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緋月側過頭看到拉着她的是墨玉。
雲緋月歪着腦袋看向了裡面，又看向了墨玉，“爲什麼？”
“因爲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你一定不要去。”墨玉的聲音有些慌張，也不似之前那般的淡漠。
雲緋月卻實在是抵擋不住裡面的誘惑，爲什麼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她不明白，卻想弄明白。
墨玉緊緊握住雲緋月的手，“一定不要。”
兩人爭持不下，而此刻玉炔也來了。
他手中的劍沾着血，金色的面具上面也有絲絲的血跡，看起來並不可怕，反而唯美，似一副精心的畫作。
他一步步緩緩接近雲緋月，擋在關口，“不要進去。”
玉炔不要雲緋月進去她倒是能夠想理解，因爲他是長老院的人。
可是爲什麼這墨玉還是不要她進去。
“爲什麼？”
墨玉抿緊了嘴脣，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告訴雲緋月，“那是神的封印地，最近地宮震動，神即將出世，而我們不過是想將他再次封印。而你……的血絕對不能讓他沾上。”
雲緋月看着玉炔又扭過頭看着那邊打鬥的墨非淵，白衣上面一片片的血跡，俊美白皙的臉卻一如既往的殺伐果斷。
今天本來只是想來看看那傳說中的壁畫，卻沒料到大長老早也準備，也沒想到忽然發現了這封印之地。
“我的血對封印有什麼效果？”
“自然是解封的效果。長老院不願意墨非淵跟着你來，而獨自放你進入，不正是爲了得到讓你的血祭祀那所謂的神。”
所謂的神？
看樣子墨玉也是不信神的。
“我倒是對那所謂的神越來越感興趣了。”雲緋月勾了勾嘴脣。
墨玉的手緊緊握着她的手，“到現在爲止吧。接下來就不要去了解。老二說這個世界有輪迴這種東西，剛開始我不信，現在看來也許是真的吧。封印者的血液能夠解封。所以，我們不要進去。”
雲緋月嗯了一聲，雖然有些不捨，但是還真不想去做什麼祭祀品，對那神的好奇也只能暫時擱置。
“我們出去。”
雲緋月和墨玉準備離去，而玉炔看着雲緋月，不知什麼表情，也不知在想什麼。
那個女子從來都是和他擦肩而過。
九神……
玉炔看向了打開的門，那門內的生機已經逐步蔓延出來，想走已經不能了。
雲緋月剛剛跑了一段便被一股強悍的力量拉住朝裡面撕扯。
墨玉吹響玉笛，淡雅的笛聲如杜鵑啼鳴，悲慼溫婉，紫色的柳絮紛飛，全部鑽入了那間神秘的屋子。
雲緋月轉身狠狠一刀披在抓着自己的隱形力道之上。
玉炔在旁邊觀看。
“吭——”
力道的碰撞最後化成了無數的火花，如同星雲流動，整個空間都在顫抖。
幸好這裡是墨家有符文陣法加固，那些牆面才足以承受如此強悍的威壓。
墨玉吹奏的笛聲也越來越緊越來越緊，聽得人心也跟着緊了起來。
雲緋月利用火之力量在自己的面前形成了一面牆，而那股隱形的生機一次次地碰撞着這股力量。
一直沒有動得玉炔此時動了，手一揚，劍橫斬而出，直接劈向了雲緋月的保護層。
墨玉轉身用玉簫擋住了玉炔的劍，兩人的武器碰撞，漸漸地出現了裂縫。
雲緋月自然不會放任不管。
火起，整個空間都燥熱了。
凌空踏步而來，雲緋月揮舞着鳳凰翅尾，纏繞向玉炔。
而，墨玉也趁着這空檔，佔了上風。
玉炔手一捏，原本已經處於下風的身體忽然像是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他口中念着咒語。
“以神之名，清除任何阻礙。”
頓時被火湮滅的世界忽然間敞亮了起來，玉炔的手速也越來越快，一股股力量從他的指尖飛出。
每一個漂亮的拈花印都是一股讓人無法躲避的力量。
墨玉和雲緋月都有些扛不住了。
碾壓的力量，讓玉炔此刻看起來像是一尊神，而他的身體周圍有神光護體。
玉炔此刻的力量是巨強的，比之前所有時候都更強悍。
又是熟悉的場景。
雲緋月看着玉炔，咬了咬牙，記憶中的畫面與現在的畫面重疊，如若不是那面具，那應該是驚人的一致。
“是你吧？”
玉炔沒有立刻回話，只是動作稍微停滯了一下，過了一會兒纔回答，“是我。”
“所以，這個世界有輪迴？”
“也許。”
玉炔的手力道一次次增強，從裡面蔓延而出的生機一次次地襲擊雲緋月。
玉炔這時候彷彿和九神融爲了一體。
對，剛剛雲緋月看到了玉炔，看到了那融爲一體的靈魂。
九神。
是他啊……
她眯了眯眼睛，看着玉炔，笑道：“原本以爲只是別人編造的一場夢，卻沒想到真是再見了。”
那桃花樹下那幅美景便是玉炔，玉炔，九神。
“你不像你了。”
在雲緋月模糊的記憶中，那個人是暴戾的。
就是因爲暴戾所以才殺了自己的孿生哥哥，就是因爲暴戾纔會因爲感情的事情弒殺整個大陸。
對面的人有些許的不同。
“也許記憶總是會出現偏差。”玉炔的聲音很淡很柔，“我記得十五歲的時候。”
話語在一次次的武力碰撞中說出，他不緊不慢，似乎把這殺人當成是一件文雅的事情。
他就是那血腥藝術的締造者。
華豔美麗。
“十五歲那年，春花燦漫，滿屋的桃花凝結成了一場夢，我只記得那場夢。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記得。我不過是九神的一個靈魂罷了。在他真正出現的時候，我便會湮滅。可是我又不想那麼快離去。”
“活着真可怕。執念真可怕。”
他一邊說着一邊扶了扶面具，“所以，我想你和我一同消失。”
他說了這話，手中的力道又快速變強，刺向雲緋月的劍鋒也更加凌厲。
一次次的攻擊讓雲緋月抵擋的可能性越來越小。
她皺了皺眉頭，“墨玉，我們快走。”
墨玉吹奏着玉簫，一股股腥風乍起。
那紫色的柳絮也更加濃膩。
雲緋月這才發現，墨玉在燃燒自己的武道之力，用這樣的方式阻擋玉炔。
玉炔卻淡淡一笑，“這種功力在我面前也只不過是小孩子，對於小孩子我從來不屑一顧。今天，就埋葬了吧。”
他一巴掌掀飛墨玉，急速到了雲緋月面前，扼住喉嚨。
“本來還想給你一場美夢，可是事情總會與想要的有些許不同。我果然不是完整靈魂的神。”玉炔的眼神中有嘲諷。
可是他不知道是在嘲諷自己還是在嘲諷誰。
原本他是想做那一抹陽光，可是他終歸是做不了那一抹陽光，從以前到現在他都做不了陽光。
玉炔加大了力道，緊緊制住雲緋月的脖子
脖子發出咔咔的聲音。
雲緋月看着玉炔，看着那張金色的面具，眼前漸漸朦朧了。
……
長夜之中，淒冷的簫聲輕鳴，桃花樹下，一襲白色長裙，一臉淡然笑容。
“九，明日我要成婚了。”
“嗯，所以我要送什麼禮物給你？”
“不用，你來參加婚宴就是了。”
“不，一定要送一個禮物才行。”
……
那禮物便是血流成河，恩斷義絕。
有的人失去之後會默默守護，有的人卻要毀滅世界。
“如果有一種方式能夠讓你記得我，永生永世，這種方式是死亡也可以。”
“等你再次出現，我等得太久。幸好，最終你是出現了。真好。這次要把你融進我的骨血，帶進我的命裡。”
那位叫九的男子，他的聲音，他的容貌一次次出現在雲緋月迷濛的記憶中，一次次地扣醒她的思緒。
一場跨越千年的冗長的感情慢慢呈現。
從開始到現在，太久了太久了。
最後，她印象中留下的便是那一地的鮮血。
“咳咳……”雲緋月輕咳了兩聲，喉嚨很不舒服。
玉炔的手卻越來越緊，扣入了雲緋月的肉裡。
“快死了。真好。”玉炔淡淡的聲音從面具後發出。
雲緋月這才扯出一抹笑容，原本無力的雙手瞬間力量暴漲，無限的力量以雲緋月爲中心，形成紅色的漩渦。
玉炔被這股力量頓時掙開。
“你……”
“我當年既然能夠封印你的本體，現在也能做到。”雲緋月挑了挑眉，“謝謝你讓我想起了很多。那些原本以爲是做夢的東西一次次呈現在我眼前。有時候真的很討厭。我將那些當做了一場夢。”
她的思緒有些混亂，因爲突然之間記起了許多。
記起了那些本來已經忘記的千年以前。
如同一場夢，一場不怎麼美好的夢。
夢中她看到了九神，看到了墨非淵，看到了慕容千代，也看到了夏目。
一切她不瞭解的糾葛突然之間明白了。
不過是一場又一場的錯過，疊加在一起形成的怨恨罷了。
而她正巧被捲入了其中。
千年以前，千年以後，她用了一千年的時間，竟然是回到了原點。
不，不是原點，她不會承認那樣的原點。
這應該只是一場反殺戮的開始。
“九，安息吧！我會給你送上一幅不錯的棺材。”
豔紅的火圍繞着玉炔，雲緋月口中快速念着咒語，那些火焰形成了一個個的桎梏，如同鎖鏈快速地將玉炔纏繞着。
此刻，玉炔如同被審訊的罪犯。
四肢，頭，都被火紅色的鎖鏈緊緊拉伸。
“你……想起來了？”
玉炔清淡的聲音緩緩從喉嚨中吐出，他沒有慌亂，被無數的紅色鐵索拴着，他卻依舊淡然。
對死亡彷彿沒有一點點的畏懼。
雲緋月點了點頭，“也許吧。”
玉炔聽聞她的話，點了點頭，“那就是了。既然如此，死在你的手下也不算是我虧了。我不過是一朵靈魂罷了。死亡並不可怕，而是從開始就註定的事情。”
雲緋月沒有再跟他廢話，手一動，直接將繩索調動了起來，火焰撕裂玉炔的身軀。
洛雲凰突然出現了。
“不……不要……他是我哥。”
雲緋月動作一滯，“他不是你哥，他從來就不是。”
“他是！”洛雲凰堅決且認真。
“人類真是麻煩，和你們相處總是沾染不清的各種感情。神又怎麼會有感情。”
玉炔輕笑一聲，“動手吧。”
洛雲凰咬着牙，擋在雲緋月前面，“放開我哥。你不是想封印九神嗎？他就在裡面……你若是能做到那邊去做。放了我哥，我哥他是逼不得已的。”
雲緋月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真是頭疼。
逼不得已就可以想要她的命？逼不得已就可以覬覦她的血？
“雲凰，你終究是站在了我的對立面。如果九神復活必定是生靈塗炭，一千年前的事情我不希望發生。”
洛雲凰面色蒼白，咬着牙拔了劍，“那我就不客氣了。”
雲緋月笑了笑，“你無須客氣。”
“碰——”刀劍碰撞，洛雲凰如同一隻小靈雀飛躍在空中，周圍有粉色的毒氣釋放。
墨玉吹着玉簫，那些紫色的柳絮和粉色的毒氣相互碰撞，最後湮滅。
雲緋月念着咒語，焚燒玉炔，封印他的靈魂。
玉炔沒有動，只感覺着一股股地力量襲擊着他的身體，最後迸發出一股強烈的吼聲。
神識被控制着漸漸封印。
洛雲凰見狀快速使用了殺招，掙脫了墨玉轉向了雲緋月。
也就是在這封印的關鍵時刻，洛雲凰突如其來的攻擊稍微擾亂了雲緋月的動作。
封印到此爲止。
玉炔擡起頭看着下面的雲緋月，面具下那雙幽深的眼散發着極淡的光芒。
門內的生機之氣也在這時候攀上了紅色的鎖鏈，猛地將玉炔從那鎖鏈中拉了下來。
他整個身體落入了門內。
當雲緋月洛雲凰反應過來的時候，門已經關上了。
“怎麼辦……”洛雲凰瞧着門，“快開門！快開門！”
一聲聲的吶喊換來的是迴音，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回答。
洛雲凰貼在門口，一次次地敲擊着門。
而墨非淵此時也得了空過來，手緊緊地握住雲緋月的手。
“如何了？”
雲緋月揚脣一笑，“很好。”
墨非淵看了一眼那門，剛剛他也感覺到門開了。
這道門即便是他也見過一次，開過一次。
而今天這道門打開必然也是因爲雲緋月來了。
玉炔被捲入裡面，大長老帶着幾個忠實的長老到了門口。
每個人的身上都有傷。
“剛剛發生什麼事了？”大長老詢問洛雲凰。
“哥，進去了。我們快去救哥。”洛雲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大長老看了一眼那門，又看了一眼墨非淵，“看樣子神已經開始吞噬準備出來，既然如此，那就開始祭祀吧。今天，墨非淵你別無選擇。”
墨非淵挑眉看着大長老，“這次不由你說了算。大長老，你已經沒辦法勝過我了。”
“太幼稚，太狂妄了！你難道以爲你現在能夠脫離他的掌心。你帶她來這就是最錯誤的決定。”
大長老將柺杖狠狠杵在地上，周圍散開了光圈。
這一圈圈的力量波動開來。
墨非淵擋在了前面，阻擋大長老。
戰鬥又要開始了。
門外此時有人大吼，“不好了，不好了……鬼道的人搶了小少爺。”
小木木！
雲緋月飛奔出去，可是出去的那道門卻被鎖上了。
“哄！哄！哄！”雲緋月的手掌一次次地打在這道門上。
心裡面太慌，所以根本沒想到這種方法的可行性。
玄鐵門只發出恐怖的聲音，似是在哀鳴。
大長老哼了一聲，此時自然是不放人。
墨非淵一躍而起，劍劃過玄鐵門，一串串的火花四起。
大長老此時冷冷開口，“別費勁兒了。你們出不去，除非將雲緋月祭祀，否則，別想出去。”
“刺啦——”
一身劍響對戰再次開始。
這裡，再次成爲了戰場。
門外，墨十二輕輕地敲擊着玄鐵門，妖冶的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
“關在裡面，真是可憐！”
墨梅站在墨十二身邊，冷冷看着鐵門，“現在可以了？”
墨十二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自然可以。送他們一起去陪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