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個比自己大六歲,一個比自己大七歲,她又是最小的孩子,所以得到了他們最大的疼愛;
有一年她太貪玩,手在幾天內迅速凍瘡,記憶裡腫得跟包子一樣,顧至尊總是一邊嘲笑她,一邊給她抹凍瘡膏,天氣暖和的時候,凍瘡的地方奇癢無比,她不願意跟大人說,總是伸出手遞給他,他一邊罵她死丫頭一邊給她揉癢,來年他竟然還記得她有凍瘡的經歷,早早的提醒她注意保暖不許貪玩,天稍微冷一點就天天把她拉過去親自給她抹凍瘡膏,那一整個冬天以及隨後幾年的冬天,因爲他對她那雙小手的細心照顧,就是再貪玩的時候都沒有再凍瘡。
嘴角,不知不覺的染上了一抹笑意。
孩童時代的快樂,簡單又實在,就像是一根絲,抽出來的回憶全是蜜。
外面的雪仍然在飄飄蕩蕩的下,她忽然萌生出去雪地裡走一走的衝動,在更衣室裡找了一件火紅色的呢子斗篷外套,蓋過膝蓋的黑色長靴,帶上白色的兔毛帽子,繫上狐狸圍巾,雙手插在口袋裡,出門的時候媽媽還誇她這身打扮很漂亮。
她微微扯了一下嘴角:“媽,我去外面走走。”
“去吧,小心彆着涼。”
她嗯的一聲。
出了門就感覺北風呼呼的吹,一腳深一腳淺的踩在雪地裡,沿着門口的路漫無目的的走,手從口袋裡伸出來,微仰着頭,有兩片雪花落到掌心,她還沒細看,就化作了水。
是雪花承受不住掌心的溫暖?
還是雪花太貪戀掌心的溫暖?
她仰着頭,迎着風雪思考這個答案。
自從她從落基山脈回來,她就在調整自己的心理,調整出最佳的狀態,但是要撫平內心的傷口真的是個挑戰,那就是心底的一個傷疤,好了,也還是有疤,就長在那裡,根除不掉如影隨行,爸爸媽媽說有個傷疤沒事,人的一生中會慢慢經歷很多的傷疤,只要自己努力控制不要惡化發展,只要有一顆積極迎接生活的好心態。
她的成長所有人都看在眼裡,但是爲什麼,他不看看呢?
從落基山脈回來,她以爲他會迎來他大大的擁抱的,但是他沒有出現。
她的所有生活用品都被人放回自己家裡,他們兩家隔得那麼近,他們卻像是地球的兩條平行線,找不到交集,爲什麼?
傾情漫無目的漫無目的的走,不明白他爲什麼躲着自己,什麼時候起,天大地大,她竟然有種被全世界拋棄了的感覺?
他還在生氣嘛?生氣自己的消沉?
那他寫給自己的便利貼字條,又算什麼?
不是說,會一直默默陪着自己嗎?
還是說,前段時間他一直陪着自己,積壓了太多事,最近太忙?
忙到來她家坐一坐,都沒有時間?
腦子裡酸酸澀澀的勾起那些或甜蜜或苦澀的回憶,或悲或喜,她執拗的往前走,走進雪地深處,身後留下長長的一串腳印,並不齊,歪歪扭扭的。
顧至尊坐在車子裡,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紅如火的她獨自走在天地之間,像個失寵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