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離出了三清宮離開了崑崙山,遠遁而去,扶搖直上九萬里,穿梭在雲海之上。他目光望着那連綿起伏的山巒,那凸起的雄峰,許久之後,才移開目光。此次離去,或許不會再回來了。崑崙山這片淨土,終究還是不屬於他。出了三十三重天,凜冽的罡風襲來,葉離仙氣護體自巋然不動。
遠遠的便看見那一座的巍峨道觀漂浮在雲海之上,有山峰秀美,有河流湍急,紫霄宮自成一個小世界。那是道祖的道場,自然非同尋常。葉離自紫霄宮大門前的白玉廣場落下,朝前走了幾步,停在了紫霄宮大門前。門口一個道童蹲坐在臺階上閉着眼睛打盹,葉離腳步頓住,出聲喊道:“昊天師叔,醒醒,醒醒。”
“誰喊我?”昊天聞聲一個機靈醒了過來,擡頭四處張望,看見葉離這才鬆了口氣,道:“原來是師侄你啊!”昊天是道祖鴻鈞身邊的道童,葉離喊他一聲師叔,他也受得起。
葉離見他如此模樣,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保準不會告訴師祖你在外面打盹。”
昊天聞言臉一紅,口裡卻說道:“我方纔不是打盹,只是眼睛有些疼眯了會眼。”
葉離聞言笑了下,沒揭穿他,說道:“你且去通稟一聲,就說我赴百年約,今日前來拜見道祖。”
“師侄你且慢等。”昊天說了一聲,轉身就跑了進去。
片刻鐘之後,昊天走了出來,道:“你隨我來,道祖在前面等你。”
葉離跟在他身後,走過長廊,踏過庭院,最後爬了一段長長的臺階,來到了望月樓。手可摘星辰,月在咫尺間。望月樓很高,是整個紫霄宮最高的樓臺,站在此處,明月恍若就在眼前,伸手便可觸摸星辰。葉離踏過了最後一個臺階,上了望月樓,目視前方,那個一襲紫衣的男人就在不遠處。清貴至極,又冷清至極。
葉離腳步頓了一下,然後朝前走去,在他身前幾步遠停住,道:“師祖。”
那個男人轉過身來,目光看着他,眸子深邃,道:“你長大了。”
“嗯,畢竟過去了百年。”葉離說道。
“不過百年耳。”鴻鈞語氣淡淡道,“你也還只是個孩子。”
葉離聞言皺了眉頭,這話他不愛聽,對於一個抱着目的前來的這裡的人來說,可不願意被人說還只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即便事實上在妖族的漫長生命中,他的區區百來歲真的只是一個幼崽。“師祖你別小瞧人,我可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葉離反駁道。
鴻鈞聞言一笑,道:“你如此說,不正還只是個孩子?”孩子氣的反駁,孩子氣的撒嬌。
葉離眉頭皺的更深了,轉而說道:“師祖曾說過,百年後我再來,你便告訴我,我想知道的答案。這話還可算數?”
鴻鈞聞言嘴角的笑容斂去,嗓音清淡道:“我當日說,百年後你若是有能力我便告訴你……”說着,便突然一個振袖,颳起了一道凌厲的風,朝葉離打去。葉離一個閃身後退,躲了開去。一道劍光朝他打來,葉離立馬左閃,拔出劍,鏗鏘一聲,兵器交刃的聲音。鴻鈞不知何時手裡持一把長劍朝葉離劈去,危急關頭,葉離拔出了隨身的劍,擋住了這一擊。
兩人一個短暫的兵器相交,然後迅速的拉開了距離,鴻鈞手持着劍,劍招凌厲,動作迅速的朝葉離攻擊而去。鴻鈞的進攻太過強勢,與他冷清出塵的氣質截然不符,葉離只有被動閃躲的份。“就只是這樣嗎?”鴻鈞一邊進攻,一邊道:“如果只是這樣,我可不會告訴你。”
“太弱了。”
“這樣弱小的你,即便是去了,也無能爲力。”
鴻鈞的劍凌厲而霸道,劍招迅猛,讓人閃躲不及,葉離被逼得一步步的後退。他聽着鴻鈞的那些話,咬着脣,心中不服,我不服!他的劍突然朝前一擋,擋住了鴻鈞的刺來的劍,渾身氣血翻騰,他猛地朝前一壓,氣勢大漲,竟然將鴻鈞給逼退了幾步。突然爆發的強烈的氣,壓制住了鴻鈞的動作,然後葉離猛地往後一躍,拔劍就朝鴻鈞斬去,他的身上爆發出一股金色的氣,銀色的劍身被一團耀眼的金光給包裹着,狠狠的朝前一揮,鏗的一聲,劍斷了。
“你的劍已經斷了,你還要繼續嗎?”鴻鈞看着他,說道。
“斷的只是一把劍而已,一把兵器罷了,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葉離說道,“你的劍也斷了。”
那把被鴻鈞拿在手裡的劍,伴隨着他從上古征伐到現在的神兵,竟然出現了一道裂縫,然後只聽見鏗的一聲,劍斷了。鴻鈞目光看着手中這把斷劍,許久之後,道:“西方日落處,有一地名曰虞淵,那裡有你尋找的東西。”
虞淵嗎?葉離神色沉思。
“日落之處,光明不可照,你好自爲之。”鴻鈞道。
葉離彎下腰撿起了他的那把斷劍,說道:“多謝師祖提醒。”頓了頓又說道,“方纔不是我先動手的……”
“無礙,我先動的手,不會責怪於你。”鴻鈞擺擺手道。
“不是,我不是說這個,我的意思是……劍斷了,你是不是該賠我一把?”葉離說道,“你先動的手!”
鴻鈞聞言,擡頭目光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淡道:“你先別離開,留下來,師祖替你師父好生教導你幾日,免得你以後手下沒個輕重。”
“……不必了,弟子還有大事要去做,就不勞煩師祖教導了,弟子先離開了,離開了!”葉離說着抱着自己的斷劍轉身就跑了,等跑遠了纔回頭衝他喊道:“師祖記得賠我劍,不許賴賬!”說完,立馬轉身一溜煙跑了,生怕鴻鈞把他留下來一般。
鴻鈞見他如此,啞然失笑,這性子還真是一點也沒變,原以爲遭此大劫能磨一磨他的脾性。不過這樣也好,這樣很好,很好。鴻鈞彎腰,撿起了那把斷裂的劍,手指摩挲着劍身,道:“委屈你了,昔日對敵征伐時未曾有缺口,想不到今日斷在我那頑劣的徒孫手中。”
一道百丈長的天墊橫跨在南北兩道上,下面是萬丈的深淵。低頭看去,深不見底,只有白茫茫的雲霧。洪荒西部荒蕪,越往西走越荒涼,此地已經是極西處,沒有一絲的人煙。只有莽莽的大荒,蠻獸出沒,古樹蒼勁,起伏的山巒延綿萬里。葉離站在山崖的盡頭,低頭往下望去,萬丈的深淵吞沒一切,看見的只有一片白霧茫茫,以及從下面吹上來的凜冽罡風。
虞淵便在下面,這萬丈深淵的下面。
日生處爲湯谷,日落處爲虞淵。光明不可照處,陰暗邪魔滋生。世人嚮往光明而不願墜落黑暗,虞淵的存在便是世間最黑暗之處。僅僅只在站在懸崖上往下看去,那自虞淵深底刮來的罡風就像是一雙冰冷的手想要將上面的人給拖曳下去,沉沒在黑暗之中。
想要進入虞淵,就必須先墜入黑暗。
葉離站在懸崖上許久,最終縱身一躍,跳下了這萬丈的深淵。
只有置身在這深淵裡,才能發現那深淵刮來的風陰冷刺骨,像是一道道鋒利的小刀一寸寸的切割人的肌膚,冷得刺骨,那股陰寒之氣像是一條蛇一樣鑽進人的七竅內。耳邊傳來陣陣鬼哭聲,悽悽慘慘,尖銳刺耳,心智不堅定者只怕是要被勾了魂魄。嘩的一聲,一羣黑色的生物突然自下面飛上來,啃咬着葉離的肌膚。竟然穿透了護體的仙氣,咬中了葉離的肌膚,頓時一股灼熱的疼痛感傳來,被咬中的地方一陣灼熱的疼痛感,但是體內卻是一股陰寒之氣鑽了進去。
如此猝不及防,想不到這虞淵裡的生物竟然這般詭異,可穿透護體的仙氣防禦罩,葉離咬牙硬撐着,掏出了孔宣所贈的尾羽,只見原本巴掌大的羽毛瞬間變得三米長,用力的一揮,頓時那些黑色的似蝙蝠的生物被扇飛了出去。葉離又揮了一下,揮散了那些纏繞在身的陰寒罡風,然後縱身朝下一個加速,祭出一把飛劍,踩在腳底,朝下飛去。
落在了地上,四周一片昏暗,葉離掏出一瓶丹藥,往嘴裡塞了幾顆。這地方有些邪門,與他相剋。方纔靈氣耗得有些多,他原地打坐恢復了些靈氣,才繼續往前走。此處一看便是蠻荒之地,古樹高大,盤根錯節,互相傾軋,地上鋪着一層厚厚的落葉,毒蛇毒蟲叢生。他擡頭看去,天空是陰暗的,看不見太陽。果然是日落之地,陽光照不進來。
葉離繼續朝前走去,眉頭緊皺,虞淵很大,他要在這這麼大的地方找出小金烏的元神,一個字難。更別說,他沒絲毫線索,無從下手,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一路走來,葉離手持小誅仙劍斬殺無數毒蛇蠻獸,原本潔淨的衣服也沾染上了血跡,一身的腥臭味。他鼻尖聞着這股難聞的味道,臉色越發難看,這地方怎麼這麼多兇狠的蠻獸。剛這般想着,前面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音,葉離停住了腳步,只見一頭巨蟒從茂盛的草叢裡鑽了出來,站着巨口朝葉離一吸。頓時氣吞山河,四周的石塊草木樹皮全被吸進去了巨蟒的口中,葉離一劍插在地上,抵擋住這股強大的吸力。
葉離眉頭死死的皺住,手中的劍不斷的震動,這樣下去不行,會被這巨蟒給吞了的。他忽的鬆手了,然後整個人被吸了進去,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大喝一聲,然後手一擡,落下,只見從天一個巨掌落下,衝着巨大的蛇頭就是狠狠一拍,登時就把那巨蛇給拍的腦袋碎了,轟的一聲,那頭巨蟒倒在一邊。
葉離落地,眉頭緊皺,聲音冷冷道:“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又沒話說,網已斷心已碎還在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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