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哭過就好了。”黎容容說,“你總不想讓大家都看到我這幅狼狽的模樣吧?我得去補個妝。”說罷,她轉過身,快速往洗手間走去。
“阿辰!”舒老又叫了聲。舒譯辰只得轉身往他們那兒走去。舒老問,“你那朋友呢?”
“哦,她有點事。”舒譯辰隨口應道。
舒老沒再多問,帶着幾個小輩,與家族裡比較煊赫的幾位長輩寒暄着。陸司霆始終是親切而平和,姿態不卑不亢,談吐瀟灑自如。幾位長輩對他讚賞有加。
相比起來,舒譯辰倒是一副心不在焉,敷衍又不耐煩的模樣。
幾位叔叔伯伯走開後,舒亦晴調侃道,“瞧瞧,心上人不在這裡,哥哥的魂兒都沒了……”
舒譯辰突然看向她。這目光,凌厲而冷冽。
舒亦晴心裡一驚,連臉上的笑都僵住了,她遲疑着開口,“哥……你……”
舒老並沒有察覺到突然異樣的氣氛,他的目光倒是不經意掃到了正走過來的黎容容,他笑着招呼,“容容。”
這一聲充滿長輩慈愛的叫喚,使另外三人的目光,順着舒老的視線,齊齊看去。
黎容容妝容明豔,穿着名貴的晚禮服,噙着微笑,緩緩走來。
她衝舒老乖巧的點頭,“叔叔。”
陸司霆手一抖,端着的紅酒杯驀然潑出去了些液體。他直直的盯着黎容容,臉上所有優雅自如的表情消失了……
舒亦晴滿臉的難以置信……
舒譯辰已經快步走向她,擋在她跟前,低聲道,“容容……你沒事吧……”
黎容容對他展顏一笑,“我很好。”
她順勢挽起他的手,繼續朝前走去。
陸司霆看着迎面走來的兩人,豔光四射的黎容容和高大英俊的舒譯辰……他雙脣緊抿,手指在玻璃杯上不斷收緊!
黎容容走到他們跟前站定,臉上依然是得體的微笑。舒老瞧着他們,心裡高興的不行,樂呵呵的說着,“容容,這是阿辰的妹妹阿晴,你們都是女孩子,年齡也相近,以後可就既是姑嫂,又是閨蜜了。”
舒譯辰尷尬的出聲,“爸,我跟容容不是……”
“很高興認識你。”舒譯辰的話還沒說完,被黎容容打斷了。她臉上掛着無懈可擊的笑容,對舒亦晴伸出了手。
半晌,表情有些恍惚的舒亦晴伸出手,與她握住。
舒老笑意盈然,一臉滿足,“你們這對兄妹,總算是不讓我操心了啊。等你們都結婚了,咱們舒家可就熱鬧了。我盼着子孫天倫之樂都盼了幾年,總算是不遠了。”
陸司霆臉色發白,深黑的瞳孔不斷緊縮,死死盯着黎容容。
舒亦晴已經感覺到身邊人的不對勁,趕忙對舒老說,“好啦,爸,你去招呼客人吧。別跟我們年輕人攪和在一起了,我們自己玩。”
“行行行……”舒老笑着連連點頭,轉身離去。
陸司霆一個箭步上前,抓住了黎容容的胳膊,“容容……你!你怎麼在這裡?”
黎容容仰起臉看他,脣角勾起一抹諷笑,“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舒家的乘龍快婿。”最後四個字,她咬詞極重。
“容容,你聽我解釋,事實不是……”
“啪——!!”
猛然扇下的一耳光,打斷了陸司霆的話。他白皙的臉龐上,當即浮現了四個發紅的指印。
黎容容表情冷酷,冰冷的雙眼盯着他,眼神決絕,“這一巴掌,爲我被糟蹋的三年……”
“容容我……”陸司霆急了,她的模樣令他陌生,更令他害怕。
“啪——!!”黎容容反手又是一耳光。
Wшw ¸Tтkд n ¸C○ “這一巴掌,爲我死去的感情……”那麼冰冷的眼神,猶如死灰,不帶絲毫溫度。
“……住手!”一旁的舒亦晴動怒了,“你憑什麼打他!”
她正要傾身扯開黎容容,舒譯辰抓住了她的雙肩。
“哥……”她表情焦急。
“阿晴,你太過分了。”舒譯辰沉聲道。
“哥我……”
黎容容驀然轉過身,朝舒亦晴一耳光甩過去。接連響起的清脆耳光聲,已將周邊的人目光都吸引了過來。衆目睽睽之下,被舒譯辰抓住的舒亦晴,結結實實的捱了這一巴掌。
舒亦晴被打蒙了,好一會兒,她怔怔道,“你……你這女人,竟敢打我……”
幡然驚醒後,她的怒火飆到極致,紅着眼睛就要對黎容容動手。可是,舒譯辰緊緊抓着她,讓她掙脫不了分毫。她不甘的低吼,“哥!你居然幫着一個外人打我!”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黎容容冷幽幽的問,“酒店那次?ktv那次?還是餐廳那次……還是更早的我不知道的時候?”
她自嘲的一笑,“不過,現在都不重要了。這一巴掌,換你一個男人,還是很划算吧?”
“容容……”陸司霆的雙手剛觸上黎容容的肩,黎容容一個側身,用力將他推開。那樣傾盡全力的推阻,連她自己都踉蹌了下,她冰冷而嫌惡的看他,“不要碰我!”
那眼神,冷得陸司霆心裡直髮顫!
“怎麼了?這是怎麼回事?!”動靜太大,連舒老都驚動了,他面色發青,快步往這邊走來。
黎容容轉過身,往大廳出口的方向跑去。
“容容——”舒譯辰追了過去。
“容容……”陸司霆正要追去時,被舒亦晴拉住了。舒亦晴攔在他身前,“你現在不能走!你走了,誰來收拾局面!我爸爸已經看到了!”
陸司霆豁然回頭,抓住舒亦晴雙肩,表情瀕臨崩潰,啞聲質問,“爲什麼容容會出現在這裡?她跟你哥是怎麼認識的?!他們是什麼關係?!!”
舒亦晴看着陸司霆如受傷的猛獸般斯歇底裡,他蒼白的臉上是鮮紅的掌印,發紅的眼眶惡狠狠的盯着自己。她的淚水不經然滾落而下,心痛的滋味,竟比剛剛臉上那一巴掌疼的多……
她哽咽着道,“我怎麼知道她會出現……我更不知道她怎麼成了我哥的女朋友……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打,你知道嗎……而這,竟然還是我哥做幫兇……”
眼見他眼底的戾氣有所消退,她哭着道,“我做錯了什麼……我只是想讓你幫幫我啊……”
另一邊,黎容容在轉身後,無懈可擊的表情頓時土崩瓦解。
情緒失控的她,往外越跑越快。誰知腳下的高跟鞋沒走穩,一個不慎,狼狽的摔倒在地。一直死命隱忍在眼眶裡的淚,也在這時候砸落而出,破碎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
四下圍過來的目光,各種各樣。她無暇顧及,也根本無心顧及。這裡的一切都與她無關。這是一個遙遠陌生又可憎可惡的地方!黎容容脫掉鞋子,正要由地上爬起。
“容容……”舒譯辰蹲在了她身前,將她一把抱起。
“放開我……”黎容容在他懷裡拼命掙扎,“我要離開這裡……”
“好,離開,我帶你離開!”舒譯辰不但沒有鬆開她,反而抱的更緊了。他抱着她,大步離去。
陸司霆餘光看到黎容容被舒譯辰抱走,又要去追。舒亦晴將他拉住,“我爸爸過來了!你不能就這麼走了!我一個人撐不住!”
正說着,舒老已經邁着急促的步伐過來了,“阿晴,這是怎麼回事?”
舒亦晴馬上低頭擦去臉上的淚水,再轉頭時,對舒老揚起了一抹牽強的微笑,“爸爸,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到底怎麼了?”舒老表情很難看。
“爸,哥哥帶來的女伴……是小司的前女友。”舒亦晴眼神幽怨,欲言又止,“她性格比較衝動,所以……”
舒老聞言,頗有些不悅的看向陸司霆,“我知道你們年輕人談戀愛,分分合合很正常。但分手就要把問題處理好,別拖泥帶水的!今天這麼多客人,發生這種事情,不是給我老頭子鬧笑話嗎?”
“叔叔說的是。”陸司霆低眉順眼。
舒亦晴軟聲哄道,“爸爸,事情已經過去了。她前女友就是一時衝動,哥哥已經去追她了。”
舒老聽她這麼一說,更是氣得眉毛鬍子都翹起來了,“他那當哥哥的還不如你這個妹妹懂事!那種潑婦般的女人,有什麼好追的!我們舒家怎麼能要這種女人進門!”他對黎容容的好感已經消弭無形,印象降至冰點。
舒亦晴表面上不動聲色,內心暗自得意。
陸司霆原本想爲黎容容辯解幾句,聽到這話也沉默了。舒老對她印象不好,對他來說,是件好事。
局面恢復如常後,舒亦晴在陸司霆耳邊低低道,“小司,我知道你現在不好過,我也不好過。眼下你先陪我把今晚應付過去。然後我們一起去找他們,大家把事情攤開來說清楚,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