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狐疑的看着趙鬆,趙鬆一直不停的警惕的看着四周,好像很防備。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趙鬆便親密的摟着我,往邊上走去,在外人看來,我們就好像親密無間的朋友在說着悄悄話。
凌少看見這一幕,臉色微微一變,就要朝我走過來,我朝他使了個眼色,凌少眸光一斂,看了我一眼,腳步轉了個彎,往老爺子走去。
稍微離人羣遠了點,確定無人聽得見我們的對話,趙鬆才說道,“我爸這幾天一直在和趙太太爭權,趙太太敗了,葬禮過後,我爸就要接管趙家。”
“趙太太爲什麼會敗?”
我和凌少猜測過,是因爲趙桑榆的身世,趙太太可能會主動認輸。
“因爲趙桑榆的身世,我爸威脅趙太太,不認輸的話,就把趙桑榆的身世公之於衆,讓趙桑榆在羅家更過不下去。”
果然和我們猜測的一樣。
“還有,我爸昨天見了一個女人,我聽我爸叫她林少奶奶,那女人氣勢很足,態度很強硬,當時門關着,我聽不清楚具體說了什麼,但那女人好像要求我爸做什麼,我爸貌似答應了。”
林少奶奶的手腳可真快啊!
我不知道趙鬆對趙老爺子的感情怎麼樣,但我還是把林少奶奶就是殺趙老爺子的幕後兇手的事,告訴了趙鬆。
跟我預料之中一樣,趙鬆並沒有多少氣憤的表情,看來,他對趙老爺子沒什麼感情,想想也是,從小被趙桑榆當條狗一樣踩,趙老爺子明明知道,卻不聞不問。
“趙鬆,林少奶奶是省裡林家的人,他們的目的是要把南都十大世家一窩端,包括我們家和你們家,你要不幫我勸一下你爸爸,讓他跟我們聯手?”
趙鬆小心翼翼的環顧着四周,“我爸知道,但他怕了,他不會同意的,更何況林少奶奶要我爸爸做事,肯定答應了什麼條件,趙家也許能苟且偷生。”
我嘆息一聲,“可是趙鬆,你甘心嗎?趙家將來會是你的,你是你爸爸唯一的兒子,你甘心將來接管趙家時,像條狗一樣聽人使喚,像牽線木偶一樣,被人扯來扯去嗎?”
“我不甘心,可是我沒法子,我在趙家一點權力都沒有,我爸爸本來就被壓了這麼多年,我爺爺又這麼死了,我爸怕不答應林家的話,他會是下一個被炸死的,所以……”
所以,趙先生選擇投靠林家,想讓林家看在他乖乖聽話的份上,放趙家一條生路。
我還想再勸他幾句,趙先生陰沉着臉大聲叫趙
鬆的名字,“阿鬆,還不過來?時間到了!”
現在的趙先生,早無當初陰鬱不得志的樣子,雖然他陰沉着臉,周身的氣息也還是陰森森的,但整個人散發着一種得意張揚,一朝翻身得志的神采。
而趙太太站在墓坑前,戴着帽子,黑紗遮住了她一大半的臉,這是我第二次見到趙太太,上次見到她,還是在趙老爺子的爆炸現場,那時候的趙太太,雖然神情悲痛,但風韻猶存,肌膚細膩白皙,看起來就像三十多歲。
短短几天沒見,趙太太至少老了十歲,臉上的肌肉垮了下去,嘴角的法令紋特別明顯。
趙桑榆陪在趙太太身邊,眼睛紅紅的,與趙松漠然的態度相比,趙桑榆的悲痛很明顯。
此時的趙桑榆,早已沒了當初囂張跋扈的樣子,在羅家的一年多,她用了手段懷孕,又流產,趙桑榆周身散發着一種憂鬱落寞的氣息。
此時此刻,疼愛她的趙老爺子一死,她在趙家只剩趙太太可以依靠,趙太太又被趙先生壓制,可以說,趙桑榆在孃家已經沒有依靠。
在羅家那種豪門大家族,趙桑榆和羅少本來就是利益聯姻的夫妻,沒有感情,又發生了那麼多事,羅少現在無比厭惡她,羅家人也看不上她,趙桑榆的日子本就過得如履薄冰,趙老爺子一死,趙太太失權,趙桑榆以後在羅家的日子,怕是艱難得無法想象。
而且,就算趙桑榆想離婚,也是離不掉的,羅少還需要一個妻子,維護羅家的面子,除非羅家找到了新的替代品,纔會放開她。
否則,她這一生,恐怕就會像現在這樣,一輩子陷在羅家那個泥潭裡。
哀樂奏起,盛放着趙老爺子身體的棺材,被緩緩放入墓坑裡。
工人們開始剷土,黃土漸漸埋沒了棺材,一個昔日叱吒風雲的老人,就這樣被埋入黃土之中。
趙太太失聲慟哭,哭得渾身發抖,趙桑榆也開始哭,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趙先生冷漠的面孔,以及趙鬆面無表情的臉。
看着趙太太哭,趙先生嘴角噙着一抹詭異的冷笑,眼神幽幽發亮,好像是一條黑夜裡盯着獵物的毒蛇。
這一幕,看得我不寒而慄。
一直到葬禮結束,我腦子裡仍迴盪着趙先生嘴角那抹詭異的冷笑,以及他那幽幽發綠的眼神。
這個墓園和安葬凌羅的墓園是同一個。
葬禮結束後,我並沒有離開,等所有人離開後,我慢慢走到凌羅的墓碑前。
我站了一會,感覺有人
走到我身後,我回頭一看,原來是季雲深。
“你怎麼沒有走?”
“本來已經走了,可我覺得你可能會來看看他,於是便折了回來。”
凌羅剛下葬時,墓碑是空的,一個字也沒有,我讓季雲深加上四個字:凌羅之墓,季雲深做得很好,那四個字寫得很好看。
季雲深看了看遠遠跟着我的鄭大哥和愛麗絲,“凌琛呢?”
“他去辦事了,先離開了,老爺子他們也回凌家了,我說想在這呆一會,和趙鬆敘敘舊,他們都沒說什麼。”
“你還沒有告訴他凌羅的事?”
我輕輕搖頭,季雲深眉心皺緊,“爲什麼不告訴他?”
“我怕他難過,自責,痛苦,他現在那麼大壓力,我不想再給他增加壓力。”
季雲深沉默良久,幽幽道,“總要說的。”
我苦澀的笑了笑,“是啊,總要說的,我打算這幾天找到機會就跟他說。”
“趕緊說,我可不想再背這個黑鍋,他每次看見我,那眼神狠得都要殺了我一樣。”
季雲深開着玩笑,可他的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眼睛裡的光芒很幽暗,他緩緩伸出手,撫摸着墓碑,“其實,這個黑鍋是真的就好了,我願意一輩子揹負着。”
他的聲音很輕很低,要不是我仔細聽,恐怕會錯過。
我陷入了沉默,不知該說什麼。
“小豔豔,我真的沒有機會了嗎?”
季雲深脣邊露出一絲溫柔的笑容,我笑了笑,“做朋友挺好的,友誼天長地久。”
“你又在敷衍我了。”
季雲深的笑容變得有些苦澀,我臉上的笑容斂去,有些沉重的說道,“不是我想敷衍你,是……”
“是你真的不愛我,不想和我在一起,我懂,我都懂。”
他的語氣很苦澀很無奈,我的心裡有些堵,剛想岔開話題,他忽然目光灼灼的看着我,眼睛裡的灼熱似乎要燃燒我的身心,“即便做朋友長久,做情人只能朝朝暮暮,我也想做情人。”
我沉默了,季雲深也沉默了,我們並肩站在凌羅的墓碑前,冬日的寒風呼呼的吹,吹起了我的長髮,也吹得我的風衣鼓了起來。
我裹緊了風衣,最後看了一眼凌羅的墓碑,擡腳離開,季雲深與我並肩而行,他和凌少一樣高,我站在他身邊,只能到他的肩膀的位置。
“羅豔,過幾天陪我去一趟日本,看看我女兒吧,她很想你這個媽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