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美蘭的死讓周遠志很不甘心。正彷徨間,突然他想到,不如把周美蘭的死變成一個契機,來博取洛老爺子的同情。
於是他轉身對自己親祖母的屍體拜了又拜:“祖母,褻瀆您的遺體真的十分抱歉,請您的在天之靈,祝我一臂之力吧!”
周遠志打了一個電話給洛老爺子,他的第一句話就是:“爺爺,不管你是認我,不認我,都好!如今周美蘭病重,彌留之際,想要見見您。”
“你說,美蘭病重?”洛老爺子過於震驚:“她在哪裡?”
周遠志聲淚俱下的說:“我找到祖母這才第三天!如今她病倒在牀上,一直在念叨着你的名字,我沒有辦法,所以只能來找你。”
聽周遠志聲淚俱下的說着這些,洛老爺子毫不猶豫的點點頭:“你等等我,我馬上到!”
一想到周美蘭和自己的親孫子在一家小旅店,無助的悲泣着。洛老爺子就越加有罪惡感。
他打了個電話給黃律師,說要去見周遠志,想讓他陪同一起去。
黃律師勸道:“這個周遠志要的可不只是錢啊!老爺子,您可不能去啊,誰知道周美蘭在不在他手裡。去了,我怕您會有危險。還是讓我代爲處理吧!”
洛老爺子嘆了口氣:“上回就是聽了你的勸說,我才錯過了這麼重要的會面,其實去見我的孫子我又有什麼可怕的?”
洛老爺子大風大浪都經歷過,還怕自己的親孫子嗎?
如果不是命運弄人,如果不是自己有太多的不得已,其實他做夢都想見見自己的親生孫子。
好幾次在夢中,夢見洛北寒和周遠志手拉着手一塊玩。
但好景不長,每次周美蘭都來找他,又把周遠志領走了。他想把周遠志接回來,剛要擡腳。
洛北寒卻伸着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角,可憐兮兮的說:“爺爺不要小寒了嗎?”
洛老爺子記得自己在夢裡,笑着搖搖頭:“小寒是家裡的寶貝,我不要誰,也不可能不要小寒的!”
這時兒子和媳婦走了過來,他們抱起洛北寒
,衝着他微笑。
可是當他們看到,另一個方向周美蘭和周蘭生以及周遠志又走了過來,突然沒有了笑意。
兩個家庭同時出聲:“爸爸,你選一個吧!”
“爸爸,你選一個吧。要我們,還是要他們?”
每一次他都要在兩個家庭的爭吵中醒來!
回到現實,洛老爺子淚流滿面。周美蘭改嫁給了另一個男人,卻生下了自己的骨肉,周遠志是自己唯一有血緣關係的孫子。
是要血緣,還是要親情,這本就是一本糊塗賬,怎麼算也算不明白。
打定了注意,洛老爺子堅持要見周遠志,黃律師沒有辦法只得隨行。
當他們匆匆的趕到這間旅社樓下,洛老爺子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這麼重要的會面,洛老爺子突然緊張了起來,有兩件事讓他不得不緊張。
雖然和周美蘭雖然夫妻情分已經斷了,可是,如今送故人,還是讓他不忍看着她走。本來以爲,對周美蘭他已經看開了。
不過聽到她病重的消息,洛老爺子才發覺,他對周美蘭有着深深的愧疚之情。當初白頭到老的誓言還歷歷在目,可她卻遠走他鄉,如今卻已經要先走一步了。
洛老爺子走到了門口,他突然頭腦中一片空白,自己第一句話要怎麼說,才能讓自己的親孫子對自己留下好的印象?
他想了想,讓黃律師在門外守着,自己敲了敲門。
門打開了,露出了一張陌生而又熟悉的臉。那張臉慘白而俊美,眉頭正中一點硃砂痣,充滿了憂鬱的氣質,臉上尚掛着淚痕。
他閃開身子,讓洛老爺子進入室內,然後重重的關上了門。
“遠,遠志,我…”洛老爺子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愣在那裡。如今見到自己唯一的血脈他的腦中一片空白。
看着他,周遠志竟然情不自禁的流下淚來。不知道爲什麼,看到洛老爺子的一瞬間,他的頭腦中也是一片空白,只留下無盡的悲傷。
這一瞬間,時間好像靜止了,兩個男人,一對闊別二十年的祖孫,就在這一刻相遇了。心酸、無奈、委屈、驚
惶,統統涌上心頭,命運此刻將他們連接在一起。
“遠志,美蘭呢?”洛老爺子看到了孫子,這也原了他在這個世界上的一個夢想!
周遠志搖了搖頭,在洛老爺子的面前噗通,跪了下來。
“爺爺!奶奶她,她已經,已經,去世了!”
洛老爺子聽此言,三步並作兩步的趕到周美蘭的牀前。只見周美蘭的臉上已經被蒙上了一塊白色的布,很安靜的雙手交叉放在腹部。
“美蘭,難道,你就這麼走了?”洛老爺子用顫抖的手掀開周美蘭面上的白布。
白布下是一張蒼老的臉,這個飽經風霜的女人,正安詳的躺在那裡,已經沒了生氣。
然後在洛老爺子的心中,她還在那裡,沒有離開。面對陌生人的死,是恐懼。面對自己曾經的家人,他真的不敢相信。
只不過像是睡着了一樣,她還是那個熟悉的她,只不過面容變得更蒼老了,頭髮都白了,牙齒的位置都癟了下去。
然而他還是不敢相信,這一次竟真的永別了。
她還沒有來得及看到祖孫相認的場景,還沒有來得及享受孫子的照顧,還沒有等到他來送她最後一程,就這麼走了。
洛老爺子跌足嘆息:“她什麼時候去的?”
周遠志站起身來說道:“半個小時前吧,奶奶去了,但是沒有遭罪,她走都很安詳。她臨走時清醒了一陣子,一直在念叨着想見見你。”
洛老爺子聽到這裡,老淚縱橫:“爲什麼,我來了,她卻走了呢?”洛老爺子嘆氣連連。
爺孫兩個都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
周遠志比洛老爺子先冷靜了下來:“爺爺,人死不能復生,我們先料理奶奶的後世。”
洛老爺子點點頭,正是要好好的料理周美蘭的後事,補償自己的虧欠。
“美蘭的後世,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由我來料理。”
“我沒有什麼要求,爺爺您按照您的意思料理就好。”其實周遠志也不知道該如何料理後世:“如今,希望能在一個風景優美,又安靜的地方安葬她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