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呆滯的舒譯辰,聽到那個名字,像是瞬間由另一個世界裡抽離回來,他擡起頭,怔怔的說,“容容……我的容容……我的容容在哪裡……”
舒亦晴看他這幅模樣,頓時意識到,他們倆現在的情況並不樂觀。
舒老一臉痛心,他走上前,代替舒譯辰回答了一些問題,警員們當即鬆了一口氣,總算是可以解決這個燙手山芋了。
舒亦晴拉着失魂落魄的舒譯辰離開警局。
“哥,我們先回家吧……”舒亦晴勸道。
她哥跟黎容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怎麼好像不清楚了……
舒譯辰猛地掙開舒亦晴的手,“我要去找容容……我要去找容容……”
“阿辰!”舒老再也無法忍受了,在他身後呵斥,“據我所知,黎容容跟沈彥文一起去了國外!那個女人已經不愛你了!你死心吧!”
舒譯辰身體一僵,轉過頭,對舒老吼道,“沒有……你胡說……她沒有……她不會離開我的……她說過她愛我……”
舒老於心不忍,其實他早就知道他兒子的性格,他也知道,一旦黎容容離開,會對他造成很大的刺激,可他還是選擇拆散了他們的愛情……
他輕輕嘆息,“阿辰,面對現實吧……分手了,就算了。”
“沒有!我們沒有分手!不可能分手!!”舒譯辰再次低喝,激烈的反駁,“我和容容不可能分手的!我愛她!她也愛我!我們不可能分手!!”
他突然又安靜下來,恍然大悟般呢喃着,“容容一定是在哪裡等着我……我得趕緊找到她……我不能讓她等太久……”
他轉過身,往另一個方向跑去,“容容……”他邊跑邊喊,“容容……”
“哥——”舒亦晴想要追上舒譯辰,卻根本沒有他的速度那麼快。
舒譯辰跑到馬路邊上,對周遭一切視若無睹,他衝入車流中間,在一片燈光交錯中大聲喊着,“容容……容容……”
“哥——!!!”舒亦晴一聲尖叫。
她眼看着一輛麪包車駛過,風馳電掣間,撞上了衝上前的舒譯辰。
那幾秒鐘的時間,世界彷彿成了無聲默片……
她眼睜睜的看着,她哥被那輛車子撞飛……
車子猛然剎住時,人已經飛出幾丈遠,伴着飛濺的鮮血……
四下一片混亂。
喇叭聲,驚叫聲,警車鳴笛聲,救護車的聲音……
但那個躺在血泊中的人,什麼都聽不到了……
飛機上,黎容容猛地由心悸中驚起!
她坐起身,捂着心臟處,怔怔的掉眼淚。
沈彥文隨之起身,一臉關切的看着她,“小容容,你怎麼了……”
黎容容在淚水迷濛中擡眼,怔怔的看着他,“我好難受……心裡好難受……像是有什麼被突然挖走了……不明所以的痛……痛得要死……”
她無助又脆弱的模樣,令沈彥文心裡也莫名的難受,他將黎容容摟入懷中,輕輕拍着她的背,柔聲哄道,“如果你是捨不得離開這片土地,再過半年我們就可以回來了。”
“我不知道……”黎容容在沈彥文懷裡不停的哭着,“我好難受……真的好難受……”
難受到就連她一直很排斥很抗拒的沈彥文的懷抱,此時此刻,在她內心分崩離析的痛楚中,她都無力去推開了。
沈彥文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有不斷的拍着她的背。
黎容容在他懷裡,不明所以的心痛,哭的肝腸寸斷。
………………
c市。醫院。
舒譯辰遭遇車禍時,舒老親眼目睹,當場犯了心臟病,昏厥倒地。
此時,陸司霆守在舒老的急診室外,舒亦晴守在舒譯辰的急診室外。
舒老已經順利脫離危險時,舒譯辰那邊的急診室還在爭分奪秒的救治。
陸司霆陪在舒老邊上,安慰着他,“大哥沒事,大夫說脫離危險了……不過他現在還在進行後續治療,阿晴在他那邊守着……”
舒老哆嗦着脣,含着眼淚呢喃,“我是作了什麼孽啊……”
曾經精神矍鑠的他,此刻就像一個行將就木的垂危老人。
“爸爸放心,大哥不會有事的。”陸司霆不斷的撫慰着舒老。
與舒老關係親密的幾個親友,得到消息後,紛紛前來探望。陸司霆安排了幾個舒老最貼心的助手照顧他。他退出病房,前去看舒亦晴那邊的情況。
舒亦晴已經在急診室外等了幾個小時,急救燈還是亮着。
她呆呆的坐在長椅上,不說也不動。
陸司霆走到她身旁坐下,輕輕攬過她的肩,“大哥還沒出來嗎?”
舒亦晴擡起頭看他,好像突然由一個夢中醒來,眼裡滿是迷茫,“大哥怎麼了……”
她環顧四周,眼裡茫然更甚,“我怎麼會在醫院裡……”
陸司霆輕輕抱住她,“丫頭,剛剛大哥發生了車禍,現在正在裡面急救。”
“大哥他……”舒亦晴倏然擡起頭,眼淚不斷滾落,“大哥他出了車禍?”
陸司霆沉重的點頭。
舒亦晴緊張的抓着他的衣袖,“我怎麼又不記得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是剛剛嗎……”
陸司霆沉重的點下頭。
舒亦晴撲入他懷中,無措又害怕的哭道,“小司……我好害怕……我該怎麼辦……我怎麼總是忘事……哥哥怎麼出車禍了……”
“阿晴乖,不怕。”陸司霆輕輕撫着她的髮絲,“你只是偶爾會忘記之前情緒緊張時發生的事情,有我在呢,我就是阿晴的記事本,阿晴忘了什麼我都會告訴你……”
舒亦晴往他懷裡瑟縮的更緊,哭着道,“小司……不要讓爸爸知道我的情況……我不能再讓爸爸操心了……”
“嗯。不用擔心,你會被治好的。”陸司霆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我們不讓他老人家操心。”
“小司,哥哥爲什麼會發生車禍……”舒亦晴哭着問道。
“因爲……”陸司霆頓了頓,低聲說,“黎容容拋棄他了。他受不了這個打擊,就……”
“黎容容……她爲什麼要拋棄我哥……我哥那麼愛她……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狠心……有了我哥,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爲什麼……她怎麼這麼對我哥……”舒亦晴咬牙哭道,心裡又是痛楚,又是憤恨。
陸司霆脣角彎起一個詭異的弧度,似嘲諷,又似冷笑。
急診室的燈終於暗下來了。舒譯辰由急診室裡被推出。
舒亦晴急忙衝上前去,詢問醫生情況怎麼樣。
陸司霆站起身,淡定的站在舒亦晴身後。
醫生表情嚴肅,嘆了一口氣說,“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舒亦晴心裡一顫,眼淚猝然間瘋狂滾落,她抓着醫生的雙肩,哭着咆哮,“……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盡力了!”
“性命暫時是保住了,但患者腦部受到嚴重創傷,能不能醒來,只能看他自己……”
舒亦晴神色一僵。好半晌,她才由衝擊中回過神,怔怔道,“你是說……我哥他……可能以後都是植物人了……?”
醫生緩緩點下頭。
舒亦晴身體一軟,差點就要倒下時,被醫生及時扶住。
陸司霆脣角再次揚起。無法抑制的,陰冷的快意的笑。
舒亦晴忍住那滿世界天旋地轉的感覺,腳步踉蹌的隨着醫護人員進了舒譯辰的病房。
病牀上,舒譯辰臉色蒼白如紙,靜靜的躺着,身上插滿了機械儀器。在他周遭,感覺不到絲毫生命氣息。
舒亦晴的眼淚再次瘋狂涌出……
她腿一軟,跪到牀邊,再也忍不住崩潰的情緒,啞着嗓子嚎啕大哭,“哥……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對不起……”
如果當初她沒有費盡心機拆散黎容容和陸司霆,黎容容不會走到她哥身邊……
如果沒有和黎容容在一起過,她哥不會陷的這麼深,落得這種不死不活的境地……
這一切都是她這個始作俑者造成的……
“……哥……對不起……我錯了……我求你醒來好不好……我做的孽,不該由你來償還啊……哥,你不該是這樣子的……哥……是我害了你……對不起……你聽到我說對不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