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宗的提親隊伍受到了恆社的隆重接待,大殿之上,無涯宮主自手環中一樣樣的將聘禮拿出,一旁的弟子捧着禮單高聲宣讀着:“靈魂防禦中品神器‘定魂珠’一枚,極品仙器‘燭龍暗鱗甲’一套,‘清海避塵珠’一顆,‘瀛海神珠’兩顆,寶石妝奩首飾兩套,極品‘九霞牧雲草’八株,極品‘龍葉九轉純陽果’八枚,極品‘地皇莓’八枚,‘青春泉水’八瓶,極品‘龍參還陽丹’八枚,極品‘先天如意丹’八枚,‘東菱玉’玉器一套,‘火陽靈石’八十斤,‘深海銀母’八十斤,‘星紋鐵錠’八百斤,極品能量晶八萬顆,鈦金八萬萬兩。”
禮單唸完,包括宜秋在內所有的恆社衆人都有點懵,這個手筆實在是有些驚世駭俗了,二長老湊到大長老的耳邊問道:“這幾十年的生意我是白做了嗎?怎麼這麼多東西我都沒聽說過啊?‘清海避塵珠’是什麼東西?那‘瀛海神珠’又是什麼鬼?還有那什麼草、什麼果的我也是頭一次聽說啊。”
大長老回道:“別說你了,我都沒聽說過,看咱們家先生那樣子,怕是也有不認識的,這回是有些丟人了。不過你也應該聽出來了,第一件就是神器,什麼概念?恆社自創辦之初到現在別說神器了,連上品仙器都沒見過一件,最後是能量晶和鈦金,可見貴重程度是越在前面越高的。那些珠子和靈草、靈果,絕對不會是凡品。排在第八的‘地皇莓’我們是經過手的,那已經不是鈦金可以購買的東西了,當初我經的手,就一枚,生生換了一套中品仙器的鎧甲和三件下品仙器的武器呢。”聽到這話,二長老瞪大了雙眼,心臟開始狂跳了起來,這份聘禮,搞不好就抵得上恆社的全部身家了。
宜秋作爲恆社掌舵人,沉穩和氣場還是有的,片刻的失神後表情就恢復了正常。流程繼續往下走,無涯宮主將太初宗這邊挑的幾個日子,遞給恆社一方,恆社這邊一位陰陽先生經過推算,從中選出一個交到了宜秋的手上,後者看了一下笑道:“下月十五正是黃道吉日,也於我方運勢最合,就定這一天吧。”
無涯宮主展顏笑道:“甚好。”
“無涯、落塵二位宮主,我等已在‘東華殿’設宴,還請諸位賞光,喝杯薄酒。”宜秋一臉笑容的離座上前,親自邀請。
“宜秋先生客氣,很快大家就是一家人了,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作爲神境強者,無涯宮主這回卻一點架子都沒有,畢竟他能突破也是靠楚驍的指點。落塵宮主又是宜蘭的師尊,徒弟有了個好的歸宿她如何能不開心?私下裡都給宜蘭準備了一份很重的結婚賀禮。
“東華殿”中一番觥籌交錯,直熱鬧到天黑,纔算是散席,恆社早已爲太初宗的人準備好了下榻之處,衆人全都過去休息不提,宜蘭和楚驍則是被宜秋夫婦叫到了內堂。
“驍兒啊,以後我這寶貝姑娘就交到你手裡了,可不要委屈了她。”花滿樓最先開口。
“伯母放心,我一定待她如珍似寶。”楚驍躬身行禮道。
“你還叫我伯母?”花滿樓假嗔道。
“呃……娘。”楚驍臉上一紅,丈母孃果然是打不贏的對手啊。
“母親,這不是還沒結婚呢嗎?”宜蘭鑽進花滿樓懷裡開始撒嬌。
“你看看,怪不得說女生外嚮,我這還沒說他什麼呢,就護起短來了。”花滿樓笑道。
“這孃兒倆啊,就是沒個正形,驍兒啊,你岳母跟你開玩笑呢。”宜秋坐在桌前,招手讓楚驍過去坐下。
“父親,您是知道的,我自幼喪父,十三歲喪母,這種一家人親暱的感覺是我夢寐以求而不得的。”楚驍來到桌前,拿起茶壺給宜秋倒了杯茶。
“唉!怪可憐見兒的,孩子,以後你就可以當我們是親爹孃,我們一定會拿你當親生孩子看待的。”花滿樓一臉心疼的說道。
“謝謝娘。”楚驍心裡還是有些感動的,這麼多年來,花滿樓是第一個對自己說這種話的人。
沉默片刻後,宜秋有些尷尬的說:“驍兒啊,我有一事想問你,這回太初宗送來的聘禮,似乎是太貴重了些吧?不怕你笑話,有好些東西就連我也認不出來,如果不知道東西的價值,豈不是對太初宗的無禮?所以還請你給我講講。”
“父親言重了,您也知道,我有兩位師父,一位是神界八大神族之一,梅家的梅朵主神,另外一位便是太初宗的宗主。承蒙兩位師尊的厚愛,這份聘禮主要是由他們二位置辦的。首先那件中品靈魂防禦神器,便是梅師父送給宜蘭的,整個恆界大陸,已知的中品神器,只有三件,這便是其中之一,由於是靈魂防禦類的,所以要比另外兩件更加珍貴。我師父是神界來的,不太瞭解我們這裡的風俗,應該是把聘禮和結婚禮物給搞混了,您別介意啊。她說了,她沒能教宜蘭一招半式的,不過有這件神器守護和滋養靈魂,宜蘭的修煉之路將不再會有靈魂方面的瓶頸。那套‘燭龍暗鱗甲’和‘清海避塵珠’是宗主送的,甲就不用多說了,那‘清海避塵珠’是一件奇物,天下只此一顆,將此珠帶在身上,可以免於任何風屬性能量的傷害。‘瀛海神珠’產自另外一個叫做粼界的位面世界,乃是修煉至寶,只要一顆,便能讓任何級別的魂境強者至少晉兩階。剩下的都是些靈果靈藥,‘九霞牧雲草’比較稀有,產自無量山脈深處,服用一株便可讓人體質與風屬性能量更爲親和,對風系修煉者來說能夠極大的加快提升速度。其他的應該恆社都有經手過,不足爲奇。”
聽完楚驍的介紹,宜秋徹底懵了,原本他對自己恆社的基業還是有些信心的,其生意網絡已經遍佈了恆界任何一個有人聚居的地方,甚至還一度自詡恆社爲恆界大陸第五大組織,而現在看來,自己不過是井底之蛙而已,一向引以爲傲的財富,在太初宗這樣的龐大勢力眼裡,不過就是一份聘禮而已。
在恆城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提親的隊伍便啓程回宗門了,婚禮的日期定下來了,滿打滿算也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準備工作還是很緊張的,楚驍和宜蘭也必須的回去忙碌了。
在婚禮之前,宗門內還舉行了一場儀式,清陽子正式收楚驍爲親傳弟子,也算是內定的下一任宗主。這段時間,整個太初聖境、南旗城和恆城,處處都是張燈結綵,彷彿是要過什麼盛大的節日一般。
十五轉眼就到了,一大早,殿前廣場上便舉行了隆重的婚禮儀式,楚驍身穿大紅色長袍,頭戴“紫英金翅冠”,牽着身穿火紅拖地長裙的新娘宜蘭,緩緩自廣場的一邊走向另一邊的高臺,高臺正中有兩個座位,分別坐着宗主清陽子和梅朵,兩旁坐着其他三大宗門的掌門,以及新娘的父母宜秋和花滿樓。沿途鞭炮齊鳴,號角聲聲,男弟子們在歡呼着,女弟子們則是拋撒着鮮花,興奮的尖叫着,而作爲伴娘的霖洛,身着一件粉紅色的長裙,手裡託着一個托盤,裡面放着一對“同心扣”的玉佩,拴着玉佩的繩帶是用絲帶裹着二人的頭髮編織而成,取“結髮夫妻,永結同心”之意。
二人走上高臺,在兩位師父面前跪下,一旁司儀高聲道:“和風迎歸日,榴花插木檐。人真冰玉耦,爻應鳳凰佔;涼月攏新簟,青山拂曉簾。百年方共爾,應不愧鶼鶼。寶鼎銀燭照堂前,鸞鳳和鳴日月星,兩姓良緣今朝會,恭請新人同拜堂。拜天地!一拜天地造化,三生石上長鐫銘;二拜日月更替,靈識萬般共締存;三拜四季輪迴,春秋寒暑致人懷。”跟着司儀的引贊,二人朝着天地神位磕了三個頭。“拜高堂!一拜父母養育情。”二人轉向宜秋和花滿樓磕頭。“二拜師長授業恩。”二人再次向梅朵和清陽子下跪磕頭。“三拜賓朋義氣深。”夫妻二人轉向臺下的人山人海深深一揖。“新人交拜!一拜琴瑟調和,共挽鹿車;二拜連理並蒂,鳳凰于飛;三拜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二人對面而拜,臺下歡呼聲如山呼海嘯一般。“結髮同心!”一旁的霖洛端着托盤上前,二人將兩枚“同心扣”玉佩系在了彼此的腰帶上。“禮成!”隨着司儀一聲喊,廣場上禮樂喧天、歡呼聲震地,一旁端着空托盤的霖洛微笑着,淚水卻是抑制不住的自眼角滴落。
宴席開始,廣場上擺了數千桌,光廚師就動用了數百人,這恐怕也是恆界大陸歷史上最豪橫的婚宴了,小夫妻二人也就是在最重要的幾桌前逐個敬了敬酒,要是讓他們數千桌挨個敬,只怕半路上就得倒地不起。不過,紫藤塢這些人是不會放過他倆的,意料之中的摁在那裡一通狂灌,反正“三天之內無大小”,各種損招都鬧騰出花來了,楚驍和宜蘭二人被灌得死去活來,不得不笑着討饒,一個勁兒的強調晚上有“大事”要辦,衆人才略微的手下留情了一些。長輩們也被這些傢伙逗得苦笑搖頭,一個個都看不下去,率先離席而回,由着年輕人折騰了。就在衆人鬧得雞飛狗跳的時候,楚驍遠遠看到了霖洛那落寞的背影,正獨自緩緩向紫藤塢的方向走去。“由來只有新人笑,無人聽到舊人哭”,此刻霖洛的心情怕是已經跌落到谷底了吧,即便這樁婚事是她一手促成的,但也不代表她的心裡就能夠完全坦然接受,畢竟她也是個女人,只要是女人,有些事情就是不可能不在乎的。發現楚驍眼神定格,宜蘭也順着他的目光望去,那道煢煢孑立,形影相弔的背影也被她看在了眼裡。二人都沒說什麼,繼續周旋在衆弟子之中,轉眼間,已經到了傍晚,宴席總算散了,整個殿前廣場一片狼藉,一羣負責打掃的外門弟子臉陰得都能滴下水來了,還是陳登出面拿出了兩萬雲石,這些人才算是由陰轉晴。
新房佈置在宜蘭的“紫菱園”,而並非是在楚驍的“南旗閣”,其實楚驍對住在哪裡並不是很在意,主要是宜蘭住慣了“紫菱園”,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霖洛如今就住在“南旗閣”,總要儘量避免大家尷尬的。
進了洞房,楚驍將一肚子的酒全都吐到馬桶裡去了,侍女端上醒酒湯和熱茶,又讓二人都洗漱了一番。看着楚驍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宜蘭輕嘆一聲道:“也是真難爲她了,若論對你的付出,我不如她。今晚她必定不好過,你去看看她吧。”
楚驍詫異的望向宜蘭,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她滿心都是爲了你好,難道我就是個霸佔男人的妒婦嗎?我是真心的,你去陪陪她吧。不過多少也要給我留點面子,不管多晚,天亮之前你都得回到‘紫菱園’來,明白嗎?”宜蘭將大紅吉服脫下來放到一旁,非常認真的說道。
“你是認真的?今晚可是我們的新婚之夜。”楚驍很清楚新婚之夜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意味着什麼,如果新婚之夜,自己的新郎卻去了別的女人房間,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那是一件多麼悲哀的事情啊。
宜蘭笑着摸了摸楚驍的臉道:“哪有那麼多講究,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們來日方長呢,你去吧,以後我還要和霖洛姐姐好好相處呢。還有,你先把那大紅的吉服脫了,穿這個過去太刺眼了。”不得不說,宜蘭不但聰明、善解人意,還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女人,她能夠設身處地的爲霖洛和楚驍着想,也懂得什麼是長久之道。
楚驍換上了自己平時穿的衣服,然後在宜蘭的臉頰上親了一下,便身影一幻,消失在了房中。紅燭搖曳,宜蘭看着桌上那壺原封不動的“合巹酒”,她苦笑了一下,在桌旁坐下,將兩個酒杯都倒滿,她仰頭喝下一杯,吟道:“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接着,她又將楚驍的一杯端起,輕輕的抿了一口,繼續吟道:“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着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長夜漫漫,宜蘭呆呆的望着紅燭,她將楚驍送走,卻又癡癡在洞房中等候。
南旗閣中,霖洛獨自坐在房中發呆,月光已經灑在窗臺上,此刻一對新人早已入了洞房,紅綃帳中,新婦嬌媚,正在輾轉承恩吧?想到此處,又是一滴清淚自眼角滑落。
“你這是何苦啊!”一聲輕嘆響起,楚驍已經出現在房中。見到這個冤家出現,她似乎一下子便控制不住自己了一般,猛的投入對方懷中,嚶嚶的哭了起來。
“我也沒想到會這麼難過啊!”霖洛狠狠的掐着楚驍的胳膊,像是在發泄一般,老半天才止住了哭泣,然後喘息着坐到牀邊。
“新婚之夜,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怎麼跑到我這裡來了?”
“心裡惦記,過來陪陪你。”楚驍的話雖然平淡,卻是讓霖洛心中一暖。
“回去吧,新婚之夜對一個女人來說很重要,不要給宜蘭留下一輩子的心裡遺憾。我沒事的,今晚你能來找我,我就已經很知足了,你我之間,不比旁人,不要爲我擔心。”霖洛說着就要打發楚驍離去。
“再讓我陪你一會兒唄。宜蘭也讓我今晚多陪陪你的。”
“你就別犯傻了,聽話,這會兒宜蘭可能就在抹眼淚呢,你什麼時候愛在我這裡待多久都行,今天晚上卻不可以。”說着,霖洛硬是將楚驍推出了房門。
“好,那我回去了,你早點休息,別胡思亂想了。”說着,楚驍在她脣上輕輕一吻,霖洛微笑着點頭,直到目送對方離去,纔再次回房,雖然註定這仍將是個不眠之夜,但楚驍的到來也讓她舒服了很多。
“紫菱園”房間內,宜蘭正在往杯子裡倒酒,楚驍便憑空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合巹酒’可是要兩個人一起喝的,算我一個唄。”楚驍笑嘻嘻的坐到宜蘭身旁。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宜蘭的眼裡似乎一下子便多了許多光彩一般。
“她沒事,把我打發回來了,說今夜即便辜負整個天下,也不許辜負你。”楚驍儘量在兩個女人之間多說些好話,家庭和睦才能萬事如意嘛。
“霖洛姐姐是個很了不起的女人啊,我不及她。”宜蘭有些覺得自慚形穢了。
“好了,紅燭都燃了一半了。”楚驍端起了“合巹酒”。
“猴急什麼?累了一天,先給我揉揉肩唄。”
“遵旨!”二人將“合巹酒”一口悶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噹之勢,解除了“武裝”,上了繡牀。
“喂,你不是給我揉肩的嗎?”
“對啊,我是在揉啊。”
“那裡是肩嗎?”
“差不多,隔着不遠啦。”紅燭仍然在搖曳着,不過洞房中的溫度已經比剛纔上升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