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凝汐在柔軟的大牀上醒來,渾身如被車輪碾壓過般,散了架的,痠痛不已,就連動跟手指頭,渾身的肌肉都顫抖着,抽搐着。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房間,凝汐艱難地起身,才發現,這是他的臥室。腦海裡昨晚的美麗畫面,一幅幅地在腦海盤旋……
擡起左手,無名指上,那顆散發着淡藍色光芒的鑽戒,真的,切切實實地存在!
可是,他呢?看着偌大的房間,只有自己一個人,凝汐的心口涌起一股心慌,生怕他又丟下自己走了!驚慌地下牀,連拖鞋都忘記穿了,“哥——”,找遍房間的所有角落,就連浴室裡都沒有他的身影。
穿着吊帶睡裙的凝汐,赤着雙腳跑出房間,下了樓。
“哥——”像一個被丟棄的孩子,凝汐焦急地心慌着喊着他。
直奔到一樓,一股香濃的玉米粥香從餐廳裡彌散而來,甜甜的味道,讓她的心,微微平靜,赤着腳,一步一步朝着餐廳走去,“哥——”
隨即,他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從廚房內走出,正是他!他的身上還圍着一件黃色的圍裙,圍裙下,是一身米色的家居服。
御墨斐看着一臉驚慌的凝汐,眉頭微皺,尤其是看着她赤裸的雙腳時,眉頭皺得更深了,嘴角微微扯起一股慍怒與心疼!
“御凝汐!要我說多少次你才能記住?!”,大步上前,打橫將她抱起,坐在了沙發上,翻過她的身體,重重的一掌落在了她翹起的屁股上!
“啊——御墨斐你要幹嘛?!”,該死的!他竟然打她的屁股!以爲她是小孩子嗎?!凝汐又囧又憤怒地低首。
屁股上傳來微微的火辣辣的痛楚。
隨即,身體像是娃娃般,被他扯正,與他面對面。
“幹嘛?!現在你都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了嗎?!”指着她赤着的雙腳,柔白細嫩小巧的雙腳,可能因爲寒冷,那指尖在蜷縮在一起,看起來甚是可愛。
不過御墨斐依舊本着一張黑沉的俊臉,瞪視着懷裡驚嚇得如兔子般可愛的,羞紅了雙頰的凝汐。
“人家是怕你又跑了,一時太急,就忘記穿鞋子了……”,說着說着,竟心酸地,委屈地垂下頭,聲音開始變得哽咽起來,卻也撒嬌着說道。
她的樣子讓御墨斐心疼不已,擡起她的小臉,那雙已經泛起水霧的水眸,讓他的心,疼得微微顫抖起來。
“傻瓜!我答應你不走,就不會走!除非你趕我走!”,用力地在她的脣畔啃噬了一口,御墨斐對着她的雙眸,無比認真地說道。
“我怎麼會趕你呢!不准你再丟下我和點點,一聲不吭地離開!我要你和我白頭到老!”,緊緊地抱住他的腰,凝汐將臉埋進他的懷裡,嬌羞地說道。
御墨斐的神情卻因爲她的話變得痛苦,抽搐起來。
白頭到老……凝汐,如果我沒有那麼長的時間,該怎麼辦?
“好了,我抱你上樓穿衣服,點點這會該醒了吧?我給你們做了玉米粥,洗漱好,趕緊吃飯吧,早飯後,我們去上墳!”,輕柔地將凝汐的身體抱起,向着樓梯口走去。
“上墳?哦……”,聽說上墳,她起初是疑惑地,但後來也就明瞭了。心裡在隱隱擔心,他是不是真的放下仇恨了。
不管他放不放下,以後,她都會細心地呵護他,用自己的愛,救贖他。
飯桌上,凝汐和點點幾乎吃光了御墨斐做的所有的飯菜,這似乎是她們母女倆這些年來,吃得最香的一頓飯。
“哥,你怎麼吃得那麼少?!”,看着御墨斐只喝了碗玉米粥,吃了一顆小籠包,比她吃得少了三倍,凝汐疑惑着,擔心地問道。
不知爲何,她總覺得他比以前瘦了很多很多,在美國的時候,他也吃得很少,似乎也不抽菸,不喝酒了。
“早上沒什麼胃口!吃飽了嗎?!我的兩位女人!”,漫不經心地別開凝汐的視線,御墨斐伸出長指,輕捏着坐在他對面的小點點的嬌嫩臉龐,寵溺地問道。
她們是他今後要守護的女人,一大一小,在他的眼裡,凝汐也如一個小孩子般……都是他要疼寵的女人。想到這,心口溫暖不已!
家,這便是家的感覺。
曾經是個孤兒的他,終於再次體會到了家的感覺。
喉嚨有絲哽咽,眼角酸澀,他溫柔地笑着,逼回了那快要落下的溼潤。
肅穆的墓地
凝汐和御墨斐都穿着深色的衣服,御墨斐帶着墨鏡,手上拿着三炷香,對着黑色的墓碑祭拜。凝汐束的高高的馬尾在風中輕輕搖曳,眼角溼潤,泛紅。
這,是他的父母合葬的墳墓。
點點依偎在凝汐的腿邊,小臉緊繃着看着黑色的大理石墓碑。
“爹地,媽咪,這就是御凝汐,我以後的妻子,還有,這是你們的孫女,叫點點!”,將三炷香插在父母的墳墓前,御墨斐低啞着聲音,說道。被墨鏡遮擋的雙眸,早已溼潤。
“叔叔,阿姨,對不起!”,凝汐對着墓碑跪下,哽咽着喉嚨,沙啞地說道,此刻,面對他們,被父親殘害的他們,她只能說這三個字。
“凝汐,起來吧。”,看着凝汐跪在地上,御墨斐心疼地想要將她拉起。
“哥,這是應該的!”,虔誠地跪在墓碑前,凝汐心酸不已,這座山頭上的所有墳墓,都是被父親殘害的生命!
“叔叔,阿姨,希望你們不要怪他,我們是相愛的,真心相愛的,我想你們也希望看到他幸福的,對不對?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愛他,照顧他一輩子!”,哽咽着說完,已經是泣不成聲。
“點點,來給爺爺奶奶磕個頭!他們是爺爺奶奶,是爹地的爸爸媽媽。”,將點點拉進自己的身邊,叫她跪下,點點聽話地點頭,小小的腦袋伏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個頭。
“凝汐,回去吧!”,看着凝汐莊重地磕完三個頭後,御墨斐將點點抱起,拉起一臉淚水的她,心疼地說道。
凝汐點點頭,擦了擦淚水,回給他一個微笑,然後,依偎在他的臂彎,一家三口朝着山下走去。
“他們當年因爲一批軍火廝殺,一個深夜,他帶人來我家,殺了所有人……”,在下山的路上,戴着墨鏡的御墨斐平靜地說道。
“哥!那段痛苦的記憶,你是不是又記得了?”,凝汐捉住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提起那段回憶,他又痛苦難過。
“嗯,記得!都記得!只是,現在它現在對我起不了作用了,想起那些血腥的畫面,我已經釋然了!”緊緊地抱着點點,御墨斐語氣平靜地說道。
他已經得到了救贖,一顆心,終恢復平靜,現在擁有她們母女的他,心靈是飽滿的。
兩個人,邊走邊聊,點點在御墨斐的懷裡,懵懵懂懂地聽着父母的對話。
“哥——這不是回家的方向!”,車上,凝汐看着窗外的風景,疑惑地說道,以爲司機開錯方向了。
“沒錯!凝汐,祭拜了我的父母,該祭拜你的父母了!似乎他們去世後,我就沒準你來過……”說話間,他們的車已經抵達了墓園。
凝汐因爲御墨斐的話,喉嚨像被硬硬的物體堵住般,眼角酸澀着……
自從父母下葬後,她就再也沒來祭拜過,想起曾經,心口涌起一股複雜。
“哥,謝謝你!”,下車後,凝汐捉住他的大手,冰冷的小手被他反握住,緊緊地,像是在給予她力量。
“該是我說對不起的,他們畢竟是你的父母。”,那個晚上,她被他在御天雄夫婦的靈堂上——
想起這些,現在的他,覺得,曾經的自己,實在是殘忍!
一步步,朝着墓園走近,最後,在御天雄夫婦的合葬墓前,他們停下。
由於當年他們是空難,其實,那墳冢裡,根本沒有他們的屍首。
從傭人手裡接過祭祀用品,御墨斐點了三炷香,在墓碑前插上。
“你們放心吧!以後我不會再傷她了!那些仇恨,我也放下了。”,看着御天雄夫婦的照片,御墨斐極爲平靜地說道。
而凝汐早已跪在了地上,伸手撫觸着父母的照片,泣不成聲。
“爹地,媽咪——”,哽咽着嗓音,她喊道,其它的話,再說不出口。儘管父親再壞,他們畢竟是自己的父母,疼愛她的父母。
這次,點點主動地在凝汐的身邊跪下,對着墓碑,磕了個頭。
這應該是外公和外婆吧,外婆好漂亮,媽咪長得和她一樣……
“義母她是個善良的人。”,回去的路上,御墨斐回憶起凝汐的媽咪,也是疼愛他的養母,哽咽着嗓音道。
“嗯,他們在我心裡,一直是善良的人,只是,他們把我保護地很好,我不知道爹地……”,後面的話,被御墨斐的手勢制止住,坐在車後座,御墨斐伸出手臂攬住凝汐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生活恢復平靜,在某個週末,他們一家三口去了藍家,蘇沅溪還是繼續躺着,一動不動,藍沐楓依舊守候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