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烯從牀上爬起來朝窗邊衝過去,雲紫雙手一推,媽媽就從窗戶上摔了下去。
“媽媽!”林烯憤然轉身就要給雲紫一巴掌,可手腕卻被另一道力量握住,帶着微涼,是那麼熟悉,“你?”
“林烯,去死吧!”
心在瞬間刺痛,林烯不可置信的看着親手將他推出窗戶的男人,淚水逐漸模糊了視線。
爲什麼那個人會是你——木熠辰。
“林烯,謝謝你用死來成全我們,我們會很恩愛的。”
雲紫幸福的依偎在他懷抱,衝她揮手告別。
風聲呼嘯在耳邊,林烯呆呆的看着窗前恩愛的一幕,刺痛了雙眼。背脊觸碰堅硬的地面,錐心的痛楚貫穿全身,一滴淚從她眼角滑落。
爲什麼心會這麼痛?
“林烯,林烯。”
是誰在叫我?
林烯慢慢睜開眼睛,木若葉焦急的神色在她眼中慢慢變得清晰,見她睜開眼睛明顯的鬆了一口氣,“終於醒了,幸好幸好。”
林烯眨了眨眼睛從牀上起來,頭漲疼的厲害,她揉着發疼的頭轉眼就看到病牀上媽媽並沒有睡在上面。
此時外面的天大亮,她之前或許會理解爲媽媽出去了,可昨晚的那個夢嚇到了她,炸毛一樣的從牀上爬起來,火速衝到窗戶前朝下看。
木若葉想要阻止還是晚了一步,林烯已經衝到窗前。
醫院樓底下,有清潔人員正在處理地上一大灘的血跡,刺目的紅色深深侵入林烯的眼中,林烯整顆心都變得冰涼。
“那肯定只是夢,因爲我也摔下去了可還活着,所以媽媽一定沒事的。若葉姐你告訴我,這都是假,我媽媽只是出去了而已是嗎?”
林烯緊緊的抓住木若葉的衣服,聲色哽咽,眼眶裡蓄積着淚水,只差一個契機就會全數滾落。
木若葉抿緊脣,她不知道要如何去解釋,發生這樣的事他們也所料未及,只求林烯可以堅強。
但她不知道這份沉默是比言語更讓人傷心的事。
密集的睫毛微顫,豆大的淚珠滾落,林烯緊緊的閉上了眼睛,手指死死的扣住木若葉的衣服,渾身輕微可見的顫抖,一口氣梗在喉間上不去也下不來。
“林烯,對不起這次是我的疏忽,沒能保護好你媽媽,真的很抱歉。”
昨晚本該是她陪着林烯,可子時
時她發現外面有厲鬼的氣息,便出去查看,誰知回來的時候悲劇已經發生,在林母和林烯之間她只能救一個。
“我想見我媽媽。”
木若葉點了點頭,帶着林烯去了太平間。
媽媽的頭摔破了血肉模糊,可林烯還是看到媽媽嘴角浮起的微笑。想起夢裡媽媽是自願跟爸爸離開的,所以哪怕是死都帶着微笑。
但林烯承受不住,這段日子來,她失去了家,失去了至親至愛的兩個親人,再堅強的心也無法承受這樣的傷害。
林烯渾身虛弱的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像一個失意的娃娃。
當初爸爸死的時候,她隻眼睜睜看着電視裡回放的爸爸死亡的過程,她心痛卻無能爲力,
忍受着失去親人的痛楚。
媽媽死的時候,她明明就在跟前,可面對雲紫,她依舊是晚了一步。最愛的兩個人都相繼離去,而所有的責任都在她身上。
“是我害死了媽媽,也是我害死了爸爸。如果沒有我的存在,爸媽都不會死。”
“小烯,這一切與你無關。”
“那就與你有關了?”林烯歪着腦袋,笑着望向趕來的木熠辰,“如果沒有認識你,我就不會遭遇這樣的事,也許我會被蕭熙睿和雲紫害的死掉,這也好過我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父母相繼離開,卻無能爲力!木熠辰你知不知道失去親人的痛到底有多深!你知不知道信賴又被欺騙是怎樣的心碎!”
她不想這樣發瘋破口大罵別人,可夢裡的一切如此的真實,她能夠感覺到木熠辰抓住她手腕推她出去的時候,是怎樣的無情,那抹冰冷是比媽媽的死更讓她難以接受。
仔細想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不都是從木熠辰出現開始的嗎?
“小烯。”木熠辰走到她身邊,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頭,可手掌停在頭頂一寸處怎麼也放不下去。
他知道她的性子,家人在她心目中意味着什麼,有時候那種東西是可以大過於愛情的,當年他就看得清楚,所以面對此刻的指責,他無言以對。
因爲這一切明着是衝她而來的,實則是因爲他的出現。
“我想說對不起,可我知道這三個字不能撫平你心中的痛,但我還是要說,因爲你沒說錯,的確是由於我的出現才發生的。”
“既然你有自知之明,就請不要再來糾纏我!木熠辰我恨你,就算是死
我也不要再見到你,滾出我的視線。”
林烯從地上爬起來,狠狠的將木熠辰推開,她擦乾眼淚看也沒看木熠辰徑直走出去找太平間的管理者,她要帶走媽媽的屍體,好好安葬媽媽。
等辦完手續回到那個許久不回的家裡時,已經快天黑了。
一股刺鼻難聞的味道從開門的縫隙裡傳出來,林烯下意識的捂住口鼻,那股味道和腐屍一樣臭的厲害。
她以爲又是腐屍,本能的害怕,可轉念一想,如果腐屍找上她,死了就可以和家人團聚,所以她握了握拳,踏步進屋關上了大門。
原本豪華的家此時淪爲一片空蕩,什麼也沒有,只有客廳正中央放着一口棺材,棺材的頭上放着一張桌子,桌子上擺放的是爸爸的遺像。
林烯木然走到棺材前,擡起顫抖的雙手摸上冰冷的棺材,探身望去,裡面爸爸的遺體已經開始腐爛,林烯只看了一眼就受不了坐在了地上,眼淚一顆顆的掉落。
她從小到大一帆風順何曾經歷過這些事,一下子家破人亡,她卻只能獨自忍受。想起以前的美好和幸福,她就再也承受不住的大聲哭了起來。
直到午夜,當鐘聲敲響十二下的時候,她才恍悟又到了這個點。
幾乎是本能的行動,她走到廚房間找到了一把刀割破手指,另一隻手拉起了衣服,要給寶寶喂血。
“你既然恨他,又爲何要救他的孩子?”
一個飄渺的女聲出現在林烯的腦海裡,她手下動作因此而遲疑,圓鼓的血珠在她指腹聚集而後滴落。
林烯記得這個是上次夢裡給她指路的聲音,她看着那滴血落下被吸入肚臍眼中,帶着絲迷茫,“我不知道。”
木熠辰一直對她說把一切交給他會好起來的,可到頭來,她的家毀了,父母死了,傷透了心。
但每日午夜,她卻習慣性的給他的孩子喂血,只是不想間斷,不想害了一個未出生的生命。
“也許是習慣吧!”
她這樣的解釋,可那聲音沒有再繼續說話,林烯就坐在地上,吹着夜裡的寒風。
其實她清楚,沒有一種習慣是可以這樣簡單就養成的,更何況是在撫養一個半人半鬼的孩子。
但這是出於什麼原因,她卻不想去思考。
一夜未眠直到天明,她看了一夜的星空,木熠辰則在外面看了一夜的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