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髓果?是什麼玩意兒?”靈藥不解的問道。
“虧你是個靈巫,連靈髓果都沒聽說過嗎?”楚驍將靈髓果的功效給她講了一遍,讓靈藥的眼神也炙熱了起來。
“那還等什麼?我們去摘吧。”靈藥急切間就想上去動手。
“別忘了我們的約定!”楚驍第一時間喝止了她。“在這種地方,做什麼都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確定沒危險再行動。”楚驍從地上撿起一把石子,向着靈髓果樹四周的石壁和下方的地面用力擲去,不過似乎沒有什麼異樣。不過他仍然不敢就這麼走過去,示意靈藥留在原地,自己騰空而起,緩緩向果樹接近而去。很順利的,楚驍已經停在了果樹旁邊,他從手環中取出一個玉盒,同時戴上“天蠶晶”拳套保護好手掌,開始輕輕的採摘靈髓果。隨着果樹枝葉的一下輕顫,一個果實被楚驍輕輕揪下,他全神戒備的等待了良久,發現沒有異常後,才小心的將果實放進玉盒。接着,是第二顆、第三顆……,楚驍緊張的心緒也漸漸放鬆了幾分。就在他將最後一顆果實摘下,正要放入玉盒的時候,整個靈髓果樹猛地一震顫動,楚驍頓時暗道不好,下意識身形暴退。與此同時,果樹上瞬時騰起一股綠色霧氣,顏色和枝幹上的嫩綠如出一轍,饒是楚驍退得快,身上也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一些。
“該死!”楚驍暗罵一聲,不過他也並未慌張,將玉盒收入手環,同時脈氣一震,將身上沾染的毒氣全部震落,接着將對植物性毒素有解毒效果的解藥挨個取出吃了一遍。落在靈藥身旁後二話不說便盤膝坐下開始檢視自身。不管靈藥如何焦急的在他身旁詢問,也是一聲不吭。不知過了久,他才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靈藥那掛滿淚水的俏臉和有些紅腫的一雙美眸。
“你終於醒了啊,怎麼樣,沒事吧?”靈藥焦急的尋問道。
“很難說,根據我身體的反應,這是一種效果類似於‘幽蔓葇香’的植物性毒素,不過它不但作用於筋骨、肌肉,還作用在脈氣之上,不但可以讓人渾身無力,甚至就連丹田內的脈氣也無法調用。我身上沾染的不多,而且第一時間震掉了沾到衣服上的毒素,又及時服用了各種解毒藥,雖然現在身體還很無力,脈氣也只能使出一成,不過想來休息一晚,應該就可以恢復了吧,就是不知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存在。”楚驍忍着身上的虛弱慢慢站了起來。
“嚇死我了,你在這裡閉着眼睛一天一夜了,要不是看你還有呼吸,我還以爲你不行了呢。”靈藥壓抑不住,又開始嚶嚶的哭了起來。
“好了,我這不是還活着嘛。此處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再往前走走吧。”楚驍安慰了一下哭得梨花帶雨的靈藥,然後率先向前走去。
除了剛纔遇到那株靈髓果樹外,接下來路途上的景物與之前的並沒有太大差別,只是隨着地面的不斷下降,左右的巖壁也在不斷的升高,已從靈髓果樹處的不足十丈上升到了二十多丈高,所能見到的天空也比之前大大縮小,光線昏暗多了,空氣也陰冷潮溼了很多。此外,地上開始出現了一些碎片類的物體,楚驍逐一檢查了一下,並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的殘片,只知道這些是某種自己從沒見過的金屬,密度極高,甚至比已知最重的金屬“鈦金”還要沉重一些,從形狀上就看得出,這是某種人造器械上掉落下來的,從斷口鏽蝕程度上可以判斷得出,這些碎片散落在這裡已經很久很久了。看來師傅的判斷沒有錯,那艘醫療船定是墜毀在了這裡,霖洛得到軀體的希望就在前方等待着自己了。想到這裡,楚驍不由得加快腳步,其實虛弱的他自從醒過來,已經走了四個時辰,天色已然發暗,山溝裡更是彷彿就要天黑一般,他脊背的衣服已經被虛汗打溼,腳下早就如踩着棉花一般虛浮了。
身後一道輕柔的聲音響起:“天快黑了,今天就走到這裡吧,吃些東西好好休息一下,你一身的冷汗,光線這麼暗,再走下去危險程度也會越來越大。”靈藥說得沒錯,楚驍也只好微微點頭,找個相對空曠的地方,靠着一塊較大的金屬碎片坐了下來。靈藥從手環中倒出一堆木柴,點了堆篝火,然後取出一些食物在火上加熱。楚驍翻手取出小罐“醉心”,這一天中他最大的發現就是這“依蘭解憂”可以有效的抵禦自己身體中的虛弱感,讓自己能夠好受一些,一大口下肚,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竟是靠在金屬碎片上睡了過去。
夜風習習,吹過山溝時發出陣陣如泣如訴的嗚咽之聲,這風必是從依蘭谷方向吹來,依蘭花瓣如雪片般飄然而落,漸漸的鋪滿一地。楚驍感覺到一陣粗重的喘息在耳畔響起,幽幽睜開雙眼,只見自己的上衣此刻已經晾在了一塊金屬碎片之上,靈藥身邊放着一盆清水,她正用一塊溼手巾,仔細的擦拭着自己赤膊的上身。楚驍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軟綿綿的無法動彈,甚至都無法開口說話,感覺自己似乎正處在一個半夢半醒的詭異夢魘之中。靈藥的呼吸仍然那麼粗重和急促,從她偶然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楚驍看到了一股灼人的火焰,那是一股極度渴望的火焰,手巾掉落,她的雙手開始輕撫着楚驍的手臂和胸膛,柔軟的尾巴攀附着自己的雙腿,不斷的向上遊移着。
“你要幹什麼?”楚驍調動自己全身的力氣,方纔說出一句話來。
“今天是冬至夜,沒想到剛到十六歲,冬至夜的威力就這麼厲害,我實在是忍不住了。”靈藥伏在楚驍身上,將頭枕着楚驍的肩膀,身體滾燙、話音潮溼、吐氣如蘭。
楚驍這纔想起茹菲關於冬至夜的含糊描述,現在看着靈藥的樣子,他終於明白靈族爲什麼會挑在這樣一天舉行所謂的“繁衍之禮”了,這個日子並不是有什麼象徵意義,而是這一天靈族女子體內的某種激素會達到一種無法控制的水平。
“你冷靜一點,控制一下自己!”楚驍想要將她從自己身上推開,卻哪裡還有這個力氣。他暗暗凝聚着自己僅剩一成的脈氣,雖然只是一成,但地境九階的一成脈氣,也要遠遠高於地境一階的靈藥。楚驍打算找個有把握的機會突然將脈氣釋放出來,震暈靈藥。
“人活着,爲什麼要事事都控制着自己,爲什麼不能率性而爲呢?你這樣不累嗎?”靈藥一邊輕嗅着楚驍身上的男性氣息,一邊輕語着。
“廢話!因爲人都要爲自己做的事情負責啊!”楚驍怒道。
靈藥咯咯嬌笑道:“你們人類的男子都是這麼自以爲是的嗎?你要負責,有人要求你必須負責了嗎?”一句話噎得楚驍無言以對。
“你知道爲什麼繁衍之禮需要一個女人和十個男子嗎?靈族男子體質孱弱,不如此,根本就無法平息女人體內的火焰,一旦被這火焰反噬,輕則燒成白癡,重則燒斷心脈或巫核自爆而亡。這無關於什麼風俗禮法,我們就是這樣一個物種啊!我自小嚮往人類的文化,討厭靈族的這種陋俗,可又能如何?事實如此,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人是爭不過自己的命運的,心再強,泥鰍就能化作蒼龍嗎?我還算是幸運的,至少我懷裡的是你。”話音一落,兩滴清淚滴落在楚驍臉頰之上,一副柔軟、冰涼的嘴脣,顫抖着吻在了楚驍的嘴上。
就在此刻,一股磅礴的脈氣自楚驍體內暴涌而出,狠狠的衝擊在靈藥的身上,將她高高的拋向空中。這一擊楚驍已經用盡自己的所有脈氣,他沒有針對靈藥的要害,即便如此,說不得她還是會受一些傷的。楚驍也很是無奈,他心裡並不憎惡或埋怨靈藥,在他看來靈藥更像是一個得了某種怪疾的病人,而自己卻只是她一劑治標不治本的“止痛藥”而已。而且,就算身爲“止痛藥”,自己也是有極大心裡障礙的。自己胸膛中那個正在閉關渡天劫的女人,註定了自己無法將靈與肉分開看待,既不能,也不願。
破空聲響起,一股強大的脈氣波動自空中傳來,讓正心緒煩亂的楚驍爲之一凜。只見靈藥如一隻大鵬鳥般,背後一對脈氣凝成的羽翼扇動着,滑翔落地,身上本就清涼的衣着在剛纔的衝擊下變得更加衣不蔽體,可卻看不出有什麼傷勢,只有她眼中燃燒的那無形火焰更加的熾烈和瘋狂。
“竟然地境五階了?”楚驍徹底的絕望了,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阻止眼前的靈藥。
“是啊,這實力也只有在這樣的夜晚才能擁有,明天又會打回原形,不過也足夠了,不是嗎?”靈藥臉上浮現出一縷媚笑,眼中滿是得逞的快意和欣喜。
楚驍苦笑,自己竟然在幾經掙扎之下就要被個小姑娘用強了。他雖然沒有什麼大男子主義在內心作祟,但這種狗血的劇情讓他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被逗笑。內心中一聲長嘆:“霖洛,你老公我可沒有對不起你,老天爺作證,我是被迫的,我可是受害者!”
夜風依舊捲動着依蘭花瓣如雪般飄落,吹動着地上的篝火不停的搖曳,使得投射在石壁上的二人身影在不住晃動。軟玉溫香下,輕柔交織着狂野,沒有什麼讓人動容的山盟海誓,只有樸素的原始本能放大了那一絲青澀的懵懂愛戀,相互夾雜着如火山爆發般不停宣泄,直至天光微明。
楚驍雙眼失神的躺在地上,仰望着空中飄舞而下的依蘭花瓣,懷中甜睡着蓋着楚驍衣衫的少女靈藥。一片花瓣好巧不巧的落在少女的鼻尖,一個噴嚏讓她驟然醒轉,茫然的看看所依偎的男人,再看看蓋着對方衣衫卻不着片縷的自己,昨晚的一切似乎是那麼模糊,模糊得就像是一個虛幻的夢一般。
“我們……”靈藥想要詢問,卻又不知怎麼開口。
“你醒了?穿上衣服,我們走吧。”楚驍沒有說什麼,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許假裝什麼都沒發生,或者大家都把昨晚的事情忘掉纔好吧。所以關於昨晚,楚驍一句也不想提起。只是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不知爲什麼,經過一晚上被靈藥無休止的折騰,身上中的毒倒是解了個乾淨,魂力也恢復了巔峰狀態,除了精神上有些疲累之外,狀態還算不錯。
靈藥默默的起身穿好衣服,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低着頭,連看都不敢看楚驍一眼。
收拾停當後,二人依舊無言,一同朝着山溝的深處繼續行進。又走了半日,楚驍終於停下了腳步,身後低頭想事情的靈藥一個收勢不及,撞在了前者的背後,她從楚驍身後探出頭,警惕的看向前方。只見前方的兩面石壁間斜斜卡着一根金屬樑,這條山溝寬十多丈,金屬樑橫亙在兩面石壁之間,宛如一道天橋一般。而楚驍停下腳步的真正原因在於,那金屬樑上一排排隱隱發亮的細小光點,不仔細看還以爲是上面凝結的露水呢。
“這是什麼?”靈藥好奇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楚驍回答。
“那我們怎麼辦?”靈藥又問。
楚驍從地上撿起兩塊石頭,投石問路還是相對比較穩妥的,總比自己去試要好。一塊石頭脫手,飛速朝金屬樑下方飛去,當從其下方通過的時候,一道極細的光線自金屬樑上射下,正中石塊,“噗”的一聲,石塊就變成了一團煙粉,嚇得靈藥渾身一抖,下意識的一把抓住楚驍的衣襟,躲在了他的身後。
“這東西怕是和鬼門關無異啊。”說着,又一枚石塊從楚驍手中飛出,朝着金屬樑上方飛去,而剛纔的一幕再次上演,顯然無論是從上面還是下面,都是無法通過這道金屬樑的。“我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不過或許有人能知道。”楚驍從手環中取出一塊巴掌大的玉佩,靈魂之力注入,玉佩發出一層淡藍色的光暈,然後從其上射出一道紅光,接着紅光膨脹,化作一個尺許長的小人兒光影,正是穿着一身紅色服裝的界空舟器靈琳琅。
“楚驍弟弟,有些日子不見了,有沒有想姐姐我啊?”琳琅活潑的聲音響起,彷彿就是從那光影小人兒口中發出一般,她衝着楚驍揮揮手,顯然琳琅也可以通過這小人兒看到楚驍。
“咦?這是什麼?”好奇的靈藥從楚驍背後探出腦袋,就打算伸手觸碰琳琅的光影。
“哎哎!非禮勿動!楚驍,你行啊,這才幾天不見,又冒出一個小姑娘,你在外面還真是修煉娛樂兩不誤啊!老實交代,這誰啊?”琳琅咋咋呼呼的叫嚷着。
“這誰啊?你們人類女孩兒都這麼粗魯嗎?”靈藥也是有小脾氣的,從楚驍身後走出,一挺自己雄偉的小胸脯,一副挑釁的樣子。
“啊呀?!這是個精靈啊,楚驍!你對非人類也下手了?”琳琅眼睛瞪得快要掉地上了。
“是我對他下手的,你別冤枉他好不好!”靈藥看着琳琅對楚驍的態度很是不爽,立馬打算打一場嘴仗。
“都閉嘴!”楚驍及時喝斷了二女的交鋒,然後將玉佩朝向那道金屬樑。“琳琅姐,我現在已經差不多要到醫療船墜毀的地方了,地上已經到處都是密度奇大的金屬碎片殘骸,而現在這個部件卻擋住了我的去路。”說着,楚驍用腳飛速挑起兩塊石頭分別飛向金屬樑的上方和下方,兩道光線激射而出,石塊瞬間化作兩團煙粉。
“哦!看來這醫療船毀得停嚴重啊,看這裝置的尺寸,應該是那艘船其中一個貨倉的門禁裝置,竟然掉落在這裡了。門禁沒了,那間貨倉裡的東西就有些堪憂了。這裝置讓它失效不難,它只對上、下兩方的物體進行攻擊,你從側面接近,用你的紫電指點過去,使其內部過載,看到燈滅了就證明毀掉了。”琳琅不愧是界空舟的器靈,對這些神界裝置極爲擅長,輕易就提供瞭解決方案。楚驍凌空躍起,紫電指電芒縈繞整條手臂,一指點在了那條金屬樑之上,只聽“嗞”的一聲,金屬樑上的一排排小燈猛閃,然後一股黑煙冒出,便徹底熄滅了。
“搞定!繼續前進吧。”琳琅聲音中透着興奮。
楚驍看着這個奇葩也是苦笑着搖搖頭,帶着靈藥繼續向前走去,邊走邊給二人做了個簡單的介紹。
“小精靈,我勸你還是趁早對楚驍死心吧,他已經名草有主了,而且人家情比金堅,你還是‘相見不如懷念’吧。”琳琅雖然言語刻薄了些,卻戳中了靈藥的軟肋,讓她根本無法反駁,只能低頭默默的跟在楚驍身後,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又走了大約一個時辰,山溝走到了盡頭,映入眼簾的是四個巨大的圓形大洞,就像城市下水道的排污口似的,橫着一排鑲嵌在一個極其巨大的烏黑長方體之上,而那長方體則是深深嵌入了山體之中,每個大洞的直徑都達到了兩丈以上,黑漆漆的彷彿能夠吞噬光線似的。
“這是醫療船的推進器噴口,後面那烏黑的就是醫療船的船體了。你看船底和地面之間不是還有丈許高的空間嗎,船體的入口就在那裡。”琳琅伸手指引道,眼睛看向楚驍。後者看着那漆黑的所在,已經聞到了其中危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