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萬象封神煉真圖
白瑲善商，最喜跟風。
在極光城突然冒出“附寶新興產業”的第十日，各雲城、商行紛紛開啓這項業務。
借符籙師的咒籙之法爲法寶加持，讓其短時間內擁有一些特殊能力。
比如往水下探險，魔獸頻出，便在法寶上施加“伏魔金光咒”。
鬼怪作祟，便準備“鎮魂煉陰咒”。
幹什麼事，提前準備相應的附寶咒術。
而目前最得白瑲修士喜歡的，是驅邪避鬼一系的咒術。
因此，一些擅長捉鬼的修士也開始擺出攤位，爲各路同道加持咒法。
但這些咒術不能長久，效力在數日到數十日不等，且對符籙材料有要求。
而因“羽仙真籙”的課題，三大水域一直在瘋狂收購符籙材料，導致符籙加持的成本遲遲無法降低。
加上有些人的暗中推動，在第二十日時，第一座專攻顏彩製作的作坊應運而生。
綠萼樓名下的彩雲坊，提供各色染料、顏料，並展開培訓班，招收有心向研彩師轉型的學員。
這條廣告通過百座雲城的報刊，僅一日時間便傳揚整個白瑲水域。
張如意得到彩雲坊送來的書信，立刻來尋伏衡華。
咚咚——
“進來吧。”
伏衡華伏在桌案，仔細勾勒一尊神將圖。
水雲五氣將軍。
這是伏衡華依循《滄海朝雲書》，提煉其道意靈韻，所演化的一尊神相。
伏衡華將手部線條一氣呵成，擡頭看向張如意。
“有事？”
“彩雲坊送來帖子，請我去當講師。”
說着，她將一份書信雙手呈上。
書信自動飛到半空，在伏衡華眼前展開。
看到書信背面畫着的小麻雀，伏衡華目光一閃，笑道：“既是請你去教授顏彩之術，那就去吧。”
“可是……這樣一來豈非讓齋主您的技藝外傳？”
“無妨，只是一些研彩師的皮毛術法，傳出去並無大礙。”
伏衡華將筆放下，鄭重其事道：“你要明白，研彩師這一條修仙路的興盛，不能依靠一個人、兩個人。唯有將相關產業做大做強，有所需，有所求，你未來的修行之路才能更順遂。
“至於那些商行培養研彩師，乃至搶佔附寶生意，也無需擔心。”
他開啓這一行業後，根本不介意旁人競爭。
通過競爭，讓靈元顏彩這一行業徹底活過來，這纔是關鍵。
畢竟，這關乎自己成道。
望着桌上的畫，伏衡華出神不語。
演法師的道路，要博萬道而歸一。
但如何將萬道歸於造化？
伏衡華在修復法寶時，忽然靈機一動，撿起前段時間的某個靈感。
將天地萬象畫入圖卷之中！
與葉龍真人將天地萬象比作神龍相似，伏衡華所要畫的圖，是將天地萬象具現爲“神靈”。
一道一神，萬道萬神。
而這一靈感結合去年想要畫天兵天將圖，以及天庭衆神圖的想法。
伏衡華徹底想通自己要如何完善博天道路。
闡天地萬道爲神，盡入我圖中。
星天具現爲漫天星宿之神。
十三水域具現水君、島主。
八方之風、九大真火皆可爲神。
圖成則萬神出，萬道齊動。
這件法寶如能煉成，成金丹那一刻，自己便有萬神相助，縱是元嬰宗師也可堪一戰。
如果能將西遊記中的三清四帝、九曜元辰統統具現爲自己圖中的神靈。那麼自己這一卷圖，威能會有多大？
三清姑且不論。
四帝上統星天，下御河山。只需四帝中煉成一尊，萬神圖便具備控制星辰或大地的力量。
那時，東萊天地還不是任由自己來去？
不過構造萬神圖，需要大量的靈元顏彩。
計明豐當初的遭遇，如今伏衡華是完全體驗到了。
易地而處，如果自己萬神圖上缺少一份顏彩。自己會不會跑去外面拼命找顏料？
伏衡華目光從圖像挪開，對張如意勉勵道：“去彩雲坊走動，對伱沒壞處。那是綠萼樓下的產業，而綠萼樓……”
他笑道：“明年中秋，我便要去和綠萼樓主吃茶。放心，有我這份面子，她不會對你怎樣。”
伏衡華取出五陰樓信物，在書信背後蓋下印記，遞給張如意。
“也讓博彥跟去見見世面。如果綠萼樓敢刁難你們，就亮出這個印記。”
綠萼樓，八大樓之一，和五陰樓齊平。
張如意得伏衡華寬慰，忐忑的心情舒緩幾分。
至於帶上胡博彥，她本人也有這個念想。
胡博彥在胡家，在極光城，不過是諸多孫少爺中的一人。但跟在潮音齋這邊，僅這幾日便得到伏丹維、穆琞天二人的指點。甚至前段日子還得到木善生的兩句教導。
在潮音齋這邊，兒子的前程會更大。
……
張如意下去準備，伏衡華繼續畫圖。
《朝雲分水圖》很快完成。
此圖分屬下品靈圖，有部分法寶之妙。
而通過線條的勾勒，也可視作一張真籙。而這道真籙融匯他的羽仙真籙理念，又能視作一篇道法。
“去。”
輕吹一口造化之氣，頭戴分水豹月盔，身披五氣鎖子甲，手持三叉戟的神將從圖畫躍出。
隨着伏衡華吩咐，神將飛向馬洞仁所在。
馬洞仁和辛茂換班，自己跑去極光城外吐納水靈之氣。
突然水面盪漾漣漪，金光騰空。有一將軍打扮的神人踏浪而來：“你修行水道，道心甚誠。賜你一卷道書，好生參悟。”
說罷，分水將軍將《滄海朝雲書》連同一道“分水真符”投入馬洞仁懷中。
馬洞仁不知所措，看着自己手中道書和真符，一臉茫然。
這時，他看到旁邊有幾位修士看到這一幕，默默圍過來。
不假思索，馬洞仁水遁回城，急忙忙來尋伏衡華。
伏衡華微微一笑，指着桌上的圖，笑道：“那是《朝雲書》後面的修行功法。而分水符是我遊戲所作，送你護身。日後遇見危機，可引動分水符，請分水將軍相助。”
這種方法，是伏衡華依着前世道教，所琢磨出來的請神之術。
他構思中，未來將天地萬象具現爲神靈，再研究相應的真籙。得到自己許可，收籙之後便可借來諸神之力。
若不受籙，莫說差遣鬼神法器，縱然是道法……
伏衡華搖搖頭，將心中那點陰暗念頭掐滅。
煉萬神圖合天道，取代東萊金榜，徹底統合調度一方洲域海洋的元氣變化。非我許可，任何修士不可調動元氣。
那樣，豈非太過分了？
自己又不是要當天帝、人皇，幹嘛那麼決絕？
……
伏瑤軫撫琴清修，忽然“玄觀”自動運轉。她的視野中看到一卷玄奧神聖的道圖飛向天穹，漫天紫氣瀰漫十三水域，徹底籠罩一切衆生。
錚——
琴絃崩斷，伏瑤軫神情變幻不定。
“圖？畫？師尊？”
但下一刻，伏瑤軫自我否決：“不是師尊的風格，應該是別人。”
圖罩天下，這讓她想到一位魔帝之相。
“計明豐。難道近日靈元顏彩體系的興盛，他的十三域圖真有可能煉成？”
計明豐煉四海爲景，已恢復元嬰宗師的修爲。
接下來，只要能把內九水域的景色煉入圖卷，再配合四海圖，就相當於把十三水域化爲一圖之中。
那一刻，他便有成仙之資。
這也是伏瑤軫遇見的，玉衡魔帝未來的道路——魔圖罩人世。
“內九水域高手如雲，非四海之地可比擬。他要練成內九水域圖，就要收攏各方氣運。三大水域和我們延龍，豈會讓他成功？”
而且內九水域萬島林立，他要花多少年才能完成？
莫不是一島一圖，才能把整個東萊之景煉入圖卷？
伏瑤軫心中不斷安慰自己，默默把琴絃修好。
“說來，老師的四條道路着實厲害。棋仙一脈的魔道極致，有小六兒成魔帝。畫仙一脈的魔道極致，有計明豐成魔帝。唯有我和姬雲樹師兄這兩脈——”
正想着，伏瑤軫左眸看向一張古琴飛向天空。
五十琴絃化入天道，將東萊天地法則煉入魔琴。
右眸看到無數先天赤文在空中飛舞，然後一一變成血水，將天地淹沒。
“……”
難道，這琴棋書畫四道極致，皆可誕生魔帝？
魔帝的含金量，是不是太低了？
而且那張古琴的模樣，怎麼跟伏家的焦尾鳳琴那麼像？
總不能是我未來入魔吧？
不過……如果我入魔，或許能避免死亡的那個未來。
在獲得靈視天賦時，伏瑤軫看到一個與自己息息相關的未來。
未來中，自己死相十分悽慘。
原本多次改命，本以爲這個未來無法到來。但隨着金聖宮之行，這個未來更加清晰可見。
“或許，我成魔的未來可以避免死亡？”
……
次日，伏丹維夫婦攜伏常清迴歸蟠龍島。
伏衡華一行人送三人至極光城門口。
夫婦倆對伏義輔道：
“我夫婦離開，你作爲長輩，要留在這裡好好看着這些孩子。如果出事，及時讓衡華與我們聯絡。”
伏義輔連連點頭：“兒子省得。”
三人後面，伏向風帶着一羣弟弟妹妹站在門口，神情乖巧無比。
伏丹維不放心，從伏向風開始點名，衆人一一囑咐。
等到伏衡華、伏桐君這邊，他對恆壽、嘯魚道。
“衡華性格乖僻，你們務必要看着。如果出事，及時跟老夫稟報。
“桐君性格狠厲，非仙道之才。日後若行事欠妥，你們務必及時阻攔，將她扭送回蟠龍。”
伏衡華、伏桐君同時色變。
但看向伏丹維腰間的玉尺，將反駁的話憋回去。
我怎麼乖僻了？你是嫌棄我研究邪術、魔功？我已經很剋制了，我明明可以研究萬神圖禁鎖天地間一切元氣，但我也沒去幹啊。我這多好的人品！
狠厲怎麼了？在元明，不狠點根本活不下去。感情，您老人家身子骨硬，站着說話不腰疼啊？
“流徽和玄星性格乖巧，我很放心。傳授你們的劍術，你們要勤加練習。有空，多去問劍堂切磋。劍術，就需要切磋才能提升。”
乖巧？
伏衡華、伏桐君回想伏流徽偷偷離家，再想想獨自從金庭山跑出來救師叔的傅玄星。
這倆人，哪裡比我乖巧了？
蓬明、白民雖然也是不省心的主。但他們父親在側，伏丹維顯然很放心。
最後勉勵方東源幾句，他二人乘輦離去。
望着輦車往南飛，衆人臉上不自覺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終於自由了！
包括伏義輔在內，衆人心中歡呼着，可面上不露聲色，防備二老的神識突擊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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盞茶功夫，輦車徹底看不見，伏義輔帶衆人返還潮音齋。
剛一進門，伏蓬明和伏白民立刻撒歡跑後院。
“今晚上我們舉辦宴會吧！烤肉，烤肉，就在我的獸苑！”
伏向風招呼傅玄星與方東源，打算三人一起去喝酒。
伏桐君如釋重負，立刻跑去自己在極光城置辦的一間房屋，查看那些蠱蟲寶寶的狀況。
轉眼間，只剩下伏義輔、伏瑤軫、伏衡華、伏流徽以及恆壽嘯魚。
伏義輔黑着臉：“這羣混賬！父親和母親纔剛回去！”
伏衡華嬉笑道：“您要是看不過，現在傳音祖父，請他老人家回來打突擊？”
“別——”
伏義輔臉色一變。
那可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了。
連帶自己在內，所有人都要被老爺子抓回蟠龍島。
老爺子壽元綿長，自己難得在外自在幾日，享受享受外人的巴結啊。
“總之，日後有勞八叔往家裡多報些平安信。家裡放心，咱們這些人自然就逍遙了。”伏衡華拱手嬉笑，帶恆壽、嘯魚回屋，繼續研究萬神圖。
伏衡華對萬神圖的構思，是在一張圖卷中包容萬神。
但那種規格的材料，莫說自己，計明豐都沒有。
承載萬神靈韻的材質，必是仙器之流。
所以，伏衡華退而求其次，用當初勸說計明豐的“合圖法”。畫出一張張“道神圖”，再融合到一起。
雖然對最終萬神圖的載體材質仍有要求。但自己持有神洛天書以及息壤。大不了將二靈物熔鍊，充作萬神圖的載體。
眼下最要緊的，是將自己領悟的大道，一一歸總爲神靈。
現如今，伏衡華已經將數百本黃級修行功法的解析完畢，觀想出一尊尊天兵，並打出草稿。按照他的估摸，僅僅這一部分，至少要畫出十萬天兵。
玄級功法演化爲神將、靈官。目前也有幾十張草稿。但距伏衡華要求，依舊差距很大。
真正的地典仙訣，演化爲真君、正神。目前已有嫦娥、南斗六星、北斗七星等神靈打出草稿。
而天書等級，在萬神圖內歸入道聖、天尊之流。草稿有太玄天尊、太陰老母、天符大聖、純陽帝君、五方五老。
至於造化天書對應的伏衡華本尊，則無須畫稿。在圖成之日，伏衡華神識入主，自然化作萬神之主。
造化自然之主，統率萬神之君。
一邊繼續畫稿，伏衡華一邊吩咐：
“嘯魚，我近日閉關作畫，你幫我研墨打點。恆壽陪張如意去趟彩雲坊，看看計明豐在不在那裡。如果在，請他來一趟。有些事，我們倆需要好好合計了。”
真正開始萬神圖的煉製，伏衡華才瞭解計明豐的苦楚。
顏料不夠用，簡直是阻礙自己把腦海中奇思妙想實現的最大障礙。
他的東萊圖，我的萬神圖，都是“巧匠難爲無顏之畫”啊！
呼呼——
突然，一陣陰風吹開房門。
伏衡華往外一看。漸有陰雲凝聚。
“去外頭瞧瞧，出什麼事了？”
恆壽出門，很快回來稟報。
“隔壁街道有人遇害，據說是惡鬼所爲。”
雲城禁止修士內鬥，但對鬼怪卻無防備。
只要鬼怪乘陰風而來，便可自由入城。
嘯魚：“說來，從去年七月開始，白瑲的鬼怪越發頻繁了。”
恆壽：“冤有頭債有主，反正我們問心無愧，鬼怪找不來我們這。”
伏衡華沉默不語。
他前不久推算出劫數將至，如今思來想去，若非魔窟底下的天邪劍身，怕是便應在陰風惡鬼上吧？
衡華心忖：孫悟空碰到黃風怪，可以求來定風珠。我總不能跑回去請祖父來捉鬼吧？還是自己畫一張“鍾馗圖”，創造一門捉鬼法術吧。
異界版《真靈業位圖》來了。
——
補錄：
馬洞仁，滄瀾宗創始人。
得伏聖點化入道，傳修行真法，先天赤書，得悟大道。
後於水上修行，遇一神將，自稱受滄瀾神君之命，看護道書、真符。
言罷，作金光而去。
馬洞仁得道書、真符，參悟分水興雨之術，風雲之文，能役鬼神，致雷電。
後得滄瀾神君、造化道聖法統，立滄瀾宗。
——《赤符萬仙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