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有自己的打算,他既知花猛諸人去對付龍歌了,那他也便正好順便去看看這熱鬧的聚會,不過,他只能根據傳說去找尋龍歌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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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山畔,陶唐氏也是一個極大的部落,陶唐氏本是神族一個強大的依附,與夏后氏、有虞氏、高陽氏和高辛氏併成爲五虎族,但後來神族分裂,五虎族各成一支,分處不同地段。
陶唐氏土地肥沃,人丁極旺,雖比不上有熊,但也絕不能輕視。此地水路並非十分方便,但陸路卻不差,更因地處南北太行山之間,是以一些西去採集之人和越過太行山的人多到陶唐氏所轄之地交易。
陶唐與有熊及九黎,其實呈三角分佈,三族分處三點,但有熊所承受的壓力要比陶唐氏大得多,皆因有熊族有個讓人心動的傳說,那就是伏羲大神所留的河洛圖書中蘊藏的先天八卦密圖與大神所留下的通天之術。因此,有熊族便成了必爭之地,而陶唐卻偷得偏安。
陶唐與有熊有交情,而且交情非同一般,其實五虎族與有熊的交情都極好,那是因爲他們曾共屬種族之臣。
葉皇到陶唐氏已經數日,但卻並沒有龍歌的消息,似乎龍歌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一個虛晃的影子,倒是聞聽了有關於一羣年輕高手的傳說,抑或並不是一羣年輕的高手。
鬼方的血鬼部和林胡兩部曾在汾河河畔幾乎全軍覆滅,傷亡之慘重使得兩部幾乎是一厥不振,這使得龍歌名聲大震,但也有人說這並不是由龍歌所指揮的,而是由一隊自西邊來的高手所爲。
有人說這可能是來自西部崑崙山王母國的高手,要知道,王母太虛乃是與女媧、伏羲齊名的絕世高手,同出自神族。因此,自然不會有人懷疑鬼方會在這羣高手手中吃虧了。當然,也有人說這並不是來自西部的高手,而是有熊族分散於各地的高手聚合,與三苗並無多大關係。不過,傳說始終是傳說,消息傳到陶唐氏極快,因爲許多采集者和落腳之商在陶唐之地流動較大,所以這裡流傳有許多關於各地所發生的事,比如軒轅和龍族戰士的事,比如君子國之事,在陶唐之地早己大量流傳。
葉皇等人也是以落腳商的身分出現於陶唐,不過,他們始終密切注視着九黎人的動作,如果不是共工氏傳來了重大的消息,葉皇定不想錯過陶唐氏這熱鬧的集會。
共工氏傳來的消息非常緊急,那就是火神祝融復出,對共工氏的生存造成了極大的威脅和破壞,已經有數十名共工氏的高手死於火神祝融的手下,就連柔水的兄長也身受重傷。
祝融氏與共工氏向來是宿敵,曾同爲神族八聖的祝融和共工更是水火不融。
只不過,誰也沒有想到一直龜縮了數十年的祝融氏在突然之間張狂起來,而且來勢如此之兇。
水神共工終於準備出手,於是便與火神祝融約定了決鬥的時間。
這的確是一件驚心動魄的事,當世兩大絕世高手相約決鬥,對於任何武者來說,都是值得嚮往之事,何況祝融和共工都曾是神族八聖中的人物,其武功之高早在數十年前便已名震天下。不過,此刻爲了各自族人的利益,不得不再一次出手。
水神共工幾乎已閉關六十年,柔水已將其當作神一般看待。在共工氏中,水神共工乃是族人的保護神,只要有他的存在,就可保族人長盛不衰。
事實上,水神共工已經是一百多歲的高齡,在共工氏中,的確可算是老祖宗。
從來沒有人會想到,在水神閉關六十年後,又要請出老祖宗。
當然,對於共工這種絕世高手來說,活上一百多歲那的確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他們所差的便是悟透生死,如伏羲、女媧等大神一般破開虛空與天地同壽。
不過,欲破開虛空與天地同壽,所需的不僅僅是武功,更需要擁有機緣,同時也要配以無上的智慧,方能悟透最後一層,破玄關而出。
水神與火神之戰定在七月十五,這是天地間陰氣最盛的一天,地點卻是在歸山之頂。
(注:據《山海經》所載,在北三經的羣山中,最前端的部分就是太行山。
太行山的最前端部分,稱爲歸山,山上遍佈金曠、美玉,山下有精美的碧玉。
山中生長着一種奇異的獸,它的形狀與羚羊很相像,但頭部卻長着四隻角,尾巴像馬尾,它名叫騏,善於盤旋而舞,其叫聲與它的名同音。山中還生長着一種鳥,它的形狀與鵲相似,身上長着白色的羽毛,尾巴的羽翎是紅色的,共長着六隻腳,它的名字叫做鴣,這種鳥十分靈敏驚覺,它的叫聲像是叫自己的名字。)
對於此事,給葉皇和柔水的震撼的確很大,也使得柔水不得不返回共工氏主持大局。作爲共工氏的公主,又是水神極爲疼愛的晚輩,她實應該回去看看,葉皇本想仍留在陶唐氏,但是他不放心柔水和共工氏的事情,也只得將手中的事情交給郎氏三兄弟,同時也讓他們去與軒轅取得聯繫。
陶唐氏與範林相去並不甚遠,最妙的就是,龍族戰士本就沒有一個真正固定的據點,這也可以說是一羣流浪着的戰士,他們除了以最殘酷的形式訓練自己外,便是狩獵,同時也會進行交易,易回自己必須的東西,比如糧食、鹽巴與一些兵器之類的,以便壯大自己的同時也儲存足夠的財物。
當然,龍族戰士依然是分散訓練,惟有貳負身邊有兩百名精選的戰士,這是常備的戰士,另外還有分佈於各族的戰士,那些人只是不定期地前來接受貳負的訓練,另外的時間都在各族之中。因此,並沒有多少人知道龍族戰士究竟有多少人,就是如哈莫、蠍王、猛禽這樣的內層人物都不是非常清楚龍族戰士究竟有多少人,但他們卻知道龍族戰士的力量每天都在壯大,每天都有許多的小族依附於他們所屬的小部落,於是龍族戰士每天都在不知不覺中壯大。
真正清楚龍族戰士究竟有多少人的,大概只有貳負和葉皇等有限的幾人,因爲每當龍族戰士增添一個新成員,都要由其所在地的首領向貳負彙報,然後統一安排訓練,這種方式卻是出自於軒轅的腦袋。事實上這種方式的效果是顯而易見的,這使得龍族在壯大的同時更保持着高度的神秘。
貳負和所有龍族的核心人物無不對軒轅敬服,也只有軒轅的腦子才能夠想出這種絕妙的方式休生養息,而軒轅所用的訓練之法更是使每個龍族戰士以超乎常人想象的速度進步,無論是這羣人的心智還是鬥志、體能都提高到一個讓人吃驚的層次,這纔是龍族戰士真正可怕之處。而此際天下風起雲涌,龍族自然也便不甘寂寞。
貳負終於決定伺機而動,他在等,等待軒轅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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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盛夏,在森林密佈的原野之中,有些悶熱,這裡的道路都極爲曲折,因爲森林之中太多荊棘,這些所謂的路只是在荊棘和灌木叢中開闢的窄小道路。
自常山到陶唐氏的水路並不通暢,陸路只能以步行的方式通過,根本就無法通車。而在荊棘叢中更有很多毒蛇,毒蟲。
離開君子國營地,軒轅走了兩天方到陶唐氏,不過他並無意進入集市,讓他感興趣的,不僅僅是龍歌等一羣高手的行蹤,還有另一種叫作馬的動物也讓他大感興趣。
其實軒轅也並非第一次見到馬,在以前,他也見過多次,但卻因爲野馬奔跑的速度極快,竟被它們給逃了。當然,就算軒續射殺了其中的一匹,但卻只是一具屍體而已,從來都沒有被軒轅弄到活的。
軒轅這次卻發現了成百上千的野馬聚于山谷之中悠閒地啃草,那種感覺確有些驚心動魄。最爲驚心動魄的卻是當千百匹野馬噴鼻嘶嘯,向谷口和山野中奔馳時,猶如潮水一般,長鬃後飄,蹄聲更是震得人心襟搖曳。
軒轅更感興趣的卻是發現在羣馬之中突然多出一個人來,三十開外,靈動猶如一匹奔騰的野馬。
此人手中拿着一根長長的繩索,繩索的頂端似乎有一個套子,這羣野馬便是被此人所驚動。
跂燕簡直不敢張眼去細看此人被羣馬踏於蹄下的慘景,但此人在如潮水般的野馬羣中竟穿插自如,縱躍如飛。
“那人在幹什麼?”柳莊驚訝地問道。
“你們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來!”軒轅將大弓向背上一負,對身邊的劍奴諸人稍作叮囑,身子如一隻林鳥般向羣馬追去。
軒轅不僅對這羣野馬感興趣,對這個人也同樣有着濃厚的興趣,因爲他發現這個人的目的似乎是生擒其中的某匹野馬。
馬羣逐漸散開,原野也更顯得平闊,只有幾匹野馬依然奮蹄而馳,塵土高揚半空。
軒轅狂追了十餘里,卻發現那人已經翻上了馬背,手中依然拿着那根繩套。
不過,一頭已經套在馬脖子上,那人在馬背上顛簸猶如置身於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小舟,似乎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但那人依然死命地抓緊馬兒的鬃毛,以穩住自己的身子。
軒轅掠走的速度比野馬的速度在短距離中要快,但他卻並不欲立刻現身,因爲他想看看這人究竟意欲何爲。
“噗……”那人終於自馬背上翻落在地,野馬發起狂來再次加速,只見那人全身猶如裝有彈簧似的,一落地便迅速彈起,但野馬突然加速,使他的身子一個踉蹌橫撞上一棵樹幹之上。
那人慘哼一聲,欲將繩索繞樹而纏,但野馬的速度太快,根本就不給他時間和機會,再次將他拖倒在地。
那野馬腿長身高,神峻之極,不過此時也似發了怒,拖着那人飛奔。
那人似乎絕不肯鬆手,雙手死拽着那根繩索,整小身軀在地上被拖得如紙鳶一般,偶爾以腳在某根樹幹上撐一下,似想阻止野馬的狂奔迅速,但卻無濟於事,反而身子被撞得四下狂跌。
軒轅暗暗心驚,卻知道這人是想活抓這匹野馬,不過看來卻是難以成功,反把自己陷進去了。軒轅對這人那股狠勁給打動了,事實上這人奔跑的速度也能趕上野馬,否則這十餘里他也不會一直追着馬後狂奔。軒轅驀地加速,身子猶如飛鳥一般自樹枝之上狂掠。
“畜牲!哪裡走?”軒轅大喝一聲,身形飛投至野馬的前頭,阻住野馬的去路。野馬似乎野性大發,哪裡會把軒轅放在眼裡?瘋狂地向軒轅沒頭沒腦地舉蹄便踏。軒轅一聲輕嘯,他怎會將一匹野馬放在心上?身子一偏,竟一下子抓住了拖着那漢子的繩套。野馬雙蹄落地,一聲長嘶,竟然硬生生地止步,因爲它根本就無法拖動穩如山嶽的軒轅,軒轅手臂上的力量何止千鈞?那被拖了幾里路的漢子幾近昏迷,但仍死死地抓住繩套,不過此刻因繩套突住,身子不由得翻滾了兩下,呻吟聲中卻發現立如天神的軒轅。野馬見無法逃脫,扭頭便向軒轅衝來,那猶如銅鈴般的眼睛瞪得血紅,似乎要擇人而噬一般。軒轅想不到這畜牲如此兇,在那野馬再次舉蹄來踏之時,他雙手疾伸,竟將野馬的雙蹄抓住。
野馬大概也不會想到自己這最有效的攻擊武器竟被對方輕易化解,這更激發了它的野性,張嘴便向軒轅咬來。
軒轅也沒料到野馬會有此招,不由得心中又驚又好笑,雙臂一運力,竟將野馬掀翻在地。
那被拖得遍體鱗傷的漢子此刻也爬了起來,卻爲軒轅那驚人的神力給震住了,他還從來都沒有想過有這樣將野馬制住的方法。
野馬一聲狂嘶,背脊着地。
“不要這樣,它會死去的!”那漢子驚呼。
軒轅可不管,他其實根本就不在意這匹野馬,因爲以他的武功和功力,區區一匹或一羣野馬根本就不算回事。
“這位兄臺不礙事吧?”軒轅扭過頭來,向那漢子問道。
那漢子身子不高,短小精悍,只着一條短褲,身上肌肉如鐵,腿極粗卻是生滿濃密的黑毛。但這漢子並沒有理會軒轅,只是搶着將繩套一頭繫於身邊的一棵大樹之上,這纔不理那野馬的掙扎,向軒轅感激地道:“謝謝公子相救之恩,在下並無大礙。”
“你要抓這野馬乾嘛?如用弓弩豈不是快多了?
也少受些苦。“軒轅不解地問道。
“公子有所不知,我們正是需要活馬,我們是想馴服它們做座騎,以它們的體力和速度,比那羣鹿之類的定會強上許多,更比牛的速度快得多,而野馬的力量更不會比牛差。因此,我們族人便想馴養這些畜牲,這才需要活捉它們。”那漢子並不隱瞞地道。
“馴養它們?”軒轅有些驚訝地問道。
“是的,我們族人已經花了十多年來觀察這羣野馬,基本上已經熟悉了它們的習性,但始終無法捕捉到一匹活着的野馬。今日若不是公子出手相助,大概我仍只能是空手而歸了。”那漢子有些無可奈何地道。
“不會吧,十多年都沒有抓到一匹活着的野馬?”軒轅難以置信地問道。
“事實的確如此。”那漢子苦笑着回答道,同時扭頭向那匹野馬望去,又道:“它們總是成羣出沒,我們已有數十名族中勇士死於它們的鐵蹄之下。雖然我們挖陷阱、設伏,但卻無濟於事,要麼便是弄斷了它們的腿,斷腿之馬自是等同於廢物。”
軒轅想不到要抓一匹野馬也這麼難,不過想到剛纔那成百上千的野馬瘋狂奔走的場景,心中也有些微微震撼。在那種情況下,的確心生有力難施之感,也難怪他的族人被野馬踏死。
野馬在驚嘶,但卻無法掙脫繩套之縛,此刻野馬似乎也意識到了軒轅的可怕,竟不敢對軒轅發動攻襲,只是紅着銅鈴大眼瞪着軒轅,像是在戒備着。
那漢子望着野馬心中又愛又恨,又望了望軒轅,不由開口道:“公子,這野馬對你極爲畏懼,如果由公子馴服它大概會事半功倍,不如這馬兒就交給公子好了。”
“我馴服它?怎麼馴?”軒轅大訝問道。
“如果公子能以武力制服它,騎上它的背而不被其摔下,直到它不掙扎之時,就表示它已經服了你,甚至終生都會認你爲主人。”那漢子似乎對馬性極爲熟悉,無私地向軒轅講解道。
“哦,會這麼簡單嗎?”軒轅有些不敢相信地又道:“讓我試試吧!”
那漢子大喜,忙將繩索解開交給軒轅,道:“公子也不能對它太過粗暴,適時而止那纔是最好的!”
軒轅接過繩索,心中涌起了萬丈豪情,暗忖道:“如果連這匹野馬都馴服不了,還有勝去見人嗎?”
野馬見繩索解開,立刻開始掙扎,軒轅卻一聲長嘯,飛身掠上了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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跂燕諸人正等得心焦之時,軒轅卻已騎着直喘粗氣的野馬緩緩踱來,馬旁卻跟着剛纔套馬的漢子,只不過繩套此刻卻在軒轅手中。
劍奴和柳莊諸人都瞪大了眼睛,弄不清楚怎麼回事。
跂燕更是歡呼着奔近軒轅,但是卻被那馬兒一個噴鼻嚇得倒退數步,只逗得衆人又是稀奇又是好笑。
“來見識一下我收服的座騎!”軒轅歡笑着躍下馬背高聲道。那馬兒並不因軒轅落下馬背而焦躁,只是輕輕地噴着鼻息,溫馴地緊靠着軒轅。“這位是我新認識的朋友蓋危,他來自蓋山氏勇士!”軒轅拉過那立在馬旁有些怯生生的漢子道。(注:據《山海經》記載,有個蓋山國。該國有一種樹,樹枝樹於的皮都是紅色的,花是青的,名叫朱木。)蓋危有些拘束地向衆人點點頭,卻不說話。
衆人最初都見蓋危那靈活的身法和奔走如疾馬的速度,都不敢小看這個瘦巧而精悍的漢子。
“呀……”一名劍士突然慘哼一聲,竟自馬屁股之後跌了出去,顯然是被這馬兒重重地踢了一腳。
“阿虎,怎麼了?”柳莊望了望那名齜牙咧嘴的劍士,奇問道。
“這畜牲踢了我一腳。”那叫阿虎的劍士憤然道。
“馬兒的屁股是不能摸的。”蓋危忙道。
衆人這才知道阿虎是心中好奇時,伸手拍了一下馬屁股,這才捱了一腳,不由得鬨然大笑。
“它很兇啊!”跂燕指着那高大的野馬皺眉道。
“野性未除,當然兇嘍。”軒轅也笑了起來,然後便與衆人講起剛纔馴野馬的經歷,只讓衆人聽得意興昂然。
軒轅接受了蓋危的邀請,去見其族人。
蓋危似乎極爲激動興奮,因爲他知道眼前的年輕人竟是名動君子國、威震九黎的軒轅,而眼前這羣人更是來自君子國的高手,兼且蓋危還聽說過關於龍族戰士的傳聞,所以他顯得極爲興奮。
軒轅對這人也很有好感,只看蓋危那股狠勁和不屈的韌性,便知這個人是一個極有個性的人,而軒轅更感興趣的卻是蓋山氏對馬性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