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晚了,可是星梒還是敲着乾孃的門,在空曠的夜裡顯得那麼滄桑,伴着偶爾吹過的風聲更顯淒涼。
老人看了看路上飄着的白色塑料袋,怎麼,鈺鈺就生活在這種地方?心裡這麼想更加想見到鈺鈺現在生活的樣子了。催促着星梒加重了敲門的力度。
魚乾娘這些天因爲靜姍的事滿是不高興,這好不容易睡着竟然三更半夜有人來敲門,這怎麼能不氣呢?隔着門罵罵咧咧的牢騷着“誰啊?這麼晚了,不睡覺啊。”
“魚乾娘~”星梒笑着喊了聲乾孃,先讓她消消火。
魚乾娘差點沒樂壞了,這麼晚了來找乾孃,那肯定是衝着靜姍來的,高興得不得了,拉着星梒就往裡走,走了一步突然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鈺鈺,是我。
“鈺鈺?”這個詞已經二十年沒人叫了,直覺讓她慢慢擡起頭來打量着星梒身後的男人,星梒也趁機閃到一邊“乾孃,我還有些事,先走了。”
只留下兩個人站在門外,魚乾娘一身的白色睡衣在黑夜裡格外顯眼。
“鈺鈺,是我,正一。”男人又重複了一遍,走到魚乾娘跟前。
“你來幹什麼?我不想見到你。”說着魚乾娘就朝裡邊走去,順手關上門。沒想到的是男人已經伸了一隻腳在裡面,用腳支撐着門。
“鈺鈺,你聽我說,我知道你恨我。”老人沒有在意腳上的疼痛,伸過手去拉住鈺鈺的胳膊,他祈求鈺鈺能給他一次機會,給他一次補過的機會。
看魚乾娘沒有放手的意思,男人狠狠心硬擠了進來,拉着魚乾娘在一邊的桌子旁坐下。
“你給我出去,再不出去我就報警了。”魚乾娘心已經傷透了,不只是她自己,還有睡在裡屋的女兒,就算自己可以原諒他,可是女兒呢,他能補償嗎?能原諒他嗎?
“媽,誰啊?”靜姍從裡屋走了出來,揉着眼睛,一看就是被吵醒的樣子。
“沒事,姍姍,是個瘋子,我這就打發他走。”魚乾娘忙走到女兒身邊推搡着她進屋子睡覺。
“韓靜姍~”***了起來,看着母女倆,靜姍都這麼大了,二十年了,也是大人了,男人看到被自己送走的姍姍如今和母親重逢,心裡的罪惡感微微減輕了不少。
聽見自己的名字從一箇中年男人說出來,靜姍知道他並不像媽媽口裡說的瘋子。這個世界裡這麼大年紀的人知道自己名字的怕是也沒幾個人吧。再看看媽媽緊張的神態,心下也猜到了幾分。
掙脫開媽媽的手,氣沖沖的走到男人面前“你就是當年那個把我送到孤兒院的男人?”生硬的語氣讓男人有些吃驚,沒有意識的點點頭。更沒有意識到後面的危機。
“你給我滾,我不想見到你。”靜姍有些失去控制朝男人連推帶踢。
男人無奈的看着魚乾娘,他不明白爲什麼他們對自己有這麼恨,不共戴天的仇嗎?他還希望鈺鈺能夠站出來爲他說句話,然後和他好好談一談,談一談這二十年來他的心裡有多麼愧疚。
魚乾娘就站在裡屋的門前,不看男人,只聽得見女兒的痛罵,一聲聲的撕裂着自己的心,自己的痛。
“不要走,我們不能這麼便宜了他。”魚乾娘突然制止了女兒,把她拉到自己懷裡。
“你知道姍姍遭了多少罪嗎?”魚乾娘盯着男人,她好想自己的眼睛能變成刀子,在他的心上一片片的刮,看着他的血一滴滴的往外冒,看看他的良心是不是肉長的,是不是紅色的?
“我,我……鈺鈺,你聽我說。”男人不知說什麼,都是自己當年一手造成的,這個時候哪有什麼理由,只有期望自己能把歉意表達出來。
魚乾娘制止了男人的話,撫摸着哭得一塌糊塗的女兒,“你知道嗎?自從你把姍姍送進孤兒院,所有的人都欺負她,還有的男人肆意對她**,你知不知道這二十年來對於珊珊是一個什麼樣的生活,是地獄。裡面全都是魔鬼,而你就是最大的惡魔。”魚乾娘終於找到了罪魁禍首,把自己的痛苦都發泄出來“你說,你能補償什麼?你能補償她受傷的心嗎?你還有臉來?”
男人這才知道自己的罪惡竟然這麼大,害了這個女孩一輩子,不,是一生,永遠也償不完的。
“你爲什麼還要讓你的女兒來和珊珊搶男人?”魚乾娘接着說,看到李正一,她又想到了破壞她計劃的李晴。她總覺得他們父女倆是一個陰謀,不只是傷心二十年那一次,二十年以後還要再補上一刀。
“李晴?她和姍姍搶男人?”老人想起了星梒的話,大致明白了一點眉目,“我不知道李晴會喜歡那個小夥子。”
“那你剛纔還和他在一起,你是不是想拿你的錢誘惑他?你有錢就了不起嗎?你有錢就要拆散姍姍和星梒嗎?”魚乾娘狠狠的指着男人,她要把女兒受的委屈都發出來,她要讓李正一後悔,她要讓李正一把李晴帶走,把星梒留給姍姍。
她要幫助女兒實現這一生最美好的願望,這是她能做的,也是她最希望做的,只有這樣才能稍微彌補下對女兒的歉意。
“我,我只是偶然碰見他的,我不知道他是姍姍愛的人啊。”男人有些語無倫次,他也沒料到上輩子的恩怨竟然延續到了下一代。
“我不管你是不是和他碰巧見到的,總之你要把你女兒弄走,不要再和珊珊搶男人。”魚乾娘懶得聽他的解釋,直接給了死命令。“你要知道,你這輩子欠我的,欠姍姍的,永遠也還不完。”
“可、可是好像我聽那個小夥子說還有一個女孩。”男人結結巴巴的吐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