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容卻是想起了自己那病逝的孃親,當年孃親也是莫名其妙就忽然延綿病榻,足足病了半年,最後形容枯槁黯然離世。
而當時孃親的病狀也是全身劇痛,就連穿上最爲綿軟的內衣,也覺得如同被利刃刮過皮肉一般疼痛難忍,就連臥牀不動也是一種難忍折磨。
孃親疼痛最爲難忍的時候,都認不出蕭容來,只知道掙扎叫喊。如果不是將孃親的手腳綁住,只怕她不但會自殘,而且還會傷人。
蕭容現在想起來,孃親那種無端端的病痛,實在是像足了被詛咒之後的症狀。而當時蕭容逃離皇宮之前,另一個皇帝的寵妃也竟然患上了相似的病痛,難道太后當年就已經開始修煉這妖蠱邪咒之法,而自己那苦命的孃親,竟然是第一個受害者?
想到這裡,蕭容不禁握緊了雙拳,眼淚再也止不住的滾落下來,心中卻好似被架了無數烈火在焚燒,真真是五內俱焚。
蕭容再也無法忍耐心中的怒火和憤恨,雙腳一跺身形拔地而起,向着定都城外激射而去。直直飛行出了數百里之外,才停下身形,雙掌連連揮出,沖天法力激盪,將一座荒地土山轟成一個大坑,同時口中悲憤大叫起來:“如果真是如此,我一定會將你們挫骨揚灰,讓你們永世不得超生”
“永世不得超生”
“不得超生”
蕭容撕心裂肺的悲憤聲音在夜空中傳出極遠,撞上遠處的大山產生了迴音,一時之間四周接連響起蕭容的悲鏘聲音,將深夜安眠的鳥兒驚醒,撲棱棱的向着遠處飛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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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泛青,跪伏在地的蕭容慢慢擡起頭來,有些恍惚的看了看星光消散的天空,漸漸回覆了神智,緩緩站起身來,伸手施展了清潔拂塵之術,將身上沾染的灰塵盡數消除了去。
蕭容又站立了半響,看看時辰已經是寅時將過的樣子,便飛上空中,緩緩的向着定都飛去,心中卻在不停盤算。
現在既然知道了孃親之死的大概隱情,和蕭容原先推斷的凡人暗算不同,那麼太后和皇帝,蕭容是一定不會放過的。
可是幻海盟已經將陳國皇室歸攏至麾下,又派了那個什麼築基初期的方堂主常駐定都,那麼蕭容必須得小心翼翼,避過幻海盟的耳目沿線才行,否則只怕蕭容還未開始行動,那幻海盟已經得知,那麼以蕭容一人之力對上幻海盟,那可是實打實的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忽然,蕭容停在半空中,腦中混亂起來,只覺得自己好像忽視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對了,是孃親的魂魄。
如果孃親真的是被現在的太后所害,並且魂魄被那永墮鈴封印,那麼孃親的魂魄現在很可能還存在於世。
蕭容心中狂喜起來,孃親可能還活着
要冷靜要冷靜蕭容輪番唸誦清心咒、安神訣等一系列能夠平心靜氣的法訣,慢慢加深呼吸,可仍舊是費了好長的時間,才慢慢平靜下來。
雖然蕭容一直認爲自己已經是個冷靜無情的修士了,可是面臨人倫之情,蕭容還是難以按捺激盪的心緒。
畢竟,沒有人願意永生孤寂,沒有人不渴望親情。
蕭容擡眼看看東方天際出現的那抹豔麗的朝霞,頓時覺得世間萬物都美好起來,嘴角不由浮上了淡淡的笑意,加快了飛行速度,向着定都飛掠而去。
定都之內的凡人已經開始了活動,蕭容慢慢的隱形前進,避讓着那些早早出行的人們,很快的就來到了昨天劉正修所安排給蕭容的,位於南區的居所。
可是蕭容剛進了外院院落,卻頓住了腳步,視線掃向院落角落裡的一處井臺。片刻之後,蕭容收回視線,絲毫聲音也沒有發出走進了內院。
在那井臺旁邊,明顯的有一處靈氣波動,而且那股靈氣波動,和方纔在皇宮之內,太后的長春殿內的那個築基後期的灰影的靈氣波動十分相似,像是同一個人。
蕭容不準備多管閒事再生事端,可是事端卻不準備放過蕭容。
“主人,主人,我感覺到小白主人的氣息了。”沉寂已久的小金忽然活躍起來,在蕭容意識中大喊道:“主人,主人,那個是小白主人,主人,小白主人好像不太好,受傷了”
蕭容不悅,“小金,你還叫他主人?他又不在意你,你幹嘛要死命貼上他啊?咱們不要管他,他等一下自會離去的。”
小金不幹,在蕭容意識中吵鬧起來,“不要啊,求求你主人,我娘說過,我得接替她來對小白主人好。求求你了主人,去幫幫小白主人吧。”
“你的那個祖傳的主人,已經在紫英礦場化爲虛無了。上次你也親眼看到了,這個沒良心的人,就算是你祖傳主人的投胎轉世,那也不算是你主人了,你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蕭容試圖說服小金。
小金沉默了一會,還是又祈求蕭容。
蕭容無奈,唯恐小金按耐不住自行出來,只得回頭。心中哀嘆,真不知道誰是誰主人。
小金感應到蕭容回頭,頓時好話流水般的說出,那個諂媚勁頭讓蕭容更是心中惱怒,暗暗考慮是不是等一下尋隙將那人直接擊殺了算了,可是想想那人的築基後期修爲,又只能熄了這個念頭。
蕭容收了隱形黑衣,站在內院院門口,冷冷的看着那處井臺,“道友可還安好,是否需要幫忙?”
井臺處一片寂然。
蕭容對小金說道:“那人不需要我們幫忙,小金,咱們就不要多管閒事了,他等一下調息過來,定會自行離去的。”
小金哼哼唧唧,期期艾艾的讓蕭容代它去看看,它想確認那人無事才安心。
蕭容不肯,開玩笑,這小東西靈智已開,和人類一般無二,竟然真的幹起來一僕二主的勾當,可不能驕縱,以免過段時間就捨棄自己,跟了那人離去,那就不妙了。
“既然道友安好,在下就不多管閒事了,還請道友離去時消除痕跡,以免爲我等招惹是非”蕭容說完,便硬運靈氣封住眉心,不讓小金有出來的機會,然後轉身就要回轉內院。
“道友且慢”一個急切中略帶急喘的聲音響了起來,緊接着,井臺處空氣一陣扭曲,就顯出一個身穿灰衣盤膝打坐的身影來,正是原先被蕭容取名爲小白的白衣人,只不過現在換了一身花紋繁複的灰色道袍,黑亮長髮也梳了髻戴了道冠,道冠上插了一根翠綠的竹樣的髮簪。
蕭容擡起下巴,冷冷的看着那人,一言不發。
那人臉色蒼白,脣上沒有絲毫血色,狹長上翹的雙眼閃過一絲苦笑,想是因爲出聲說話打斷了療傷,竟然低聲咳了起來。
那人好一會兒才順過氣來,直直看着蕭容,更加蒼白的臉上帶了幾絲關切的問道:“敢問道友,上次相見時的那隻小豬妖,它可還好?上次在下走的匆忙,未及與它告別,現在想起,實在心中愧疚,還請道友實言相告”
蕭容暗自咬牙,此人當真狡詐竟然能捏中自己的七寸
小金卻在蕭容意識中歡快的叫了起來,“主人,主人,放我出去小白主人問我了。小白主人沒有不要我。放我出去,主人”
蕭容壓制住眉心的靈氣在小金的衝撞之下有些不穩,只得一轉身,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並起,輕輕按住眉心,破除了方纔封住眉心的靈氣。
小金立刻歡呼着衝了出來,嗖的一下就飛向那個還不知心性如何的道士打扮的修士。
蕭容雙手背在身後,卻將法器符籙暗自扣在手裡,打算只要這個奸詐的道士一旦做出不軌舉,立刻手段齊上,將他轟成灰燼——呃,當然,人家築基後期的修士,蕭容也只能盡力而爲。
“小白主人,小白主人,你還好嗎?你上次不告而別,讓小金好生擔心哦”小金這個沒有良心的豬妖完全忘記撫養它的蕭容,直直撲進那灰袍道士的懷裡,小小豬蹄使勁揪住他的道袍,仰臉關切的問個不停,“小白主人,你怎麼又受傷了?小金好擔心小白主人啊”
那灰袍道士被小金的衝撞之力帶的差點仰到在地,穩住身形後卻將小金放在手掌中,屈指一抹小金的小臉,用讓蕭容覺得涼風嗖嗖的溫柔聲音說道:“小金放心,我沒事,上次我不告而別,讓小金擔心了,小金不怪我吧?”
小金的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似地,“怎麼會,怎麼會,小白主人肯定是有急事纔沒和小金說的,小金當時很傷心,現在聽小白主人關心小金,小金就不傷心了”
這個沒氣節的傢伙蕭容恨恨的一咬牙,邊轉身邊冷冷的說道:“小金,那你就陪這爲道友多聊幾句,我先回房休息了。”
蕭容話音剛落,那灰袍道士便一陣急劇咳嗽,好像要將心肺都咳了出來一般,然後就聽小金大聲叫了起來:“呀,小白主人,你怎麼了?主人,主人,你快來啊,小白主人吐黑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