍響,她的座椅被幾顆子彈穿透。“啊——”咖啡店內尖叫聲四起,人們慌亂地奔向門口。

“你沒事吧?”剛纔怕被慌亂地人羣踩踏,他抱着她滾到角落。珏說她現在身手不錯,剛纔她卻表現遲疑,顯然是恍神了。

身下的她凝脂俏臉嬌豔如花,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着,如單薄的蟬翼般抖動。美得不可思議一時間竟然將他看呆直到,他的心口處莫名地被狠狠撞擊了一下。

原來,他一直沒有放下她,即使遠走他鄉,即使時光荏苒。

“雨!”他眼神迷濛,柔柔低喃,緩緩低下頭。

越來越近的俊顏,讓沈落雨有瞬間的迷惑,就在兩脣相貼的一霎那,她卻猝然一把推開他。

猝不及防,葉子陽被摔了個仰面朝天。

沈落雨已經迅速起身朝外面跑去——她真是瘋了,警覺性都跑去哪裡了?被人阻擊居然還神遊四方,她到底在幹什麼?

站在寬闊的接到,她環視一週,目光落在對面五層平頂樓上,子彈應該是從那裡射出來的,不過此時已是——人去樓空。

“我送你回去吧。”

過了一會,葉子陽若無其事走過來對她說道。

寶藍色跑車緩緩停到小別墅前,葉子陽下車很紳士地爲沈落雨打開車門。

“謝謝。”

她擡腳下車,因他過分熾熱的注視閃神,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地上。

“小心!”葉子陽及時出手扶住她。

她整個撲到他懷中,很親密地接觸。沈落雨連忙起身才發現細緻的高跟鞋不堪重負,鞋跟已經斷掉。

讓她倚坐在車上,葉子陽俯身擡起她的腳。“看來它無法帶你進屋了。”他起身戲謔看着她。“我抱你進去吧。”

“不用……”

話沒落地,沈落雨已被旋身抱起。

“放我下來。”|她嗔怒,他們不該如此親近,五年前是,現在更是。

“下來,你要光腳走回去嗎?”葉子陽挑眉睨她一眼,邁步往前走,絲毫不在意她的話。

滴滴——一陣急促的汽車喇叭傳來,一輛黑色跑車直駛到兩人面前。

一早就出門的冷帝珏回來了!落雨輒眉看那高大的身軀自車內走出,忘了自己還被人抱在懷中。

冷帝珏沉着俊臉走到葉子陽面前,伸開手臂,冷聲說:“我來。”

葉子陽微微一笑。“不用麻煩,我抱她進屋就行。”說完徑自繞開他往前走。

“站住。”冷帝珏聲音酷寒,帶着些許慍怒。上前一把將兩人扯開,下一刻,他已利落地抓住她的胳膊。他自認不是小氣的男人,可以容忍旭的胡鬧,可以尊重他們舊有的友誼,但是剛纔一幕他無法視而不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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