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迷途之蝸

由於這兩方勢力的暗中手腳,本來足夠讓銀河人族在這場小衝突中保持不敗的軍事力量被分批阻擋,前前後後總共有四批前往這段荒蕪空間救援的艦隊因爲各種突發事件被耽擱。而銀河人族短時間內能調動的後備兵力竟然也被莫名緊張起來的邊境局勢牽制,無法做出支援。

雖然人族還有十幾道殺手鐗一般的隱藏作戰力量,但卻不能在短短几天之內趕到劇情現場。於是就造成了最終到達並進行救援的,只有我行我素,連統合議會都不知道他們作戰方針和航行路線的S.M.S民間軍事公司,不至於讓戰局變成一場屠殺。

黑龍號正跟在代達羅斯號右側前方,沒錯,是跟在‘前’方。有代達羅斯號傳來的航行線路指示,李墨陽不怕走散。預定的航線幾經變化,每次總能多多少少甩開一些距離,李墨陽開始對這位年近50的艦長生出敬佩之心,這種靈動的指揮藝術,沒有數十年的經驗以及過人的天賦,根本難以把握。但這次航線的變換卻詭異地選擇了左轉90度,與原航線成一個直角行進。李墨陽不解,這不是在縮短追擊雙方的距離麼,難道那個方向有什麼大質量的天體可以讓代達羅斯號進行下引力場機動?

詢問之後,從代達羅斯號得來的解釋卻是他們接到了人族援軍到達的訊息,兩方合計要埋伏着給蟲族一計狠的,然後再攜戰勝之威震懾普羅託斯,好在之後的談判中取得優勢。

“是哪一隻艦隊來了?”李墨陽順口問了一句。

“Macross32新澤西號,雖然只是一支二級移民船隊,但是因爲距離這裡比較近,所以整個防禦艦隊調過來70%。只要有這些力量在手,加上以有心算無心,肯定能瞬間改變軍力對比,佔據上風。”與李墨陽交談的就是傑弗裡•瓦爾德本人,和無數政客虛與委蛇了幾十年的他根本就沒讓李墨陽察覺出自己的厭惡,甚至還讓死宅不知不覺的敬佩上自己。

好吧,這個想法很好。如果是李墨陽作爲援軍趕到,估計也會在露面之前來這麼一下。先將主動權拿到手裡,之後等着對方來求和就是了。

他沒有反駁的理由,只是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擔心。這些擔心卻被他當成即將逃脫追擊的興奮,然後拋之腦後,按照代達羅斯號指出的航線繼續航行。銀河人族艦隊與蟲族的距離由於這次航向的變化而逐漸拉近,不過照計算來看,他們還是能擦着王巢母艦射程完成航向的變更。至於之後將會被Vajar緊緊咬住這件事,只要他們能順利趕到埋伏地點,追擊者與被追擊者的角色就該互換了,不用擔心。

預定地點等待的果然是Macross32號新澤西的防禦艦隊,通訊電波還在不停的傳來。電波中附帶的驗證碼並沒有差錯,每分鐘兩萬次隨即變動的識別碼也只有同一套的接收器才預存了變動規律。而這種只配備在9階艦船上的信號聯絡裝置,一旦有一臺丟失就會被全數收回,再整體換裝下一套通訊器。除此之外也只有統合議會的最高決議層才知道每個艦船搭載的變頻發射器的識別碼產生規律。

這確實是新澤西的艦隊,外形以及艦船型號組成、識別碼驗證都沒有錯,只是……爲什麼他們沒有開啓僞裝系統,爲什麼直到現在都還是靜默狀態。就像一羣沒有生命的隕石一樣,漂浮在那裡。

從這支幽靈艦隊一般的船隊中飛出的蟲族爲他們解開了疑惑,七八隻各有大小的半透明蝸牛彷彿電磁干擾一般的模糊身影漸漸出現,沒有利爪、沒有尖牙、沒有棘刺,連身體看上去似乎也沒什麼動作敏捷之類的戰力可言。但是它們卻是王蟲榜排名第12位,Vajar一族天生的幻術大師,王蟲級的流浪蟲族——迷途之蝸。

李墨陽恍然大悟,難怪一直沒有音信的救援艦隊會突然出現,難怪人族如此詭異的改變航向之後,Vajar還是老老實實地跟在後面追擊,難怪這支艦隊寂靜得彷彿鬼船一般。識別碼、S.M.S聯絡時使用的加密方式,以及最後帶着統合議會授權的文件,這些東西在擁有一個像奧特里克這種級別的內鬼之下,想要多少就要多少,想僞造成什麼樣就能爲造成什麼樣,李墨陽竟然就傻傻地跟了過來……

(其實就算他當時發現了這是個圈套,也無可奈何。他無法說服傑弗裡•瓦爾德,更沒有時間去說服,通知他時艦隊已然開始了轉向。要是自己選擇獨自逃跑,別說蟲族不會答應,就是傑弗裡•瓦爾德估計都要動用武力將黑龍號留下來。)

新澤西防禦艦隊的利用價值已盡,從迷途之蝸身後出現的水狼蛛部族將整個艦隊毀滅,果然還有數個沒有陷入迷途之蝸幻術中的優秀駕駛員存在,不過這微弱的抵抗並不能掀起多大風浪。待在這裡準備阻擋S.M.S逃離的水狼蛛一族,甚至比後面佔到追擊部隊總數30%的那一批還要龐大。李墨陽一直期待着的水狼蛛一族戰爭領主也終於出現了一頭,據說這海魔領水狼蛛一族,足足擁有5名10階的戰爭領主。

“銀河人族的朋友你們好,作爲迷途之蝸一族的族長,八九寺.幻瀨必須在這裡留各位一刻。”那隻個頭最大的蝸牛發出奇怪的聲音,不像某種發音器官,而像通過一種特別手段模擬出的撒瑞斯通用語。

隨着這大蝸牛的話語漸落,黑暗幽寂的荒蕪空間從天邊開始一點點變的雪白……不,是變成了連天的白雪。飄滿着天空,堆積在地上,沒有盡頭的白雪由遠而近蔓延過來,將除了黑龍號之外的所有艦船吞噬。幻想遊輪現在就像一艘被凍在北冰洋深處的漁船一般無助,小憂彙報的消息卻是黑龍號所有系統一切正常,但是任他怎麼催動,船尾的GN粒子光芒卻連區區數米的堅冰都無法擊碎,更別提爲黑龍號提供移動和飛行的動力了。

其實有着黑龍號將所有乘員守護在一起還好,其他的飛船,甚至連代達羅斯號上的大部分區域裡,人們都陷入了各自的幻境之中。不是像李墨陽那樣的整個黑龍號被困在堅冰當中,而是獨自一人被丟在冰天雪地的大陸上,看不到山看不到海,大地平整地彷彿人造,風颳在雪面上留下的痕跡都是一模一樣。對方明顯在告訴你這是個幻境,但幻境的突破口在哪裡,卻又就無從尋找。

這無盡的冰雪幻境只是爲了將人族控制一段時間,並不具備在幻境中傷害目標的能力,只用等待追擊部隊到來……已經到來,只用等待諾拉.奧斯曼佈置完畢將整個人族艦隊徹底圍困,再從肉體上毀滅他們就是了。

李墨陽仔細回想剛纔發生的事情,那隻名叫八九寺.幻瀨的大蝸牛既沒有發出精神波動、也沒有將魔力、異能力、神契力接觸到他,到底是怎麼施展幻術的呢?如果說雙方的交集,那就只有剛纔聽進耳朵裡不似實體聲音的開場白了。

“也許這隻蝸牛就是通過那句問候將我們帶入幻境的,仙道里也有類似的手段。”月鈴剛剛趕到甲板上,極地的寒氣並不能侵入由永恆之樹加持了自然空間結界的艦船,但飄飛的雪花卻不再自然空間防護之列,已經在黑龍號的甲板上薄薄地落了一層。

“你看飛船之外。”月鈴隨手射出兩道玄冥一氣葵水劍波,沒什麼異常只是遠遠地飛出船舷,直到消失在5、6公里遠的地方。

“看什麼?”李墨陽不解。

“葵水劍波消散的太早了。在這種冰天雪地的世界裡,受到寒氣加成的葵水劍波應該能再飛行0.2秒。”月鈴又揮手射出一發,證明自己的發現並不是偶然。

“但那又怎麼樣呢?我也知道外面的景象都是假的,我們其實正待在荒蕪空間裡被蟲子們圍着等着下鍋呢。少了0.2秒,剛好和葵水劍波在宇宙中的飛行時間一樣吧?”

月鈴看着正盯着自己等待下文的李墨陽,無奈地敲了下他的額頭說道:“這不僅說明了我們所在的空間是假像,反過來說,我們只是被扭曲了一部分對外感覺,但是控制肉體所進行的攻擊和動作卻仍舊會會發生在現實空間的。我在這裡射出了劍氣,在荒蕪空間的本體同樣射出了劍氣,所以纔有了這0.2秒的差距……”

李墨陽喜上心頭,原來這看似牛叉到犯規,一下能困住一個艦隊的幻術,卻像最初始的迷魂術一樣,連完全的精神拘禁都達不到。“也就是說,雖然我不能感受到真實世界,但真實世界卻能感受到我?”就是說死宅現在變成了一個失明、失聰、失觸、失嗅、失味的重度殘障,但手中胡亂揮舞的刀子,仍舊能捅死人。

“小憂,無差別射擊,全天候360度彈幕伺候,瞄準初始逃離方向不變,電子刀全開我們衝吧!”他不信那個叫八九寺.幻瀨的傢伙能一直將這個幻境維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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