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祖不愧是道祖,他面不改色地說道:“不許調皮。”
葉離聞言閉了嘴,老實地站在一邊。
鴻鈞又對三清說道:“汝等立教收徒,出生跟腳,天資悟性尚是其次,最重的是心性。”說着目光掃了元始、通天二人,又看了看一臉雲淡風輕地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老子。難得的,臉上閃過一絲頭疼的情緒。
昔日他紫霄宮三次講道,除早已收爲親傳弟子的三清,又收了女媧和接引、準提三人爲記名弟子。第三次講道,分寶崖分寶之後,他又講了數百年的成聖之道。後女媧造人功德成聖,三清立教氣運加身功德成聖,準提和接引二人則是另立佛門發下四十八大宏願成聖。
三清是他親傳弟子,人、闡、截三教,皆是一脈傳承玄門。他們所收的弟子便是玄門的未來,是玄門道統的繼承和傳承者。按理說,鴻鈞是不當插手他們收徒的事情。但是偏偏他們三人擇徒的標準都走了極端,委實是讓人放心不下。元始收徒最重出身跟腳和天資悟性,非跟腳正,非天資好,非悟性強者不收。眼光挑剔的很,但是這世間又有多少人出身跟腳、天資、悟性三者齊全?往往都是缺少了其中一樣。
而通天,則是恰恰相反。與他兄長的嚴格收徒不同,他收徒往往是隨性而爲,我看你順眼便收了你爲徒。不論出生跟腳,不論天資悟性,甚至連心性都不多加考慮,他門下的弟子繁多,良莠不齊。
至於老子,鴻鈞對他最是頭疼了。元始和通天雖收徒不盡如意,但好歹還能看出一二。而老子,則是千百年來,無數人想拜在他門下,他卻一個弟子未收。他雖立人教,但整個人教目前爲止也就他一個人。
門下弟子是道統的繼承和傳承者,馬虎不得。故而鴻鈞纔有此一說,委婉含蓄地提點一下他的三個得意弟子。
三清聞言,皆是齊聲說道:“弟子明白,多謝師尊指點。”
鴻鈞見他們回答的飛快,面不改色,忍不住額角一抽,你們真的明白嗎?
三清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面色平靜,一副悉聽教導的模樣。鴻鈞見狀頓時有種徒弟大了不由人的感觸,於是揮手說道:“罷了,罷了,還望你們是真的明白。既無事,便下去吧!”
三清告辭了鴻鈞,轉身便走了。
葉離見狀眨了眨眼,擡頭目光疑惑的看着鴻鈞,我也跟着一起走嗎?
鴻鈞瞥了他一眼,說道:“你留下來。”
好吧!葉離垂頭,留了下來,其實他也想走啊!
等三清走了之後,鴻鈞又問葉離道:“這三位聖人,你覺得如何?”
葉離聞言,心中有些奇怪,他爲何會如此問他?聖人地位崇高,非他能隨意議論。但鴻鈞身份不一般,他是道祖,三清是他弟子,他如此一問並不冒犯。但鴻鈞能這樣問,葉離卻是不能隨便說。於是他想了一會,說道:“很好,氣度不凡,仙風道骨,我見之懺愧。”
“三人,你喜歡哪個?”鴻鈞又問道。
“都喜歡。”
“你更喜歡哪個?”鴻鈞目光看着他,問道。
葉離聞言心中一驚,他目光對視鴻鈞,許久之後,輕聲說道:“我最喜歡通天聖人。”
鴻鈞聞言垂下眼眸,如此,便真的是天意!
叩叩,門被敲響了幾聲。
然後咯吱一聲,門打開了,瑤池端着一個案幾走了進來,她腳步很輕沒有一絲聲響地走到一旁長案上,將手中案几裡放着的仙果、萬年靈液放到案上。
做完這些之後,她又輕手輕腳地離去了。
鴻鈞突然說道:“今天你來晚了。”
葉離聞言明白他的意思,自他來了紫霄宮之後,早晚各一次仙果靈液餵食,雷打不動。葉離不論在哪玩鬧,到了餵食的點都會自動出現在鴻鈞面前。但是今天他因爲幹了壞事輕薄了鴻鈞,不敢見他,磨磨蹭蹭故而來晚了。
“也不是很晚,現在吃也不晚。”葉離語氣悻悻道。
他很是自覺地走到一邊案几旁跪坐在席子上,端起玉杯一口喝乾了靈液,然後拿起一個仙果咬着吃。每次到了餵食的時間,他就無法抑制的……想吃肉。
或許,明天我真的可以去後山獵食了,烤仙鶴貌似不錯,葉離如是想到。
鴻鈞擡眸看着那個燭火下的孩童,跳躍的橘黃色火焰讓他的眉眼模糊,但是依稀可見那眉目的精緻,雙眼烏黑深邃,璀璨如同夜空裡的星辰。燭火下,美好而溫暖。
精緻可愛的像是從年畫裡走出來的童子,咬完了最後一口仙果,然後拍了拍手,將手中沾滿了的汁液隨意地便擦在了華美的衣服上。
鴻鈞見狀,眼皮就是一跳。
葉離吃飽喝足了之後,摸了摸圓滾滾地肚皮,眨了眨疲憊的眼皮,以手掩口秀氣的打了個哈切,好像有些困了。他努力的眨了眨眼,眼神都迷濛了,吃飽了就想睡覺。他很是自覺地起身,身子搖搖晃晃像是隨時要倒地睡去一般,朝前走去。
他努力撐着最後一口氣,走到鴻鈞面前,很是熟門熟路地爬上矮榻,然後躺下就地一滾,滾到鴻鈞懷裡,伸手扯住鴻鈞的衣服,砸吧砸吧嘴,頭往裡側靠了靠,枕着鴻鈞的腿,閉着眼睛就睡着了。
“……”鴻鈞。
鴻鈞低頭,看着枕着他的腿睡的香甜的孩童,忍不住蹙了眉尖。尤其是當這個孩童小嘴微張口水直流的時候,鴻鈞難得的臉上出現了忍耐的神色。
他看着那個睡的不省人事的孩童,皺了皺眉,拿出了一塊手絹,擦拭着他的嘴角。他皺着眉將手絹收好,然後伸手捏住葉離的下巴,將他的嘴合上。他放開了手,目光滿意地看着葉離合上的嘴不再流口水。沒過幾秒,葉離的嘴巴又微微張開了,口水……要流出來了。
鴻鈞見狀蹙了眉,又伸手把他的嘴合上,然後又張開,又合上,再張開……
如此反覆。
最後,鴻鈞不耐煩地將睡的口水直流的葉離推開,皺眉起身,神色不悅地拂袖離去。
咚的一聲,葉離被推倒在矮榻上,手腳大張,睡得四仰八叉。
鴻鈞拂袖離去,站在屋外吹了一夜的冷風。
屋內,鳩佔鵲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