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了我們行動的那天。
雖然我提出了這個計劃,但是因爲進入幫派的資歷尚淺,所以李洋並未安排我直接參與教訓顧英的計劃。又因爲我在調查顧英行蹤時展現出來的能力,他讓我在暗夜酒吧內扮做普通的客人,密切留意着顧英和他的手下。我在酒吧的一間包間裡,通過黑進酒吧各個監控,密切關注着各處動向。
我心知來日方長,並未有太過異議。我會一步步接近這個幫派的核心,然後——摧毀它。
夜幕降臨,城市燈紅酒綠。
顧英親自開着一輛拉風的跑車停在暗夜酒吧門口,這所酒吧的老闆王姨趕忙親自出去迎接。這位是大主顧,王姨一見他臉上笑得皺紋都衝出了臉上厚厚的粉堆。
顧英並未瞥她,他心情似乎有些不好。
王姨也是人精,眼珠子咕嚕一轉,隨即笑得像朵盛開的牡丹,她道:“顧少爺自然不願看我這張人老珠黃的臉,可我能給您喚來一水的青蔥似的姑娘呢,就怕您挑花了眼。”
顧英笑道:“我的眼睛倒是花不了,只怕是王姨沒那麼多姑娘讓我來挑吧。”
王姨一揮手,叫出四五個姑娘。顧英瞥了一眼,似乎並不感興趣,只是悶頭喝了不少酒。王姨便略微有些着急。
王姨叫的這幾個姑娘,是她覺得好看的,符合這位口味的。她對我們的這次行動並不知情,即使知道恐怕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兩邊她都得罪不得。所以我們是暗中在裡面找人的。
王姨見這幾位明顯不能討得他的歡心,四下張望着,忽然腦筋一轉,四下打量了下,又找了個人問道:“露露呢?”
“露露請假了,她說她母親病得有些重,她得守着。”一個人回答了她。
王姨急了:“守什麼守,就她那媽,一天天病怏怏的,還沒死呢,快打電話讓她來,這單子做好了,我給她工資翻倍!”
晚些時候,露露風塵僕僕地來了。她臉色憔悴。氣色很不好。
我在角落裡看了她一眼。露露全名趙露,家中有一個病重的母親。她連同此時陪在顧英身邊的四五個姑娘都是我們找好的人,她們中任何一個人無論是誰將顧英帶到那間房間裡都可以。
但這並不是我多看她一眼的理由。
這姑娘一張稍帶嬰兒肥的鵝蛋臉,圓圓的杏眼微揚,忽閃忽閃得靈氣可愛的緊,但眼波流轉間,卻有一份別樣的溫情。
我覺得她有些莫名的熟悉。
王姨把趙露送進去了。
趙露果然最得顧英喜歡,顧英靠近她,此時顧英有些醉熏熏的了。
趙露臉上露出了幾分羞澀之態。
顧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摟住她的腰,醉熏熏地拂過她的臉道:“你真美。”
趙露順勢跌跌撞撞地攙扶着顧英帶到我們約定的1102號房。
一切進展順利。
我正準備給李洋他們發消息,讓他們做好準備。
卻見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進來。
是她。
我萬分意外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確自從我們在李洋安排的住處那裡我不方便也有些不願意再限制她的行動,但是她只是偶爾出去買個菜而已。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下一刻,我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或許這纔是她該出現的地方。
號稱有七張假面,神秘莫測的夜天堂真正的幕後老闆“溫姨”。
她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很不明確。我不得不頭疼地再次思索着她出現在這裡的目的以及有沒有可能妨礙到我們正在進行的行動,如果必要,我必須對她加以干涉。
事與願違,事情往往按照最壞的情況發展。
她的身影直奔着酒吧包間而去,又恰好撞上了被攙扶着走出來的顧英。顧英醉熏熏的,眼裡是混沌的灰,他被趙露攙扶着,又或者說是被她引領着。
“我們去哪兒啊——”
“啊,您不是訂好了房間嗎,去1102號房間。”趙露吃力地回答着。
她撞見了顧英,卻並未上前,狹窄的間道,一個拐彎,碰了個正着。
她並未退讓,只是筆直地站在那裡,眼神寧靜地看向顧英身旁的人。
趙露。
因爲我一直在觀察顧英和她,一時無暇顧及趙露。卻見趙露臉色大變,手無力地垂下,低下眸子,囁嚅地叫了聲:“溫姨。”
她站在那裡,冷聲道:“趙露,你還記得自己曾經答應過我和趙伯母什麼嗎?‘
事情發展得令人措手不及。她和趙露···竟然認識?
“我···”趙露眼神閃躲,半晌,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道,“我沒辦法。”
她倏地冷笑,道:“好,你沒辦法···”接着轉身,背對着他們,走了兩步,又微微側頭,神情略帶落寞道:“露露啊,路都是自己選的,只願你今後不要重蹈我的覆轍,畢竟···人在做,天在看,報應···遲早要來的。”
她說罷,並未回頭再看一眼,便順着來時的路,往回走。
趙露怔在原地。
而她旁邊看似醉熏熏的,不省人事的人卻倏然睜開了眼。向前邁了幾大步,從背後一把揪住了她的手。
她驚訝,擡眼看向面前的這個人。不止她,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除了顧英。
他的眼神一掃方纔的混沌,變得熾熱。
我的心垂直往下沉到谷底,那種眼神我再熟悉不過了——看到獵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