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維大人,您要給這個新人用粉塵嗎?”一個陌生的獵人聲音。
“其他獵人雖然復活了,但他們都不記得戰鬥的經過。換言之把炎貓拼到重傷的只是吳奇一個人。”這是萊卡翁的聲音。
“粉塵珍貴無疑,可如今也只有給吳奇使用才能得知那場戰鬥中關於炎貓的情報了。要麼就只有放棄炎貓的情報。”這是豹子頭的聲音。
“你們幾個別他媽再廢話了,哈維,趕緊用粉塵把吳奇救醒。”最後的聲音比較之前的三個聲音,聲線明顯老邁了許多,但蘊含在聲音中的中氣一點也不亞於年輕人。
吳奇的意識沉浸在模模糊糊的奇秒世界中。在這裡,他的意識和本體幾乎斷絕了聯繫,然而他卻能聽到很微弱的他人交談的聲音,也能“看”到數個獵人的模糊模樣。
吳奇的意識體並沒有恢復思考能力,他就沉浸在這模糊的奇觀中,沒有五感和時感地“等待”時間流逝。在模糊而具有色彩的世界中,一個身影模糊的高大巨人從兩個正常人大小的人影中間走來;巨人掏出了什麼東西,然後對着他的方向迎空一揚。
旋即,斑斕的星星光點飄落而下,模糊的世界從下一刻開始一點點變得清晰。最後,忽的閉合爲一片濃濃的黑暗。
吳奇的意識終於甦醒了。沉淪的意識體重歸本體,通過腦電波的傳輸一寸寸點亮了四肢百骸的感知。
吳奇重新感知到了自己的存在,五感和時感一個接一個地恢復。他下意識地努了努眉頭,然後睫毛顫抖地睜開了眼。
第一時間映入他眼簾的是一片木色的天花板。這裡是某個以木頭爲材質的房間,天花板不是任一一個營地建築的模樣。
吳奇微微側頭,哈維、索魯、萊卡翁、豹子頭,以及另一個他不認識的獵人遠近不一地站在他的牀邊。哈維高大的身體佇立在距離牀邊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和“模糊世界”中走近過來的景象並不一致。
在“模糊世界”中看到的東西,吳奇很快都想起來了。其實那是他在昏迷無意識的狀態下,精神能量外泄所觀測到的世界。
按照常理,他的眼睛已瞎,耳朵已聾,是看不見也聽不見的。可他偏偏就是“看”到了與現實世界真實存在的東西近乎一致的景象,聽到的也是索魯、萊卡翁等人真正說過的話。雖然精神能量外泄所觀測到的世界很模糊,但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足夠讓人驚訝。
吳奇收起心中的思緒。他知道是哈維用珍貴的綠色粉塵救了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哈維大人,感謝您的救命之恩。”
哈維雙臂環抱於胸前,一雙漆黑的眼睛裡沒有驚訝也沒有其他的感情。他淡淡地問道:“你的記憶是否還完整?”
吳奇輕輕“嗯”了一聲。
“那就在這裡說吧,把你和炎貓的戰鬥的所有細節陳述一遍。”哈維道。
吳奇遂開始了陳述。吳奇說完之後,屋子裡的幾個人表情各異,每個人在聽吳奇的陳述的同時想的並不全是同一件事。
“你們都有什麼想法?”哈維左右掃了一眼,說道。
“哈維大人,屬下以爲炎貓受了瀕死的重傷,排除炎貓被其他三階生命狩獵的情況,至少短期內它是不會再出現在我們的視野裡了。”那名吳奇不認識的獵人說道。他是獵人小隊的隊長,亦是看到豹子頭小隊的信號彈姍姍來遲的兩支隊伍之一的隊長。
獵人小隊的隊長說完,把目光遞向豹子頭。豹子頭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就是單純地覺得,那炎貓的目的和雪猞猁脫不開干係。它八成是追尋雪猞猁的氣息纔會在次日‘恰好’襲擊了昨日捕獲了雪猞猁的我們。而且一上來就用威力巨大的招式,攻擊欲.望比襲擊4號小隊時強了太多。”
再之後就輪到萊卡翁。萊卡翁作爲狩獵隊的副隊長,無論是忠心、領導力還是智慧,都讓哈維非常看重。萊卡翁分析的時候哈維有意無意地看向了他,而萊卡翁沒有多少緊張地道:“哈維大人,屬下有個大膽的猜測。”
“但說無妨。”。
萊卡翁點了點頭,認真地道:“屬下覺得那隻炎貓不像是‘探子’。探子是潛伏進來竊取情報的,而炎貓兩次都是不由分說直接動手,招招往死裡打,這明顯與探子的行動準則相悖......除非雪猞猁與炎貓是‘雌雄雙探’,這樣也可以解釋爲什麼炎貓執着於追蹤雪猞猁氣息並對豹子頭小隊下如此狠的殺手。”
萊卡翁轉向哈維,目光炯炯地道:“屬下有一個提案,以雪猞猁爲誘餌引炎貓再次現身。只要炎貓被引出來,狩獵隊就有很大的機會捕獲它。捕獲作戰的過程中我們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從而判斷雪猞猁與炎貓探子身份的真實度。”
索魯撇了撇嘴。他雖然心裡認爲萊卡翁的見解是最有用,但他本人對炎貓、捕獲作戰、調查其他勢力的探子等一系列的東西都不感興趣。他的想法更單純,單純地討厭炎貓這個怪物。
索魯盯着吳奇的臉,和吳奇的目光兩兩撞在一起。索魯微眯起眼睛,那帶着露骨不悅的眼神彷彿就是在說“你爽約了。”
吳奇無奈地苦笑了一下。他也沒辦法啊,誰能知道例行巡邏中會遭遇這麼棘手的強敵。如果那場戰鬥允許他拔出長刀,那戰鬥的結果可能就會和現在不一樣了。
吳奇對長刀的鋒利度很有自信,炎貓的金鐵皮膚幾乎不可能擋得住長刀的劈砍。但事後去後悔當初爲什麼沒有爲了勝利而違反規則是一件極其沒有意義的事情,吳奇的性格決定了他不會在這種只能導致自怨自艾的垃圾思考中有所停留。
現在自己還好好的活着,並在生死的戰鬥中磨練了一番“引力”異能的操控技術。就結果而言,其實沒有什麼值得後悔的。
吳奇想畢的同時,哈維恰好開口道:“萊卡翁,你的提案很有實踐的價值,回去思考一份詳細的作戰計劃。明日上午的例行訓練暫停,從上午全隊開始施行捕獲作戰。”
“是!”萊卡翁高聲應道。
哈維最後看了一眼吳奇,轉身往房間外走去。其他獵人一個個跟着出去,最後寬敞的房間裡就剩下索魯一人還留在原地。
吳奇左右打量了一番自己身處的房間。房間相對寬敞,而且陳設極少。只有一面櫃子、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
“索魯大師,這裡是哪兒啊?”吳奇隨口問道。
“哼。”索魯懶得告訴吳奇,徑直走到房間角落的桌椅旁,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索魯對吳奇爽約這件事很不高興,就算吳奇再優秀,再有爽約的緣由;他可是名匠,哪裡對學徒連續退讓還被放鴿子過。
吳奇尷尬地咳嗽了一下。他努力調動雙臂的肌肉,支撐着身體從牀上坐起來。
“索魯大師,對不起。今天您再三叮囑過晚輩,晚輩卻還是沒有按時來到工房。”吳奇面帶歉意地道。
“你不用道歉。你作爲獵人盡到了獵人的職責,做的比現場的所有獵人都好,道什麼歉。”索魯冷哼地道。
索魯嘴上這麼說,可表情仍是生氣的表情。吳奇被索魯弄得摸不着頭腦,也不知道用什麼方法來讓索魯高興起來。
“索魯......大師?”吳奇試探地道。
索魯依舊板着臉。
“師父?”
索魯聽聞師父兩個字,眉頭不由得出現了一絲微小的變化。這種顯而易見的微表情變化被吳奇看在眼裡,吳奇便道:“師父,現在時間可能很晚了,但如果您不嫌棄,吳奇從現在開始學工匠的知識可好?”
索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牆壁邊上的一面櫃子前,打開門把手較矮的櫃子門,從裡面拿出了一本拳頭厚的牛皮書籍。
“自己看!老夫可不會把喝酒的時間騰出來教人。”索魯走過來一把把厚實的牛皮書籍拍在牀頭櫃上,旋即看也不看吳奇的走出了房間,“砰”地關上了門。
房間徹底安靜了下來。吳奇瞄了一眼牛皮書籍的封面,那有濃濃歲月痕跡的封皮上有四個整齊的燙金大字《工匠煉成》。吳奇伸手把這本書籍捧在手裡,再回頭望了一眼頭頂的窗戶。
頭頂窗戶外是漆黑純粹的天幕,微弱的光線源於營地晚間點亮的燈光。但營地的燈光無法照射進房間裡,房間裡之所以亮,完全靠那一枚置於天花板中心的發光水晶。
空氣中飄蕩着一股非常非常微弱的煙氣味,這股煙氣味不是持續一直有的,而像是染上哈維、索魯等人的衣服被帶進來房間的一般。再結合房間裡唯一的書櫃把手較矮以及索魯輕描淡寫地從書櫃裡取出一本《工匠煉成》的細節,吳奇基本上可以肯定自己現在在哪。
這裡是工房二層的一間房間,是索魯的私人空間。
吳奇輕緩地呼出一口氣,眼神重歸平靜,正視着手中的《工匠煉成》。
“師父。”吳奇獨自唸了一聲,然後翻開了《工匠煉成》的第一頁。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