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怡心頭劇烈一顫,原就蒼白的小臉上此刻更是慘白了幾分,脣瓣上的血色瞬間消失殆盡。她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她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了,而且這件事情肯定是和管鳳茹有關係——
“……沒多久了,我就快要成功了……”
“……你聽好,能走多遠就走多遠,不管是誰找你,問你什麼話,你都說不知道,記住了沒有……”
“…………”
腦海裡斷斷續續地飄蕩過不久之前管鳳茹和自己說的話,思怡的心瞬間沉到了無盡的深淵…琬…
她整個人像是被凍住了,從內到外,徹底石化僵硬——
不,不可能的,一定不會是這樣的……
她一定是猜錯了,這件事情肯定和媽媽沒有關係,一定和她沒有關係…藤…
江燕回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掛了電話,思怡茫然地着他的側臉,她剛纔恍恍惚惚的壓根就沒有聽到他到底是說了什麼。而此刻,他側臉的線條格外的冷硬,臉上的墨鏡已經被他取了下來丟在一旁,那對着她一貫都是溫和有加的眉峰此刻更是凌厲得像是鋒利的刀子,能見血封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樣子的江燕回,就好似一隻準備吃人的野獸,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狠戾陰暗的表情,她害怕——
而這份恐懼促使她能地掙扎了一下,身邊的男人忽然就轉過臉來,那雙桃花眼裡,此刻卻是一片猩紅,“臉色這麼難,你很害怕?死的人和你有什麼關係?”
他說話的口氣冷漠又疏遠,好似聽不出多少的情緒浮動,可是思怡卻是很不對勁。
他這樣的眼神,這樣冷淡的口吻……他是不是在懷疑自己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那冷冰冰的眼神給震攝住了,思怡說話的時候都有些不利,“我……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江燕回,你別這樣着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有一隻手伸過來擱在她的脖子上,指端微涼,思怡渾身一哆嗦,就聽到江燕回似笑非笑的聲音,“我也沒有說你什麼,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你別用這樣的眼神和這樣的口氣和我說話,這件事情和我無關!”,彷彿就是一個審判者在逼迫一個屠夫,可是她不是屠夫,她什麼都不知道,她着急地直搖頭,大聲地說:“我說了,這件事情和我無關,我什麼都不知道,江燕回,你別這樣着我!我要下車!你放開我!停車……停車……”她沒有辦法承受他這樣的眼神,他根就是在懷疑自己,她失控地撲上去想要讓司機停車,可是剛剛一動身體,江燕回就已經攔腰將她整個人抱了回來。
“把隔音玻璃升起來!”他冷冷地吩咐前面開車的司機,沒一會兒中間的玻璃就緩緩地升了起來,原就狹小的車廂,這下變得更是擁擠了幾分,思怡在他的懷裡拼命地掙扎。
“下車你是要去哪裡?你現在這樣像什麼?畏罪潛逃,嗯?”
畏罪潛逃四個字像是一把利刃,直接切入了思怡的心臟,她掙扎的動作猛然一頓,紅着眼眶不敢置信地着江燕回,好半響才喃喃地反問,“……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不是都聽清楚了?”他一隻手牢牢地禁錮着她的雙手,另一隻手伸過來扣住了她的下頜,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到她的心裡去,“思思,我什麼都沒有說,你卻已經緊張成這樣子了,你讓我怎麼想?好,我現在就問你一次,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知道什麼?我給你一個機會,你老實告訴我,只要你說,我就相信你,你到底事前知不知道?”
他的手緊緊地扣着她的肩胛骨,沉着臉的樣子絲毫不見平日裡的放蕩不羈,思怡的心猛地一沉,那句話彷彿就在自己的喉嚨口了,可是也不知道爲什麼,這個時候的喉嚨口就像是堵着一塊硬邦邦的石頭,“沒有”兩個字竟然會變得這麼困難,她就是說不出口。
她一直都沉默,眼神還閃爍。
這樣子的葉思怡,無疑是給江燕回當頭一棒,打的他是五臟六腑都跟着抽痛起來,痛到近乎窒息。
她怎麼……她怎麼可以這樣對他?
他猩紅着眼眸,發了恨一樣將她整個人就甩到了一旁的座位上,他怕是自己會忍不住想要掐死她,她這竟然敢這樣對他?她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女人?
這個車廂雖然不是很大,座位也都是高檔的真皮座位,可是江燕回下手狠,思怡被他這麼一摔,脊背狠狠地撞在了那車門的扶手上面,疼的她臉色一白,眼淚啪嗒一下就掉了出來,她卻是死死地咬着脣,哼都沒有哼一聲。
江燕回又是狠狠一腳踹在了玻璃上,伸出拳頭就砸了下去,那前面開車的司機被嚇了一跳,就聽到他低吼一聲,“把這個給我降下來!掉頭去醫院!”
副駕駛位上的男人連忙轉過臉來,一臉爲難地說:“燕少,林爺他……”
“我說去醫院,廢什麼話?不想去給我滾下車去!”
那人頓時噤聲,江燕回平常很少發怒,但是他真的動了怒,他們都知道,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承受得住他的怒氣的。他又是了一眼思怡,猶豫了一下,還是硬着頭皮開口,“那燕少……不然我先把她帶到林爺那邊去……”
男人說這話的時候,江燕回正拿出煙來準備點上,他聞言,點菸的動作一頓,揚手就將手中的“六夜言情”更-快,全文|字打火機狠狠地砸在了那個男人的臉上,嘴裡的煙也被他捏碎在掌心之中,“你他媽的什麼東西?有資格來指揮我做事?給我滾下車去!”
那人被他的打火機砸的眼角都是血,卻是一聲都不敢吭,司機也是個精明的人,一聽到江燕回的話,哪裡還敢再開車,只能把車子停下來,那人灰溜溜地推開車門就下了車。
“去醫院!”車門一關上,江燕回又從口袋裡摸出一根菸,可是手中已經沒有了打火機,他煩躁地再次捏碎在掌心,一轉身就到一旁的女人一臉膽戰心驚地着自己。——好似他是什麼洪水猛獸,她避之不及的樣子,更是觸得他連後一絲底線都消失不見。
“你現在知道害怕了?”他怒極反笑,“我是不是和你說過,不要欺騙我,葉思怡,把我江燕回當成傻瓜一樣耍着玩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他的這句話戳破了思怡心中後的一點希望。
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什麼話都不想說了。
她知道他現在不會比自己好受,畢竟死的那個人是他的母親,還有他的父親也是生死未卜,他生氣發怒都是正常的,可是思怡是做夢都沒有想到,他竟然不相信自己。
她的確是知道一些事情,可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她現在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剛纔那樣的問題劈頭蓋腦地問過來,讓她如何回答?
可是他誤會了,她就知道,他一定會以爲自己是處心積慮靠近他的,加上這一次想要和他一起私奔,偏偏好巧不巧就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一定會認爲自己事前知道所有的事情……
老天爺到底是有多麼的不公平?爲什麼所有的事情都要一股腦兒地發生在她的身上?連給她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接“海天中文”,全|文字二連三的打擊打的她都已經崩潰了,她沒有力氣再去想什麼,只能走一步一步。
到了醫院的時候,思怡還是被江燕回給拽出車子的,“領域”,全文_字他此刻的動作已經不像以前那樣的溫柔,每一下都是不知輕重,她疲倦的不想反抗,越是反抗,越是讓自己不舒服,更何況,她也想知道,他母親和他父親到底是什麼情況。
其實不用都知道是什麼情況,江燕回的母親林纖知是當場死亡的,屍體早就已經被林振彪給帶走了,此刻在醫院做手術的是江霽臻。他們兩人趕到的時候,手術剛剛結束,A市一院的精英幾乎是全部出動了,可是出來一見到江燕回,卻還是無力地搖了搖頭。
江燕回的心咯噔一下,那個男人就算是和自己鬥了那麼多年,自己那麼不順眼,可是他還是自己的父親,他高大的身子劇烈的一晃。思怡就站在邊上,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他那一晃的動作碎了個徹底,拼都拼不起來了——
“燕少,我們已經盡力了,子彈是取出來了,不過江老先生目前還不算是脫離危險期,能不能熬過去就這個小時裡的情況了,加上中彈的時候,還發生了車禍。目前來,情況很不好,還有就是……”那醫生嗡嗡的聲音隔着白色的口罩像是從遙遠的國度傳來的,每個字都是那麼模糊,卻又是那麼清晰,“我也不能瞞着你,江老先生很有可能就是清醒了也會……也會神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