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聽到了久違熟悉的聲音,“王爺……”畫黛留着眼淚笑了。“王爺,你,你還好嗎?”
就一次,就一次吧,他怎麼忍心不理她,怎麼忍心呢,楚君桓輕笑了一聲,“嗯,還好,放心。”
“黛兒,孩子乖麼?”楚君桓似是隱忍着什麼,故作輕鬆道。
畫黛聞言微笑着搖搖頭,眼淚簌簌而下,“王爺放心,孩子很乖,他很堅強,你放心,我和孩子都很好,真的。”
“那就好,黛兒,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麼?”楚君桓溫柔的聲音安慰着畫黛焦躁不安的心。
她知道,他一直都在,所以她不害怕。
“恩,我知道。”畫黛點點頭。
轟隆隆——
突然只聽屋外雷聲滾滾,要下雨了。
“王爺……”畫黛趴在門上,有些急迫道,“快下雨了,你回去吧,你剛回來,好好休息,別管我了,我在這裡,很好,很安全。”
“沒事,淋不到。我在這裡陪陪你吧。我很久沒和你好好說話了。”說着楚君桓淡淡一笑,“我也想孩子了。”
“呵。”畫黛笑了。
她笑了,楚君桓也終於放心了。他背靠在朱漆大門上,大雨早已經將他淋透了,但他依舊就這麼站在門外,笑着道,“黛兒,我們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畫黛依靠在門口,笑着道,“嗯,那王爺想好了嗎?”
“嗯……我想要個女兒,以後能陪着你。”楚君桓側目看着身後,至少這樣,他可以放心。
“嗯,我也喜歡女兒。”畫黛笑着點點頭。
“叫……雨唸吧。若是女兒就叫雨念。”
“雨念……”畫黛輕喃了一聲,在心中默默地念了一遍又一遍,聽着外面嘩嘩啦啦的雨聲,畫黛笑着點點頭,“嗯,這個名字真好聽。”
“呵。”靠在門外楚君桓聞聲,也輕笑了一聲。他擡頭,看着陰沉天空不住的落着雨,雨水重重的的垂在他的身上。
雨念,他們的孩子,這是他們之間的牽念,他緊緊的握緊了拳頭,雨水混合着粘稠着血液在他的身下染成了一片。
“王爺……王爺……”畫黛輕聲的呼喚了幾句。
“嗯?”楚君桓低沉的聲音幾乎要被這雨水聲浸沒了。
“回去吧,雨下這麼大,你別擔心我了,我在這裡很好。”畫黛額頭抵在大門上,幾乎是帶着哭腔的哽咽道。
“我等你睡了,我再走了。”再多陪一會吧,以後,以後恐怕就再沒有機會了。他也不知道未來還會發生什麼,但皇后如今分明就在將矛頭對向了畫黛,往後,她的處境會更糟糕。而他到底還有沒有能力的保護自己了。
“可是,可是……”畫黛緊緊的要緊了自己下脣,努力的隱忍着,“好,好,我,我這就去睡覺。”
說罷,而後的門中隱約響起腳步聲,然後越來越小,最後沒有了……
楚君桓終於放心的輕笑了一聲,“黛兒乖,不要怕,我在這裡陪你。”
楚君桓始終還是沒有離開,他一動不動的靠着冷宮的大門前,他的衣服早已經溼的透徹了。只是他卻總是捨不得離開半步。他怕她會害怕,擔心她會在裡面一個人偷偷的哭泣。
他或許可以救她出來,可是,他不能。至少這裡是安全的。皇后不會傷害她。
只是兩個月,到底會發生多少事呢?誰也不知道……
楚君桓坐在冷宮門口,低着頭,靜默閉着眼睛,或許是真的太累了,他靜靜的睡了過去。
或許這樣,就算是他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吧……
“太子殿下,您不回去嗎?”茂密的梧桐樹後,離涯就這麼看着坐在冷宮門外楚君桓,背在身後的手緊緊的握緊。
以至於他似乎一點都沒有聽到身旁爲他撐傘的侍衛的話,沉默了許久,他轉身向外走去,沉默着一句話都不說,他身體散發出來的陰寒之氣,讓人不禁的退避三舍……
今夜梧桐殿外倒也是十分熱鬧,走了一個太子,緊接着的竟是楚玄奕。
他遠遠的站在梧桐殿外的一處涼亭內,看着梧桐殿人來人去,不住的輕笑一聲。
這時候,月華貴妃自己撐着傘,走進了涼亭。
她站在楚玄奕身旁,隨意的撇了一眼那座隱藏在梧桐樹後的宮殿,眸子中閃過一絲說不出緣由的怒意。
“母妃怎會來這裡?”楚玄奕微微側身,表示對月華貴妃的尊重。
只見月華貴妃微眯了一下眸子,而後轉眸看向楚玄奕,“母妃還想問問你,到底想做什麼?當時太后壽辰上你把她帶過來,爲何她又成了楚君桓的側妃?如今你又在打着什麼心思,嗯?”
楚玄奕輕笑一聲,“原本兒臣也沒說她是兒臣的姬妾,況且她一直都是四王兄的女人啊。”
“那昨日呢?你知道幸虧那皇后不敢來質問本宮,本宮想問你,你沒事爲何要去攪那趟渾水?還爲那女人找人替她保胎?你難道就沒看出來,皇后根本就是要把女胎兒打掉嗎?”
“知道。”
“你知道還這麼做?”月華貴妃惱怒道。
楚玄奕回眸看向月華貴妃,“母妃,你莫不是怕皇后對你說什麼吧?”
月華貴妃聞言,挑眉,“本公會怕那個女人?你莫不是不知道本宮也巴不得那孩子早點死。玄兒,如今那太子,還有君王爺都有後嗣,如今你連妻室都還沒有,而且一個可能有長孫,一個還是太子,那你呢?你有什麼勝算?本宮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既然皇后親自出手對付那女人,本宮只是想坐享其成,你倒好,還救了那女人保住了那孩子。”
楚玄奕聞言只是一笑,看不出半點情緒,轉身再次看向那邊的梧桐殿,“母妃,本王的確要這芄月的江山,但是……”說着,只見楚玄奕眸子中閃過一絲光亮,帶着一種前所未有的霸氣,“本王也要她。”
“什麼!”月華貴妃聞言驚愕的看着楚玄奕,“你,你……你想要那個女人?”
“哼。”楚玄奕冷笑,沒有再應半聲。
雨,一直下,一直下……
下了整整一晚上。
……
次日一早起來,負責伺候畫黛的宮女奉上了她早膳,雖然大門還是關得嚴嚴的,但是房間內那幾個大瓷瓶裡的孔雀翎早已經換去,變成了幾捧漂亮不知名的花,滿滿幾大瓶,爲這死氣沉沉梧桐殿,增添了不少的生氣。
畫黛走進了,還能問到香味,仔細一看,花瓣上還有水珠粘在花瓣上,甚是可愛。
“這是……”她愣了愣,用手取了一枝花出來,看看花枝的斷口處很是溼潤,明顯是剛摘不久。
“這是君王爺特意吩咐奴婢送來的。”宮女放好早膳,甚是恭敬的說道。
笑笑把花枝放回去道:“真好看。”語畢轉身坐到桌子前開始用膳。
她的膳食沒有因爲她被關進了冷宮而有所區別,其實她被囚禁在這裡也就是孤僻了點,人少了點,房子舊了點,黑暗了點,很多時間冷清清的,但是其他的一點都沒有變。
她之所以還能享受這種待遇,和肚子裡未出世的孩子有莫大關聯。
畫黛也敢放心的吃這些東西,不是她沒有心,只是她肚子裡的孩子,卻歸根到底還是皇家的血脈,皇后再不希望它留下,明着,她還是不敢怎麼樣的。
畢竟冷宮是她下令讓她進來的,若是腹中孩子有什麼三長兩短,她也是不好交代的。
只是細細想來,皇后這一招,顯然有些自己給自己找事了。
畫黛端起自己面前的那碗粥,這不是她懷孕後最愛吃的燕窩粥嗎?御廚房的人恐怕也不會知道和這麼貼心的吧。
送飯的宮女見畫黛有些怔愣,上前道,“是冬梅姑娘說夫人喜歡吃燕窩粥開胃的,所以就特意撤下了原本的白米粥。”說着宮女小聲的彎腰湊到畫黛耳畔道,“可別告訴林姑姑,她知道了我們就麻煩了。”
畫黛擡眸看看這個小宮女,而後笑笑。“嗯。”其實她們這些做奴才的也是不容易的。
用完膳,宮女便出去了,而後斑駁的朱漆大門又一次重重的關上了,而後巨大的關門聲又在這宮殿內迴盪了好久好久。
畫黛也只有重重的嘆了口氣。而後站起來轉身,擡眸,卻只見昏黃的燈光中,隱約的看見一個穿着黃色鳳袍的女人,只見她纖弱身影安靜的站在那邊,搖曳的燭光忽明忽暗,她安靜的看着她,柔和看着她淺淺一笑。
畫黛猛然一驚,下意識的她後退了一步,定睛一看,不由的她垂眸輕笑一聲,原來是自己眼花了。
畫黛拍拍自己的胸口,其實一個人在這空蕩蕩的大殿內,若是說完全不害怕那是騙人的。
這座宮殿充滿了悲傷,似是這裡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曾經的這座宮殿的主人所有淚水。
哀傷,痛苦,站在這裡,畫黛卻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一般。
百般無聊,畫黛便會拿起那些沾滿了淚水書冊,一遍一遍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