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狼’?你的真實名字呢?從哪個位面來的?還是神界的原住民?”姚菲問道。一個人想要入夥,自然要對他的底細有所瞭解,光一個諢名是不行的。
“我是從‘靈明界’來的,到神界快二十年了,我的名字叫楚喬,不過和神界八大神族之一的楚家沒什麼關係,也沒打算高攀,在家鄉的時候,諢號就是‘獨狼’了。來到神界後,僥倖活過了頭幾年,因爲沒有門路,也進不了什麼大勢力,就在一個個小強盜團伙中廝混,被打散就再換一個,從東方國度漂泊到北方國度,最後又來到了中域。我不喜歡在那些屠殺婦孺、濫殺無辜的團伙,聽說狼王仗義,狼王山的弟兄都是磊落漢子,所以就想來投奔了,只是苦於沒人引薦,所以正在林子裡發愁呢。”楚驍給自己捏造了一個假身份,“靈明界”是他在來神界時路過的一個比較大的位面,他和霖洛、宜蘭在那裡待過些日子,對那裡的情況很瞭解,不怕人覈實。除非這裡有近期剛從“靈明界”來的人,否則不會穿幫,不過這種概率低到幾乎爲零。
“不錯,‘獨狼’這個名字挺不錯的,你跟我回去,插過了‘香頭’,便在我手下做個小頭領吧。”姚菲笑着拍了拍楚驍的肩膀。
“那個,我還沒有請教小姐大名呢。”楚驍憨笑着撓了撓頭。
“小姐?”姚菲聽到楚驍如此稱呼,立刻笑了起來,可從來都沒有人這麼稱呼過她。
“這是我們狼王山八位大頭領之中的‘六姐’,綽號‘紅狼’,不要叫什麼‘小姐’。”剛纔被胖揍一頓的中年漢子捂着胳膊插話道,不過看着楚驍的眼神有一些懼意。
“哦,不好意思,以後還請‘紅狼’姐多多關照。”楚驍禮貌的鞠躬,身後的小墨也跟着低頭行禮。
“好了,不必拘禮,跟我回山寨吧,你們幾個,繼續巡山。”姚菲朝中年漢子吩咐了一聲,轉身就走。
楚驍掏出一個小藥瓶遞給中年漢子,一臉抱歉的說道:“兄弟,剛纔出手重了些,別往心裡去啊,這是我珍藏的極品傷藥,一半內服一半外敷,三天包好。”中年人接過傷藥朝楚驍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他的好意。楚驍可不想還沒入夥就在山寨裡得罪人,有很多小人物雖然沒能力正面威脅你,但是卻能在背後詆譭和報復人,就算狼王山這裡比較有底線,但畢竟還是個賊窩,清理門戶可並不一定需要證據。
跟在姚菲身後,楚驍和小墨翻過了兩座山,來到了一座巍峨的大山腳下,一條蜿蜒的石板山道直通半山腰上的一大片建築羣,山道旁立着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狼王山”三個遒勁大字。幾個神境高階的漢子身穿鎧甲、手持武器在這裡站崗,楚驍能夠感覺到還有幾道隱晦的氣息埋伏在附近,應該是“暗哨”。姚菲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又指着楚驍和小墨朝他們解釋了幾句,然後那幾個漢子便讓開了道路,個個都是面無表情,壓根兒就沒正眼瞧楚驍一下。
一刻鐘後他們來到半山腰,終於進到了山寨裡面。楚驍有些詫異,這裡與其說是一個山寨,倒不如說更像一個村莊,一座座土坯房小院一個挨一個的排列着,房前屋後飼養着家禽和家畜,不時有婦女出來進去的忙碌着,道路旁邊的一小片空地上,十幾個大小不一的孩子正在師父的教導下有模有樣的練功,整個山寨籠罩在一片祥和氣氛中。
不一會兒,來到一座非常大的院落,整個院子沒有院牆,全是由籬笆圍着,看裡面房屋的式樣,應該不是住人的,更像是一座祠堂一般。姚菲帶楚驍和小墨進了院子直奔正堂,屋裡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一張供桌以及幾十個供人跪拜的蒲團,供桌上擺着一隻巨大的香爐,香爐的後面豎着一副三尺高的巨大牌位,上書“信義”兩個大字。供奉信義二字的楚驍還是頭一次聽說,頗覺得有些新鮮。姚菲解釋道:“在咱們這種人眼中,神王、神尊視我們爲寇仇,天地不仁,視我等爲芻狗,唯一值得我們信奉的,就是兄弟們之間的信義。所以,我們只拜信義,不拜其他。來,你們兩個上香吧。”楚驍點點頭,小墨也一晃身體化爲人形,二人恭敬的上香,並行了跪拜大禮。
禮畢,姚菲帶着楚驍二人來到側面的耳房,耳房中很寬敞,只有一張桌子,後面坐了一個賬房先生模樣的人,吸引楚驍注意的是,牆壁上秘密麻麻的全是巴掌大的小洞,裡面放着一塊塊的玉牌。楚驍知道,這應該就是命牌,入夥的人將靈魂印記和一滴鮮血融入命牌之中,然後留存在這裡,如果在外做事時死了,命牌就會碎裂,那麼身在老巢內的這位“賬房先生”就會第一時間知道。這種方式很常見,過去在太初宗,甚至是在梅家,楚驍都曾留下過類似的命牌。從命牌的排列順序來看,可以清楚的看出所有者的身份高低,最上面的八塊命牌應該就是八位半步主神境的強者,下面一排大概二十幾塊,應該是一些小頭領的命牌,再往下還有六七十塊,應該是些小頭目的。最下面密密麻麻排了很多排的,應該都是些小嘍囉了。二人做好了命牌,卻是沒有安放到牆上,姚菲笑着說道:“我帶你們去見一下我大哥,測試一下你們的命牌應該放哪一層。”顯然入夥之後肯定會有一個測試,不同的實力就會有相應的地位。
姚菲帶着楚驍二人又向山上走去,不一會兒便來到一塊巨石平臺之上,這裡有着一羣人正在切磋演武,一個光着膀子的精壯男子正拎着一根銅棍站在邊上看着,他左眼上有一道老傷疤,眼睛已經瞎了,僅剩的右眼中閃動着精光,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兇戾之氣,一看就是個狠角色。根據情報,楚驍知道這位就是狼王山八位半步主神之中的老大,“瞎狼”司徒彪,一個頭腦與實力兼備的人物,狼王很少露面,平日裡狼王山基本上都是他在主持日常運轉。
“大哥!”姚菲老遠就開始打招呼了,司徒彪轉頭一看,露出一個寵溺的微笑道:“是小六啊,找我有事?”
“大哥,這是我新招的兩個兄弟,剛上過香,想讓您測試一下程度,看能給個什麼牌位。”
“哦?你不是去巡山了嗎?在哪裡招的兄弟?”司徒彪僅存的右眼看向楚驍和小墨,眼神很是犀利,彷彿是要看穿楚驍他們似的。
“在‘老爺嶺’碰上的,他們是專程來投奔我們狼王山的,說比較喜歡我們這種有底線、有堅持的地方,不想給那些禽獸、畜生賣命。”姚菲一邊介紹,一邊高興的拍了拍楚驍的肩膀。
“來路正嗎?”司徒彪又問了一句,眼睛死死的盯着楚驍的眼睛。楚驍知道,只要自己表現出一丁點的緊張或心虛,便會立刻被當成敵對勢力派來的眼線,他們要殺自己,根本不需要證據,僅僅是懷疑便足夠了。
“正不正的,一時半刻豈能知道?日久見人心唄,包在我身上便是。”姚菲開始大包大攬的打包票。
“知道你缺人,不過也用不着表現得這麼明顯吧?看上去不過是兩個神境中階而已,至於嗎?”
“大哥,你也說過的,層階不能完全代表實力。我手下的熊二,神境高階的,在‘獨狼’手裡走不過一招。”姚菲儘量讓自己的表情平靜,不過眼神中卻難掩興奮之情。
“是嗎?你就是‘獨狼’?”司徒彪仔細的打量着楚驍,還看了看旁邊的小墨。楚驍點點頭,恭敬的行了一禮。“你旁邊這位兄弟是神獸墨麒麟嗎?看樣子你確實是不簡單啊。”
“‘土龍’!過來一下,跟這位墨麒麟兄弟切磋一下。”司徒彪朝石臺上正在修煉的一羣人喊了一嗓子,一個胖墩墩的傢伙跑了過來,身上肥肉一顫一顫的,楚驍看得出,這傢伙是個神境高階的強者。
“原來是變異魔獸‘恐爪龍’啊,請賜教。”楚驍還是第一次見到魔獸,不過小墨卻是一眼就看出了對方的本體,這是一場神獸與魔獸之間的較量。
石臺上的衆人紛紛讓開了一片空間,二人沒有廢話,同時顯出了本體,小墨就不說了,這“恐爪龍”的長相是真夠猙獰的,就是一頭身高丈許、兩腳直立的巨大蜥蜴,血盆大口中全是鋸齒般的獠牙,兩隻巨大的前爪上各長着三根長達數尺的利爪,黑漆漆的閃動着鋒銳寒光,充分說明了它“恐爪龍”名字的來源。
兩頭巨獸就這樣嘶吼着扭打在了一起,雖然在招數上無法和人類相較,但是那種野性的瘋狂和兇悍是人類永遠都無法比擬的。二者打得不分上下,司徒彪適時的叫停,避免他們兩個受重傷。
“不錯。小六,這位小墨兄弟可以給他青銅身份牌。”司徒彪拍了拍又變回人形的小墨肩膀。
“‘紅狼’姐,這青銅身份牌是什麼意思?”楚驍小聲問姚菲。
“你看到放命牌的牆上身份分四等了吧?分別對應的身份牌材質也會不同,分別是黃金、白銀、青銅和鑌鐵。小墨現在可以做個小頭目了。當然要不要帶人隨他意願,要是他願意跟着你也可以,身份牌只是個實力和身份的象徵。”姚菲解釋道。
“‘烏鴉’!過來和這位‘獨狼’兄弟較量一下。”司徒彪又招呼了一個滿臉陰鬱的清瘦男子上場,他也是一位神境高階強者。楚驍沒說什麼,認認真真的上場,然後一招將烏鴉震飛幾十丈,輕鬆取勝。
司徒彪點了點頭,再次朝人羣中喊道:“羅白兄弟,你過來試試可好?”聽司徒彪的語氣,這回測試楚驍的人實力和地位一定比烏鴉要高,怕是僅次於八位半步主神的強者。
果然,一個一直默默盤膝坐在場邊的青衣男子緩緩站起了身,一步步走到石臺中間,一柄長劍閃動着凜冽寒光,青衫飄飄下,一副逼格滿滿的樣子,神境巔峰強者的神威也釋放了出來。楚驍想贏他也不難,不過他知道如果贏了神境巔峰,就得跟八位半步主神交手了,自己不能太過高調,神境中階便擁有半步主神實力的人,整個神界能有幾個?這樣的妖孽在神界哪個大勢力中不得是當寶貝一樣供着,怎麼可能淪落到落草爲寇呢?楚驍剛到狼王山,還沒有取得信任,所以更不能做任何引人懷疑的事情,他得隱藏實力,既要突顯出自己的實力和價值,又要避免和半步神境強者對戰。
楚驍從儲物戒指中挑了一柄下品神器的長刀,迎着那位叫羅白的劍修衝了過去。此刻他不能使用楚家的寒影刀和《撼天訣》,不過他卻可以把“方寸天涯”用長刀在近戰中施展出來。
羅白長劍一抖,一道清冷的劍芒一閃即至,這劍修果然有兩下子,不過楚驍施展“方寸天涯”,長刀一轉,倒握在手,刀刃朝外,斜斜的在劍芒上一抹,“當”的一聲,劍芒一歪,擦着楚驍的小臂劃過,而他人已經貼近了羅白。刀光如一團飛雪一般將羅白籠罩,每一刀動作都不大,但卻角度刁鑽,一刀連着一刀,毫無間隙,根本看不出套路,但整體上卻是滴水不漏。一時間逼得羅白接連後退、應接不暇。
“好新奇的刀法!長刀竟能使得向掌法一般小巧靈動,我還是第一次見。”姚菲毫不吝惜她的讚美。不過這卻無形中刺激了羅白,他右腳一擡,一腳向楚驍的胸口踢去,腳尖上紅芒閃爍,絕對不是隨意的蠻力一擊。楚驍並未躲閃,而是動用“凝汐指”,食指一彈,一道指力直射羅白的膝蓋,如果打中,那他的這條腿就別想要了。可羅白也不是等閒之輩,整條腿向旁邊一晃,堪堪避過“凝汐指”,仍是毫不停留的繼續踢向楚驍的肩膀。楚驍乾脆的一指點,使出了《滅神》之“天罰”,如此近的距離使用這招,絕對是個瘋狂的舉動,“轟隆”一聲巨響,石屑紛飛,即便楚驍只用出了五成的力量,威力也很是駭人,不過他的目的並不是傷人,只是將羅白逼退。煙塵中,楚驍和羅白同時後退,而前者的“擎天手”已經瞬發而出,空中一隻大手直接拍向羅白。羅白避無可避,只能拼着捱上一招,長劍一聲劍鳴,無數道劍光劃破長空刺向楚驍。
“凝!”楚驍竟然使出了“鬥巫術”,無數劍光在空中凝滯了片刻,而他已經繞過了劍光攻擊範圍,向着被“擎天手”拍倒在地的羅白衝去。兩道寒光一閃,一雙身影凝滯在原地。半跪在地上的羅白長劍指向楚驍丹田,卻是被後者兩根手指夾住,而楚驍的長刀卻已經架在了羅白的脖子上。
“羅白兄,承讓。”楚驍輕輕收回長刀,羅白也臉色尷尬的收回長劍,這一局顯然是楚驍贏了。
“可以啊,‘獨狼’!沒想到你神境中階就這麼厲害,能夠打贏羅白?他可是狼王山神境巔峰中排名前三的。”姚菲豎起大拇指。
“羅白兄並未動用絕招,估計是怕傷了我,我這也是僥倖險勝。”楚驍客氣了兩句,同時也給羅白找了一下面子。
“‘獨狼’兄弟招數奇特、層出不窮,我輸得一點也不冤枉啊。”羅白見楚驍給他面子,便也順勢捧了兩句,他知道憑楚驍的實力,以後在狼王山混得不會比他差,自然願意結交一下,多個朋友總要好過多個敵人。
“給楚驍兄弟發放白銀身份牌吧。”司徒彪大手一揮。
姚菲連忙說道:“大哥,能讓他們兩個到我手下做事嗎?”
“只要他們自己願意,有何不可?”司徒彪笑道。
“承蒙‘紅狼’姐看得起,我倆自然願意。”楚驍連忙表態。
“好,跟我走吧,我給你們安排住處。”姚菲心情大好,帶着楚驍和小墨轉身就走。
司徒彪卻突然喊了一句:“‘獨狼’兄弟,你可還記得,我們狼王山拜得是什麼嗎?”
楚驍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司徒彪:“拜得是‘信義’二字。”
“不錯,這是狼王山的信條,也是行爲準則。狼王山的人個個親如兄弟姐妹,任何不講信義的人在這裡是不被允許活着的。”司徒彪的眼神中包含着濃濃的警告意味。
“請‘瞎狼’大哥放心,我就是衝着這個纔來狼王山的。”楚驍說得斬釘截鐵。
下了石臺,姚菲帶楚驍他們來到了一片住宅區,一路上不時有人跟她打着招呼,就像是街坊鄰居似的,不一會兒楚驍便被她領到一座院落門外,這個院子看上去比剛纔路過的那些院子稍微大一些,在這院子旁邊還有一座更大一點的院子。“‘獨狼’,這個院子就是你的了,旁邊是我的住處,以後咱們就是鄰居了。小墨的住處還要過去一些,就是那邊長着兩棵核桃樹的院子。”姚菲向遠處指了指。
“不用了,這宅院裡有好幾間房,只住一個人有些浪費,小墨就和我住一起吧。”楚驍推辭道。
“也好,這一片住的都是我的人,晚上在我院子裡設宴,我給你倆擺酒接風,給你介紹一些兄弟,大家好好樂一樂。”姚菲拍拍楚驍的肩膀,轉身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我覺得吧,她八成對你有意思了。”小墨賊兮兮的捅了捅楚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