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暗度陳倉立食仙
伏衡華與東墨陽雖然在天玄道臺打交道許久。
但“伏衡華”與東墨陽的上一次相見，還是在蟠龍島，東墨陽裸奔全島之時。
東墨陽聽聞“蟠龍島”，立刻想到隔壁的潮音齋伏衡華等人。
他和沙金閶、宇文春秋聚首，早就知曉隔壁的狀況。但想到當年的孟浪事蹟，加上伏家幾位姑娘在，他不好意思上前叨擾，便挑選不遠處的酒樓落腳。本打算等傅玄星歸來後，找伏家男丁們好好聚一場。
沒成想，傅玄星遲遲不歸。而這家酒樓的靈膳可口，他便和沙金閶二人逗留至今。
“這是我好友的弟弟，延龍伏家的人。也是昨夜以靈圖驅鬼的人。”
東墨陽跟二人解釋後，出門迎接伏衡華。
而瞧是伏家人，沙金閶想起自己當日和伏邁遠等人的相見，也面帶笑容跟着迎上去。
宇文春秋雖然和潮音齋沒有打過交道。但想起曾經那場大火，如今他已隱隱猜出和常月子、譚玉鳳脫不開干係。心中有感虧欠，也跟上去。
出門，看到伏衡華臉戴面具，東墨陽奇道：“你昨夜驅散萬鬼，尚未如此裝扮，爲何如今這般模樣？”
當然是遮掩傷口了。
伏衡華不露聲色，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這個面具能防備邪鬼近身，爲安全，還是保險些。”
走入酒樓，他往大廳那邊瞧了瞧。
生意紅火，賓客絡繹不絕。
“這家新建的酒樓不錯，店家擅長靈膳飲食，應是食仙一道，”東墨陽，“我尋思，應該是延龍人士。”
“哦？東大哥爲何這般猜測？”
“看他的飲食做派，能看出你家擅河鮮、點心的風格。”
伏衡華心中一突。
這間酒樓的來歷，旁人不知，他還能不知曉？
爲防備嘯魚察覺，他可是做了好多手腳才把這件事搞定。
“對了，東大哥。還有這兩位道友，三大水域對這次的萬鬼突襲，有什麼說法？”
進屋後，四人落座。
三人對視，默默搖頭。
伏衡華索性又把自己等人知道的消息告知。
陰鬼王，鬼門，幽冥世界？
三人聽完，頓覺事態嚴重，再度和宗門聯絡。
雖然礙於外界陰氣沖天，一般的傳訊方法無法衝出白瑲水域。但他們有天玄道臺，神識登陸，跟宗門長輩一說，情報自然就過去了。
但宗門迴應還是那句話：“靜觀其變。”
“還要等？”衡華有些意外。
白瑲商行可是三大水域的白手套。如今三大水域的各大宗門爲何坐視商行受此劫難？
這時，宇文春秋臉色微變，他從天玄道臺接到一條傳訊：“兩位道友，我可能要離去一會兒。有位同門在白瑲遇險，我要趕去救人。”
“被鬼軍圍住了？”東墨陽忙道，“我腳程快，隨你一起。”
他讓沙金閶暫時陪伴伏衡華，和宇文春秋匆匆離去。
望着他的背影，伏衡華感嘆：這傢伙，走這麼急，性格多年來還是沒變啊。
不過也正因這份性格，才能跟大哥聊到一起啊。
沙金閶坐在一邊，看着伏衡華，感覺氣氛十分尷尬。
怎麼辦？怎麼辦？我倆根本不認識啊！東道兄把我倆扔這，說些什麼啊！
想了想，他謹慎道：“伏道友的五哥，伏邁遠師兄近來可好？”
伏衡華莞爾一笑。雖然他和沙金閶很熟了，但沙金閶卻是第一次見“伏衡華”。
他寬慰道：“五哥在東海陪丹軒子前輩建立仙府。而方……方東源道友跟我很熟。我聽他們提過道友，伱無須客氣。”
他設法與沙金閶攀談，因爲道臺上的交往，他十分熟悉沙金閶，很快便讓沙金閶放下心防。
“道友，三大水域在白瑲歷練的修士很多？”
“最近比較多。師門有感外界會有一場劫數，告誡我等不要往延龍去。所以，最近三大水域的宗門弟子都在白瑲這裡歷練。”
聽到這，伏衡華臉色微妙。
延龍有劫數？
伏衡華記下此事，又開始尋思白瑲這邊的宗門修士。
這就不好辦了，那些宗門修士若在外頭胡來，可能會阻礙我的計劃。
“道友能不能跟他們傳個消息，設法讓他們往最近的雲城避難。或者直接去三元城？不久之後，東海颶風降臨白瑲，恐怕對諸位同道會是一場妨礙。”
沙金閶本想問“爲何”，但聽到颶風后，不自覺道：“只是一點天氣變化，何必讓他們避難？倒是這些鬼怪，纔是目前的大麻煩。”
伏衡華搖頭：“我已經通知三哥，在東海加強‘颶風氣團’運動，然後往颶風裡面添加鎮鬼符、驅鬼咒等符咒。我要用這場風暴，將白瑲水域的鬼怪統統吹上天，一口氣化解此劫。”
用颶風掀翻萬鬼？
沙金閶呆了一下，隨後急忙道：“這怎麼可能？把萬鬼掃入星天的颶風會有多強。屆時，白瑲水域恐怕只剩下這些堅固的雲城——”
他反應過來了。
“百城之外，一個不留？”
“還是會留下一些修真家族或者商行的駐地島嶼。只要有御風守島大陣，擋住颶風並不難。但舍此之外，恐怕留不了多少。”
“無需任何殺伐，只用一場風暴清掃萬鬼。可以把傷亡降到最低。”
伏衡華詳細講述自己的計劃。
掃滅萬鬼，鬼門關自然暴露在諸修面前。只剩下一位陰鬼王，那就可以召集一羣金丹修士圍攻了。
“元嬰級別的鬼王。能是那麼容易解決的嗎。”
沙金閶一邊嘀咕，一邊把計劃傳入天玄道臺。
師門得知後，迅速回應：“讓他幹，你們只管輔助。”
真要把颶風引入白瑲？
沙金閶傻眼。
他猶猶豫豫道：“此事的詳細進程，能否再說一說？還有，讓三大水域的同道避難，這也需要時間。”
看出沙金閶態度變化，伏衡華心中一沉。
三大水域任由自己的計劃試行，那羣前輩高人到底在等什麼？
難道是算出白瑲這次有驚無險，我們伏家會出力解決，所以就作壁上觀了？
還是說，他們打算引蛇出洞，針對這次事件的幕後真兇下手？
伏衡華思考中，能瞭解鬼門，並催生陰鬼王，必然是精通魂魄一系的高人。
除五陰樓外，最大的可能就是玄明魔宮的天魂殿。
再聯想玉磯城羣魔蹤跡，伏衡華暗暗推測：那羣前輩高人或許是打算一網打盡，徹底掃滅魔宮餘孽？
但和我的計劃不衝突，隨他們吧。
伏衡華再度和沙金閶討論。
在他的計劃中，三元城是一個無法繞開的關鍵。
必須前往三元城，通過商盟內部的通訊體系，才能聯合百城與各大商行儘早做準備。
東墨陽二人很快趕回，宇文春秋揹着冒着陰氣的少女。
雲夢音？
伏衡華眼神波動。
他在滄瀾劫仙的博物雲海見過此女。
和常月子、宇文春秋一樣，是玉聖閣送去給他們打下手的弟子。
沙金閶也瞧出來了。
“咦，竟然是雲道友？她也在白瑲歷練？”
“跟我前後腳出來。據說出來尋駐顏的藥膏。”
“哦。紅芸商行？”沙金閶說着，眼珠子突然一轉，他扭頭對伏衡華道，“道友，你的潮音齋不是就在鼓搗這些女孩子的東西？你不如趁機推銷推銷？她如果用得好，玉聖閣那邊可都是客源。”
伏衡華起身，隨口道：“先診治再說。”
他清楚其他三人不擅醫術。而沙金閶三人之所以面無憂色，也是這些日子清楚潮音齋主“醫術高超”，根本不怕救不回來。
檢查診斷後，伏衡華連金針都不用。屈指輕彈，三道造化真元凝成金針射入雲夢音體內三處大穴。
勃勃生機瞬間散開，她身上的陰鬼邪氣如冰雪遇到皓日，迅速消融。
接着，伏衡華又把和沙金閶提過的計劃，再與二人重複。
“把萬鬼吹上天？”
“引颶風入白瑲？”
二人呆了呆，如沙金閶一樣傳訊師門，但也得到相似的結果。
隨他去。
可助其一臂之力。
得知玄微派、玉聖閣態度，伏衡華心情越發沉重。
這些大佬背地裡，還真有謀算啊。
“算了，隨他們去。反正波及不到我，如果真對我有什麼謀劃。到不了把馬甲一扯，我拜入一位劫仙或者哪個大派去。”
伏衡華思慮罷，對三人道：“我的計劃有一處關鍵，必須前往三元城。需要藉助紫皇、玉聖兩閣，外加玄微派在金方水域的名望。從而迫使商盟聽從我們調令，將百城防禦全開。如果……如果……”
“如果運氣好。時間來得及，可以在百城刻錄陣法，將白瑲百城串聯爲一座大陣？”東墨陽清楚伏家，尤其是伏衡華父親在陣法上的天賦。
宇文春秋心中一動：師門之所以不出手，會不會就是這個打算？藉此機會把白瑲雲城連成一片？擬化步仙洲格局？
沙金閶：“那我們什麼時候動身？現在？如今是黃昏，已經有些不方便了。”
黃昏，陰氣再度升騰，鬼軍定會再度來襲。
“擊退這波鬼軍，我們趁黎明時趕往三元城。我會跟壬水樓主聯絡，請她幫我們開傳送陣。”
幾人商議後，伏衡華伸手對雲夢音一指，又扔過去一道綁着白毛的符籙，少女變成一隻白兔。
他抱起兔子，對宇文春秋道：“我先帶她回去治療，在潮音齋會更方便些。”
伏家姐妹們都在，總比在這邊和三個大男人在一起舒服。
宇文春秋沒有阻攔，只是看伏衡華帶人的手法，眼神十分古怪。
你就是飄來一朵雲，把她託着也好過變成兔子帶走吧？
“我們不說，就沒人知道。相反，帶一個活人出門，這酒樓人多口雜，豈非誤會？”
說罷，伏衡華揚長而去。
……
雲夢音渾渾噩噩，感覺身體經過一場場顛簸，快散架了似得。
自從被鬼軍圍堵，等到同門宇文春秋救援後，她心絃一鬆，整個人徹底放下心。意識渾渾噩噩，先是覺得渾身冰冷，又感覺一陣陣暖意散入四肢百骸。
最後，她恍惚看到自己躺在桌子上，周邊浮現一道道朦朧的身影在自己身上鼓搗着什麼。
“啊——”
意識恢復清醒，雲夢音猛地起身。
她發現自己在一處木牀上。
“你醒了？”
不遠處，站着一位紅衣女子。
“這裡是？宇文他們呢？”
雲夢音急忙忙準備下地。
可腳一軟，差點摔倒。
伏桐君趕緊扶住她，柔聲道：“這裡是潮音齋，白瑲極光城中。你放心，這裡已經安全。是你同門把你送來的。”
伏衡華揣着兔子回潮音齋，立刻找來伏桐君，商量解剖檢查雲夢音的身體。
玉聖閣的修行，會讓道體一步步向“仙”轉化，伏衡華對此十分好奇。但礙於雲夢音是女孩，他不好親自來，就找技術比自己稍弱一籌的伏桐君幫忙。
伏桐君對人體研究十分感興趣，欣然應下。
於是，在她和幾具人形蠱的操作下，將雲夢音系統檢查一遍，徹底解析她的功法路數。
但這方面的事，她自然不會告知雲夢音。
好言勸慰後，給雲夢音準備湯藥。
這時，雲夢音覺得懷中有些癢癢，低頭一看，雪白的小兔正趴在自己身上，好奇打量着自己。
玉兔起初看到伏衡華鬼祟地將一隻小白團遞給伏桐君，立刻驚覺：
那不是我的同族嗎？這傢伙想要對她不利！她身上，又跟我相似的氣息。
玉兔立刻跟上伏桐君，打算救助“同族”。
可結果，親眼看到雲夢音從小白兔變成一個人。
但玉兔還是不放心，因爲伏衡華、伏桐君這對魔頭兄妹太狡詐了。萬一是故意欺騙自己，抓來一隻玉兔，當自己面化形怎麼辦？
因此，玉兔一直盯着伏桐君的實驗。
直到這一刻，她從雲夢音身上找到一枚“月德化卯符”，才恍然大悟。
這是那個混蛋從我尾巴上揪的毛。
這是他的變化之術。
把人變成兔子，果然是那傢伙一貫的邪惡手段。
玉兔同情地看着雲夢音。
被這對兄妹折騰，太可憐了。
“好可愛的兔子。”
雲夢音看到玉兔，頓時升起憐惜之心，她小心摸着玉兔柔軟明亮的毛髮。
“這是姑娘養的嗎？”
“是我弟弟養的。”
兔耳朵輕輕抖動，玉兔嫌棄地看向伏桐君。
呵——
“那就是我弟弟，怎麼你不服氣嗎？”
說着，伏桐君去拎她的雙耳。
服了服了，你們兩個魔星自己折騰，我惹不起。
嗖的一聲，玉兔閃人。
伏桐君裝模作樣爲雲夢音再度檢查一遍。
“你的傷勢已經痊癒，不如我帶你在潮音齋轉轉？”
伏衡華說了，如果她能籠絡雲夢音，讓她在潮音齋買香膏等物，回頭利潤統統給她。
雖然伏桐君清楚，伏衡華此舉是爲了藉助雲夢音當跳板，把商品銷售到玉聖閣。但爲了眼前的這筆錢，她還是答應了。
沒辦法，養蠱太費錢了。
老爺子等人在極光城時，她根本不能跑去外頭找屍體。只能花錢買靈獸屍骸養蠱。
加上伏向風屢次搗毀她的窩點，不得不多次轉移租房，如今伏桐君囊中羞澀，被迫爲伏衡華幹了許多事。
比如，租下一座酒樓，並將一本邪術送給某個修士，讓他去開店。
雖然裡面有自己的提成，但爲此簽下契約，答應伏衡華，如果未來老頭子追究，自己站出來頂缸。
怎麼想，怎麼虧本。
伏桐君都開始懷疑，三哥之所以能屢屢看破自己的障眼法，順利搗毀自己的養蠱房。背後是伏衡華在作祟。
他的目的，就是逼迫自己虧錢，然後不得不向他借錢。
那傢伙的心思，絕對是伏家千年以來最陰毒的！
種種念頭在伏桐君腦海閃過，她看到雲夢音的眼神更加溫柔了。
打開往玉聖閣的銷路？
自己何嘗不能插一腳？
教導雲夢音當中間商，自己二人低價從潮音齋收購，然後高價賣去玄鈺水域，豈非更妙？
雲夢音隨她走動，很快就被眼前的黃金屋吸引了注意。
“這竟然是一座純金打造——不，還混雜金精？”
雲夢音在玉聖閣，都沒見過誰用金子造房屋。
而走到前世，看到佈置精美的花室，一瞬間便心動了。
很快，她便把自己囊中一萬枚明月珠，交給了伏桐君。
這時，二人聽到街道上的呼喊。
“攻城了，攻城了！那些鬼怪又來了！”
城內幾道金丹氣息同時升起，極光老人親自祭起“馗君圖”，在空中幻化一尊鬼神把鬼怪盡數鎮壓。
沒多久，鬼怪陰雲隨之散去。
“第二波了。”
伏桐君喃喃道：“再來五波，便是鬼門開啓的日子了。”
雲夢音聞言，詢問究竟。
伏桐君詳細解釋此中因果後，雲夢音也如宇文春秋一樣，往宗門稟報。
武正新隨口回了一句：“知道了。你自己小心，既然在潮音齋避難，就好好跟伏家人打交道。”
常月子是徹底廢了，三百年的風刑，不瘋也傻了。
武正新作爲招收門徒的長老，自然尋思跟伏家繼續保持友好。
但因爲伏青翰的存在感太低，他根本沒想起來，伏家還有這個人在玉聖閣。他的打算，既然無法明面上招伏衡華上山。那就再等等，伏家人丁繁盛，下一個天通慧心總可以預定吧？
一個真傳弟子的名額，我們還是給得起的。
……
嘯魚看到極光老人手持“馗君圖”，心中頓覺不對，急忙忙往伏衡華房間走。
果然，人去房空。
“少爺不親自主持，是因爲有更重要的事？他不會打算，親自往三元城去吧？”
她迅速趕往不遠處的酒樓。
但東墨陽三人也不在屋內。
“果然是拉着他們三人走了。”
看着紅火的酒樓，尤其是那些靈膳略有些眼熟，嘯魚閃過一絲困惑。但下一刻，她又想到另一件事，回到潮音齋，直奔馬廄。
雖然是馬廄，但也是特意修繕裝點過的靈院，專爲白龍馬準備。
果然，白龍馬也不在了。
嘯魚稍稍放心：“還好，少爺行事穩當，帶着白龍馬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