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胞胎的條件
“我還年輕,還不想死呢。”腦海裡閃過這個念頭時,記憶深處那些曾經讓方青歡喜和悲傷的人和事,如潮水一樣爭先恐後的在方青的眼前飛速閃現,絕望和恐懼就象四周的黑暗般瞬間籠罩了方青的身心,直到一雙冰涼而潮溼的小手抓住了方青的手。
“哥哥,我怕。”楊絮兒微弱而略帶顫抖的聲音將方青拉回了現實的絕境中,“我們不會死吧。”
“不會的。”方青將她拉到身邊緊緊的抱在懷裡,湊到她的耳邊,盡力用平靜而安定地聲音道,“這電梯上都有防止急速下墜的裝置,放心吧,我們不會有事的。”
“恩,有哥哥在,我就什麼都不怕了。”方青就覺得懷裡的楊絮兒身子微微一顫,還沒有明白過來嘴脣上一溼,就已經被一張香甜的小嘴封住了。
而此時,宛如是在驗證方青所安慰楊絮兒的話,隨着一陣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之後我們的身子陡然一頓,電梯下墜的速度隨即銳減了下來,正在方青和楊絮兒忘情接吻時原本熄滅的電梯燈陡然間亮了起來。驚慌失措的分開後方青首先看到的是張大山臉上,早就知道你們會這樣的表情,羞澀難當的楊絮兒卻把紅彤彤的臉蛋埋進了方青的懷裡。
“你們繼續,我什麼都沒有看見。”張大山滿臉不健康笑容的舉起雙手,裝模做樣地表明態度,同時摸出一根香菸點燃了,猛抽一口緩緩吐出青藍色的煙氣,道,“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將來果真住到了這裡,你還是每天揹着楊絮兒妹妹爬樓梯吧。”
電梯再度運行後將我們平穩的送到了13樓,這次我們誰都不敢開玩笑了,鬼神之事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好,出了電梯攏共就有倆門,左側一個就是我們要找的房子。
深藍色的房盜門緊閉着,門上貼着一張嶄新的福字,而旁邊的牆壁上白紙黑字的寫滿了招租的廣告,跟張大山剛纔說的同出一轍,這使方青開始懷疑他是真的跟倆人交談過還是在複述招租廣告。只見上面寫道:“內有四室一廳的居室準備出租,租金面議,男性房客優先。”
“張大山,知道什麼叫引狼入室嗎?”
“廢話。”張大山將手指壓在門鈴上,乜斜了方青一眼後道,“如果這倆不開眼的女人把房子租給你就是引狼入室,對吧?”
“滾。”
“叮冬,叮冬……”
“來了。”當張大山的手指在門鈴上放了二十秒鐘之後,房間裡終於有人過來應門,得意洋洋地瞅了方青一眼後張大山把手指放了下來,當內層的木門被拉開的時候露出一張清秀動人的臉龐,疑惑目光在方青和張大山以及楊絮兒的臉上掠過,失聲道:“怎麼是你。”
“呵呵,難道我就不能來租你們的房嗎。”張大山笑嘻嘻地反問。
“是你?”而看清楚她的樣貌時,方青的腦子頓時有點缺氧,倒不是說她長的多麼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而是因爲她就是方青在學校的食堂外用豆漿潑到的那女孩,更糟糕的是方青還跟她的男朋友發生了點小摩擦。靠,這世界還是真是小。
“我認識你嗎?”顯然她也聽出了方青語氣中的詫異,隔着鐵門上下打量了方青片刻後,道,“或者說你認識我姐姐嗎?”
“你姐姐?”方青當時沒有反應過來,但想起張大山說過她們是雙胞胎姐妹,於是不自然地點了點頭,道,“算是吧。”
“認識就是認識,不認識就是不認識,什麼叫算是吧?”她好象對方青這種說法很不感冒,粗聲粗氣的追問,看的出來,她遠比他姐姐要潑辣而外向的多,天知道爲什麼同胞姐妹的性格卻相差如此懸殊呢。
“如果一面之緣也算認識的話,那我就認識你姐姐。”方青認真的回答。也許是方青老姐姜琪萌也是這種大咧咧的脾氣,所以方青對她有着天然的好感,雖然被她的話嗆的有點難受。
“哈哈,你說話倒是蠻有趣的,進來吧。”說着她已經拉開了防盜門。走進屋的一剎方青和張大山交換了一個眼神,心裡都冒出來剛纔開玩笑時的那個詞,於是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
“你好,我叫齊雨。”走進門來她就已經向方青伸出了手,可還沒等方青來得及做出反應,楊絮兒就搶先伸手跟她握在了一起,道:“你好蘇姐姐,我叫楊絮兒。”說着指了指方青和張大山道:“這是我的方青哥哥還有張大山,我們是來租你房子住的。”
聽了這話方青和張大山互視一眼,不約而同的苦笑了起來,方青讀出他的眼神裡在說:“呵呵,傻了吧?”這當然指的是楊絮兒竟然連方青跟那女孩握手的機會都不給,於是方青微微的點了一下頭,用目光告訴他:“徹底的傻眼了。”
“你們三個都是來租房的嗎?”齊雨招呼我們坐定之後就開門見山的問道。說實話方青喜歡她這樣的性格,乾脆直接,繞來繞去的讓人難受。
此時方青才撈着機會認真的打量眼前的女孩,她的個子在女人羣裡算是高挑的,一頭不算太長的頭髮被漂染成了酒紅色,卻束成了馬尾辮,顯得精神奕奕而且利利索索。
“呵呵,不租房我跑這來幹什麼呀,你說是吧。”張大山笑嘻嘻地摸出了煙盒,還沒等詢問齊雨讓不讓抽菸呢,齊雨的臉色就沉了下來,沒好氣地道:“我看你是來這吸菸的吧?”
此話一出,張大山當初進入石化狀態,就算直爽也用不着這樣吧,這腔調整個就是一管理階層出身,而倆人沒有想到的是更強悍的話還在後面呢,她在方青仨對面的一張沙發椅裡坐了下來,道:“不管你們最終是否決定租房,我都要事先聲明,這間房裡是絕對禁止吸菸的。”
“爲什麼呀。”張大山近乎於聲嘶力竭地問。呵呵,也難怪他這麼大反應,畢竟抽菸已經成爲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讓他禁菸倒不如直接把他給砍了。可齊雨卻宛如沒有看見張大山獸性勃發的狀態,朝他微微一笑,然後平靜而溫和地道:“因爲吸菸有害健康。”於是乎,張大山這頭張牙舞爪的紙老虎就被她輕鬆的拿下了。
“你還有什麼苛刻的要求,一起說出來吧。”張大山緩慢地把煙盒放在口袋,咬牙切齒地道。瞅着他這模樣,方青真擔心他一個控制不住會撲上去咬齊雨兩口,到時候還得給人家打狂犬病疫苗去,那可都是錢呀。
“太多的倒也沒有,也就是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吧。”齊雨不以爲然的說,張大山卻做了一特誇張的動作,直接就栽到了地上,幸虧撲着地毯要不非得弄一身土不行,更絕得是他都那模樣了還沒有忘記***兩下腳尖。靠。活脫脫就是周星星電影裡面的場景,不用學得這麼徹底吧。
“不用管他,我們繼續。”齊雨連看都不看地上的張大山一眼,小手一揮特豪邁而大氣的開始陳述租她房子的注意事項。
“一:不準隨隨便便的帶陌生人回家,特別是不三不四的男人或者女人。”
“廢話,就算我想帶也得有呀。”撲屋的張大山見沒有什麼人理會自己,依然賴在地上不肯起來,卻不甘寂寞的跟齊雨擡起槓來。張大山這小子,身家很富,但是感情專一,只追張娜一個妞,沒到手之前,哪怕是天仙也不屑一顧。
難得的是人家齊雨壓根不理他這一茬,把他直接當空氣忽略了過去,至於反對論調當然就成了耳旁風,她說:“二:我們不在的時候不準隨隨便便的接電話,更不可以把家裡的電話告訴給其他的人。”
“那電話費我們一毛都不掏。”張大山繼續吶喊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遺憾的是包括方青和楊絮兒在內,誰都沒有瞥他一眼。
“三:不準在房間裡抽菸,廁所廚房也包括在內。”
“那你不如干脆讓我去死。”張大山還在努力爲自己的吸菸事業爭取權利,可是等待他的只是齊雨冰冷而決絕的倆字:“去死。”
“哦。”張大山答應了一聲,從地上爬了起來,打開防盜門就衝了出去,然後就聽見樓梯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天知道他去幹什麼了。
“你朋友很有意思。”齊雨見他走開了,臉上露出一燦爛的笑容,爽朗地道:“剩餘的八大注意也很簡單,一:因爲有女生居住,所以注意不要光着身子隨意走動。”
“可以接受。”這話不用她說方青也明白,雖然在家裡野慣了,但在城市裡畢竟不一樣,何況就算她不介意看方青,方青還介意被她看見呢。
“二:爲了公共利益,所以要注意你們房間和個人的衛生。”
“恩。”方青再次點了點頭,反正在呆在哪裡每天也得疊被子、清衛生,就算方青懶點自己的事情還是可以做到的。再說了,這裡又不是方青的主要落腳點,是楊絮兒要住,又不是方青,雖然空着房間也沒啥的。
“三:不要做任何干涉和影響其他人私人生活的行爲,比如:音響的聲音開的很大,早起的時候大聲喊叫呀什麼的。”
“沒問題。”
“四:在特殊的時候,你要擔負起充當我們男朋友的責任。”說到這,她也許是因爲經常的戶外活動而膚色健康的臉上閃過一絲緋紅,隨後看着方青大咧咧地道:“五:就是別想打姐姐的主意,更不準欺負她,要不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第五條我完全可以接受,不過這個第四條還麻煩你詳細解釋一下。”既然房子是她的,當然有權利立規矩,而方青作爲房客也將努力的遵守,但這種莫名其妙的條款還是問清楚點好,免得將來麻煩。不過,說真的,方青已經開始對住進這裡以後的生活心存期待了。
“這個……那個……所以……你明白了吧。”齊雨紅着臉小聲地解釋,末了方青也沒有弄明白她到底說了點什麼。鬱悶,難道人們都一德行,遇到尷尬的話題就含混其辭。
“我不但沒有明白,反倒更糊塗了。”
“說到哪了?”齊雨還沒有來得及詳說,張大山就已經推開防盜門衝進屋來,迎面是一股濃重的煙味。原來出門抽菸去了。
“你不是去死嗎,怎麼又回來了。”齊雨乜斜了他一眼,咄咄逼人的追問,卻掩飾不住嘴角的笑意。
“我是去了,結果人家閻王跟判官一見我就問,你怎麼來了,我就回答了,是一叫齊雨的女人讓我來的,他們次啦次啦的翻了翻生死簿,說了:你陽壽未盡,現在地府裡沒有你的位置,於是我就又回來了。”說到這張大山一臉壞笑地道,“不過我臨出來的時候,判官告訴讓我跟你捎個話,你快到期了,只要你善待我們,閻王的好處是大大地。”
“編吧你就。”齊雨冷哼了一聲後,道,“就算你死一萬遍了,方青還活得好好的呢。”
“恩,那正應了一句話,叫什麼來着,好人什麼禍害什麼的。”張大山敲着太陽穴努力思考,隨後看向方青道,“兄弟,幫哥哥想想。”
方青剛要接口,齊雨已經說道:“笨蛋,那叫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
“哦,算你有自知之明。”張大山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來,點着頭得意洋洋地笑道,“有前途。”
“去死。”
不一會兒,方青就談妥了相關的條件,也知道齊雨的姐姐叫齊玉,真是讓人撓頭的名字。搞不懂姐妹倆的老爸老媽到底啥意思,這麼一般無二的姓名,喊起人來,真是鬱悶。
齊雨跟方青簽了半年的合同,拿了錢,就進了自己房間,方青跟楊絮兒、張大山進租的房間看狀況,方青懶得多管,一個人靠着門發呆。過了沒幾分鐘,一個跟齊雨長得好像好像的美女出來,見到方青。
“嗨,你好。”方青精神力強大,分辨得出,眼前這妞根本不是齊雨。
對面的美女明顯有點慌神,緊緊攥着肩上小包的帶子很靦腆且膽怯地道:“我來是妹妹讓我告訴你,決定讓你們租用我們的房子了,如果你們願意可以隨時搬進去,還有……還有……”
“還有什麼呀,老大,你麻溜的說出來行不?”單從她這吞吞吐吐、扭扭捏捏的模樣,我就猜出來眼前這位鐵定就是男朋友被我狠揍了兩次的齊玉,這世間的事還真是有趣,同一個屋檐下成長起來的雙胞胎卻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那個就外向的象一小子,而這個內向的也太過勁了點吧。
“知道不?時間就是生命,浪費別人的時間直接等同於慢性自殺。”反正遇到一嘴笨的,我何樂不貧上兩句。
“還有就是明天院裡組織秋遊,我和妹妹想邀請你和你的同伴一起參加,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賞光。”她鼓起了勇氣,看了我一眼後怯生生的問道。靠,還賞光,這個齊玉簡直比我還酸,想了想,明天好象也沒有什麼事做乾脆我就賞回光吧。
“應該是沒有事吧,但我不敢保證我張大山也閒,你最好先去問問。”我出奇熱心地問道。如果能把這倆人的一個跟張大山捏合到一起,讓他移情別戀,我何樂而不爲呢。
“不用,妹妹負責找他,我就來找你了。”說着她側了側頭,朝租出去的房間看了看。
“這樣呀,那你儘量吧。”齊玉比齊雨好的地方在於她從來不強人所難。雖然相識不久,但我決對敢保證倘若是齊雨在,多半就是要對我進行威逼利誘了。“我們都很期待着你們的到來。”
很搞的是,方青這一晚直接睡在了雙胞胎這邊,沒回唐緣那裡去,真不知道女孩會如何的發飆啊。可是楊絮兒明顯的精神不大好,否則也不會爛醉,方青無奈的只好陪睡,咳咳,當然了,是分房而睡,非同牀。
楊絮兒不參加這一次的秋遊,這個比較奇怪,方青也沒有多問。倒是楊絮兒自己主動承認,要回家去處理一些事情,纔好徹徹底底的搬出來住。
第二天,一大早方青就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鑽在被窩了問候了門外那人的祖宗十八代一遍,就忿忿然的跳下牀去,拉開了屋門剛要發火結果發現門外站着的是張大山,於是罵道:“靠,現在才他媽的幾點呀,是秋遊又不是趕着投胎,你只要這麼早嗎?”
“你以爲我願意呀。”張大山擂了方青一拳頭,邊玩命催方青快點穿衣洗漱邊道,“誰讓你的電話打不通呢,要不我才懶得爬樓上來叫你呢。”
“廢話,你不知道經常會有討厭的人半夜裡打騷擾嗎?”方青滿嘴牙膏沫子地解釋道,“所以我臨睡前基本上都把手機關了,圖一耳根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