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觸感,驀然碰上脣瓣,心尖尖都在顫動着,可他還來不及反應,那個脣已經撤離。舒譯辰在忡怔過後,驀地攬緊黎容容的腰肢,低頭吻住了她的脣。
黎容容閉上眼睛,沒有抗拒。不過,在淺嘗輒止後,她便推開了他。
舒亦晴隱去眼裡的厭惡,笑着調侃道,“真是受不了你們了,非得這麼秀恩愛嗎。”
陸司霆表情僵硬,發白的脣緊抿着。縱使心如刀割,他只是冷冷屹立。他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他不要再爲這個孤情寡義、嫌貧愛富的女人多流一滴眼淚!
黎容容倚在舒譯辰懷中,對舒亦晴回以一笑,“那你可得說說你哥了,不要總是這麼卿卿我我的,其實我還嫌煩呢。”
舒亦晴抽動着脣角勉強笑了兩下,轉而對舒譯辰說,“哥,聽到沒,你可出息點,別總膩歪着人家。這樣不招人待見。”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舒譯辰淡淡迴應,語氣隱帶不悅。
舒老回來的時候,遠遠看到他們四個人站在一起有說有笑,兒子和女婿都是玉樹臨風,俊逸不凡,女兒和媳婦美得各有千秋,光彩照人。尤其是他那兒子媳婦小兩口膩歪在一起,十足的甜蜜恩愛。他心裡不由得升起一股爲人父的滿足和自豪,飽經滄桑的臉龐上,笑意也加深了許多。
他現在只盼這雙兒女都能早日完婚,讓他抱上白胖孫子。
舒老出現後,之前那微妙的氣氛消失了,連陸司霆臉上都出現了笑容。舒老帶上他們一起去那些坐着分量級人物的主桌敬酒。
黎容容挽着舒譯辰的胳膊。舒亦晴與陸司霆手牽手。兩對人皆是笑容滿面,謙遜有禮的隨着舒老應酬。
敬酒時,黎容容笑着說,“阿辰不能喝酒。他的就由我代了。”喝完自己杯中的酒之後,她又倒滿了一杯,一口灌下。滿桌的人拍手叫好。
酒過幾輪,舒譯辰小聲的對黎容容說,“每次喝一口就行,別喝那麼滿一杯。今晚這麼多客人,你會受不了的。”
“我心裡高興,還不允許我多喝幾杯啊。”黎容容一聲輕哼,再次爲自己倒了滿杯。
舒譯辰看着心疼,卻又無可奈何。
舒老跟他的故知寒暄時,黎容容走向後方跟隨的禮儀小姐,拿過托盤裡的醒酒器。當她又要爲自己倒上一杯紅酒時,醒酒器被陸司霆截了過去。
“你別喝了!”他沉聲道,“難道你忘了畢業那次你喝到進了醫院!”
“這與你何干呢?”黎容容冷笑,眼裡滿是冰冷與疏離。
陸司霆心裡一痛,臉上同樣牽起冷笑,“就算飛上枝頭變鳳凰,也不用這麼得意忘形吧!”
原本正在陪着舒老與親友交談的舒譯辰,餘光掃過這邊,當即走了過來。他將黎容容摟入懷中,帶有威脅的眼神盯着陸司霆,“你離容容遠點。”
陸司霆將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淡淡一笑,“大哥,你多慮了。我對已經成爲過去的女人,是不感興趣的。我心裡只有你妹妹。”
說完,他落落大方的走離。
黎容容咬着脣,臉色發白。
“容容……”舒譯辰感覺到懷中人越來越僵硬的身體,擔憂的輕聲叫着。
“我不想呆在這裡了!我要離開!我現在就要離開!”黎容容驀然擡起頭,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有些歇斯底里的低喊。
“好,我去跟爸爸說。我帶你離開這兒。”他趕忙安撫道。
舒譯辰帶着黎容容去請辭時,舒老雖然不太樂意,但還是同意了。最重要的賓客已經意思到了,而且今晚的主題是妹妹的訂婚宴。他們倆只是個插曲。這小兩口的喜事,以後再挑個好日子辦。
陸司霆眼看着舒譯辰摟着黎容容,往大廳外走去。他的目光一直死死的盯着他們,雙眼猶如看不見底的深淵,手指將酒杯緊緊攥着。
“砰——”的一聲,酒杯碎裂開來。他的掌心被玻璃碎片劃得鮮血淋漓……
“小司!你怎麼了這是……“舒亦晴趕忙喚來服務員,爲他清理傷口。陸司霆一言不發,表情壓抑到令人窒息。
舒亦晴心裡對黎容容恨得牙癢癢,臉上滿是心疼的說,”如果你不想呆在這裡,我們也可以先跟爸爸說聲,提前走。”
陸司霆好像這纔回過神,他看向舒亦晴,脣角扯開一抹譏誚的笑,“我們倆可是今晚的主角,怎麼能提前走?我不是你那個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大哥。我沒有資本肆意妄爲。”
說完,他收回被包紮好的手,攬上舒亦晴的腰,“走吧,爸爸在等着我們。”
舒亦晴在他懷裡欣慰的笑着。
“如果爸爸問到我手上的傷……你就說是你喝多了頭暈,差點被撞到,我爲了救你受了點小傷。”
“小司,你還知道掙表現了呢。”舒亦晴掩脣輕笑。
另一邊,舒譯辰帶着黎容容離開宴會大廳後。黎容容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我陪你回房休息,好嗎?”舒譯辰柔聲問道。
“不用了。我只想一個人找個地方靜一靜。”黎容容推開他,往長廊另一端的電梯走去。
“你想去哪兒?我陪你。”舒譯辰三兩步追上她的步伐。
黎容容猛地頓住步子,轉過身,用力推了一把舒譯辰,一臉怒容的低吼道,“你煩不煩?能不能離我遠點?!”
舒譯辰被她驀然爆發的怒氣吼的一愣,但馬上柔聲道,“容容,你剛剛喝的有點多了,一個人不太安全。讓我陪着你吧。”
“……不安全?陪我?”黎容容重複着他的話,反問的語氣滿是譏諷,“所以你巴不得我喝多吧?這樣你纔好陪我啊,哈哈……然後把我陪到牀上去……”她的笑容,帶着冰冷的譏誚。
“容容……我沒有那個意思……上次我……”舒譯辰想要說他不是故意的,當時完全沒想過會發生那樣的事……可快到嘴邊的話,他一聲嘆息,又頓住了。因爲事情已經發生,不該做的他也做了,而且他並不後悔。毫無意義的解釋,只會顯得虛僞。
“沒有什麼意思?”黎容容的笑容依然冰冷,“有了第一次,難道你不想跟我再來第二次第三次?”
舒譯辰啞口無言。
她咄咄逼人的問,“你敢說你不想嗎?”
“我……”舒譯辰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直視她的雙眼,“是,我想!我很想!但是,我會尊重你的意願,我……”
“我呸!”黎容容一聲唾罵,打斷了他的話,眼神猶如淬了毒般,帶着凌厲的怨恨。
舒譯辰抓着她的雙手在發着顫。他甚至懷疑自己下一刻就會突然失去全身所有力氣。
黎容容甩開他的手,將他用力推開。她眼裡滿是鄙夷和厭惡。亮起手中的戒指,冷笑道,“尊重我?這就是尊重我?帶我來婚宴,就是爲了設計這麼一出,對吧?你利用我心裡的弱點,讓我在衆目睽睽之下答應你……姓舒的,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舒譯辰臉上滿是痛苦,他試圖抓住黎容容的手,啞聲道,“容容,我……我只是害怕失去你……”
“怕失去我?”黎容容拍掉他的手,笑的更加諷刺了,“哈哈,你有什麼資格談失去?難道你得到過我嗎?你以爲我們睡過一晚,我做你女朋友,你就是得到我了?”
舒譯辰臉色煞白一片,他抽搐着深吸一口氣,緩解那顆痛到令他想死的心。他垂下眼簾,不再看她。她的一字一句,甚至她的表情,她的眼神,都在一刀一刀將他凌遲。
他脣角牽開慘淡的笑,緩緩道,“是……我知道……那一晚,你只是把我當做另外一個男人……做我女朋友,也只是爲了報復那個男人……”
“你知道就好!”黎容容用力拔掉手中鑽戒,往舒譯辰身上扔去,“姓舒的,你在我心裡,什麼都不是!妄想用這個來綁住我,你做夢!!”
鑽戒砸到舒譯辰臉上,又滾落在地。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氣,將雙手插入褲兜裡,緊緊攥住。當他擡起頭時,眼眶發紅,臉色僵硬,但他就那麼生硬的扯出了一個笑容。
他喉嚨沙啞,語氣輕快的笑着說,“夢還是要做的。說不定哪一天,就美夢成真了呢。”他努力的想要做出一副瀟灑自如的姿態,偏偏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我告訴你,不要在我身上打什麼歪心思!我跟你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接受破壞我感情的小三的哥哥!……我不過就是利用你!!利用完了我就會毫不猶豫的踢開你!!”黎容容酒勁兒上腦,大聲吼道。
舒譯辰緩緩彎下腰,撿起地面上的戒指。他走向黎容容,將她抱住。
她在他懷裡拼命的掙扎起來,“你放開我……放開我……”
舒譯辰的力道大的不容她抗拒,開口的聲音卻是輕柔的不可思議,“容容乖,咱不在這裡鬧了,好嗎?這些話你可以對我說,但是被別人聽到就不好了……畢竟,目前你還想把戲演下去,不是嗎?既然我還有那麼點利用價值,你就忍一忍對我的討厭,好嗎?”
“……你tm就是個神經病!!”黎容容在他懷裡罵道,“沒臉沒皮的神經病!!”
她以爲他會惱羞成怒,她以爲他會羞憤交加,她以爲這樣是在折磨他……可是,她發現這一切竟然毫無作用,她就像是把力氣打在棉花上,他全無應激反應……他居然還能對她笑!居然還能說出那樣的話來!
“嗯。我神經病。”他點頭,輕輕撫着她的髮絲,“你不要跟我這神經病計較,忍一忍,好嗎?”
黎容容心中竄起一股子無名的邪火,他越是這樣,她越是來氣。她突然拉過他的手,一口咬下。嘴裡漫開腥氣,她咬得更狠了。他紋絲不動的任由她咬着。
她猛地甩開他的手,將他用力推開,吐出一口血,哭着喊道,“夠了!你不要把我也逼成神經病!!”
黎容容轉身跑向電梯,按下按鈕。
“容容,你去哪兒?”舒譯辰趕忙跟上。在她步入電梯後,他立馬跟了進去。
“我求求你了,你tm不要再跟着我了好不好?!”電梯裡,黎容容崩潰的對舒譯辰喊道。
“容容,你今晚喝多了,現在情緒很不穩定。一個人真的不安全。”舒譯辰輕聲哄勸着,“要不你跟我回房。只要你乖乖睡覺,我一定不煩你,好不好?”
一聲輕響,電梯門打開,黎容容快速跑了出去。舒譯辰緊跟在她身後。黎容容衝出酒店的大門外,往街對面跑去。
斑馬線上,綠燈亮着。但這時候,卻有一道刺眼的燈光射來,還有風馳電掣的轟鳴聲。黎容容腳步一頓……
這一瞬間,她的腦海裡閃過無數零碎的愛情片段,耳邊響起無數曾經的山盟海山甜言蜜語……
但她那麼清晰的發現,她不想就此死去……
即使愛情沒了,她也不要就此死去……
爲什麼老天毀了她的愛情,還要奪走她的性命……
“容容——”千鈞一髮之刻,耳邊傳來一聲嘶吼。她的腰被人用力抱住,身體被拖着向前。速度太快,兩人雙雙滾在地面上。
飛馳的跑車闖過紅燈,往前又滑行一段路,地面上響起了急遽的剎車聲。車子停下後,車上的人探出頭往後瞧了幾眼,又趕忙發動車子,飛速逃離現場。他們在心急之下忽略了,這裡是酒店門口,有監控攝像,真出了什麼事,他們是逃不掉的。
馬路一側。舒譯辰緊緊抱着黎容容。那一下子,他抱着她,與她一起滾到了路邊,與那致命的一撞擦身而過。
黎容容還沒回過神,在舒譯辰懷裡瑟瑟的發着顫。
作者有話要說:親媽:容容,你脾氣太大了……
舒譯辰:我慣的,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