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雨倏然忘了自己想要說的話,思緒飄回五年前——
那個雨夜,她從舞蹈室出來,才發現外面嘩嘩下着大雨。
她等了幾分鐘不見雨勢減小,於是,她將揹包舉到頭上,想要衝進雨裡。
這時,彥打着一把黑色大傘從雨幕中走來,一直走到她跟前,噙着淡淡的微笑,優雅的如同童話中的王子。
“我送你回去吧。”他的黑眸在燈光輝映下,閃耀晶亮光芒,猶如夜空的繁星。就像這一刻一樣迷人……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沈落雨被令彥的話拉回現實,但隨之又驚覺,他還是盜用了她的話,她的語氣。
曾經,很多次,她就這樣強迫彥做了許多他不喜歡的事情。
他對她真的很溫柔、很容忍。那時,他們在一起也是真的很幸福、很快樂。向來乾脆的她此刻也猶豫了,
她真能遺忘這一切?他曾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啊,費盡心思回去又能怎樣?即使冷帝珏還活着,他們也沒有未來啊。沈落雨猶豫了,她竟然動搖了離去的決心。
“你還沒告訴我,你離開的真相!”沉默良久,她舊話重提。
“你真想知道。”
“嗯,我要你親口告訴我。”她才能最後堅定決心,是走還是留下。
“我希望這不要成爲你拒絕我的理由,我現在真的什麼都不在乎了,只要你……”令彥有些緊張。
“快說!”沈落雨莞爾,募然找回些許從前的感覺——他說話囉嗦拐彎抹角的缺點一點也沒改。
“那一年,那羅斯來找我去他的研究室,我斷然拒絕了,可是不久他派人送來了你的資料,原來我們竟然是……”令彥有些後悔,或許他該埋葬這個秘密。
“別想糊弄我,你知道你騙不了我的。”察覺他的猶豫,沈落雨怒瞪着他。
“唉!”他輕嘆口氣,終於決定吐出埋藏在心底五年的秘密。“我們是有血緣關係的……表兄妹!”
沈落雨錯愕地張開小嘴。“你是說……我們……”
“是。”令彥點點頭。“你的母親和我的母親是失散多年的孿生姐妹,那羅斯調查得很清楚,當時,得知這個消息,我比你還震驚,你知道我是研究生物學的,我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可我又那麼愛你,捨不得就此撒手,我痛苦掙扎了好久……”
表哥?那麼冷帝珏也是了。剛從驚愕中走出,心又開始下沉,這一生她愛過兩個男人,居然都是自己的表哥,真的很諷刺!命運竟給她開了這麼大的玩笑,而她只能被迫接受,連問一聲爲什麼的權力都沒有。
風起,海浪聲聲。
沈落雨感覺刺骨的寒意從腳底向上躥升,不禁抱緊了雙臂。
“小雨……”令彥擔心望着她。
“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靜一靜。”她望着波濤拍岸的海面,聲音一出口就零落飄散在風中。
“小雨,不要想太多,只要我們有愛,其他都不是問題……”
“別說了,讓我自己呆一會兒。”沈落雨不耐打斷令彥,現在她腦子裡很亂,什麼也聽不進去,什麼也不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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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護病房昏暗陰涼,只留着一盞孤燈守夜。負壓的空氣中雖沒有刺鼻的氣味,但這裡的風太寒,生息太弱!
病人沉沉昏睡,臉上泛着一層不屬於他的虛弱灰白,觸目驚心的血漬已經從他身上清除,還他本來的冷峻面目。
“旭,他沒事吧。”莫奇望着仍在沉睡的冷帝珏擔憂詢問。
“他已經度過危險期。”冷家旭調整着一旁的液體,面容沉靜地回答。
“他太安靜了,我有點擔心。”
“我只能救他的身體,救不了他的心。”經歷生死一劫,冷家旭似乎一下成熟許多,宛若脫胎換骨變得沉穩幹練。
“任誰也受不了的,開槍的居然是最心愛的女人……”莫奇搖搖頭。“沒想到沈落雨那個女人竟然下得了狠手,我從沒見過珏這麼在乎一個人。”
“或許並不是我們想的那樣,她……”也是身不由己吧,他不相信雨是那樣的人,何況那羅斯有控
制人意識的本事,很可能雨被他控制了。
“旭!”他的話卻被莫奇截住,“你還太年輕不瞭解人心的險惡,女人有時候比男人更無情!”
冷家旭沒有反駁他,他只是希望堂哥不要出事就好。
“讓他睡吧,我去看看爺爺。”爺爺居然患了胃癌,還是晚期,他卻僞裝的很好,瞞過所有人,直到這次東方一叛變。雖然堂哥很快將他救出,但他的身體還是垮了。
這次叛變雖然人員沒有死亡,卻流失大量幻影盟雨冷家的秘密資料,冷家已元氣大傷,現在正是多事之秋,再也經不起一點變故。
兩人走出病房,冷家旭進入隔壁間。
屋內,沉睡的冷帝珏虛弱掀開眼,剛毅的臉因爲嚴重失血變得蒼白,但傷口的噬心疼痛比不上心痛。
子彈偏離心臟一釐米,她差一點殺死他!那時,她的眼神迷亂而呆板,他知道她也被那羅斯的“幻影”控制,可是他依然無法原諒她對自己扣動扳機,因爲他已瞭解她的“特殊體質”,她不該輕易被控制,除非她那時已心神大亂,而她心神大亂只會爲了一個人——彥!一想到她爲了彥毫不猶豫地射殺自己。冷帝珏的心就整日煎熬在嫉恨的火焰中,無法救贖。
他不明白願意與他共同進退,應付艱險困苦的女人,爲什麼對他的感情如此輕薄!他雖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卻一直在爲她做着改變。他的付出,她真的看不懂麼,爲什麼在她心中自始至終,他都不如那個男人!無法原諒,不是因爲她想殺他,而是因爲殺他的動機……
女人,終究無法相信……深邃的眸冷凝沒有一絲溫度。
隔壁病房
冷厲風斜倚在牀頭,老臉比以前清瘦許多。
“珏怎麼樣了?”見冷家旭進來,他將目光掃向他問道。
“沒事了,爺爺別擔心,把自己的身體養好,比什麼都重要。”
“唉,傻孩子,我自己還有多少天活頭,我心裡還不清楚,你不用安慰我。”從未有過的寵溺和藹語氣帶着睿智的淡定,頗像鄰家普通的老爺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