跂踵族,人數並不多,但大多數人的身材極爲高大,體態威猛,都是很優秀的獵人。
青壯年一百四十七人,每人都備大弓長槍,也有使斧之人,十四歲以下皆不參與戰鬥,年老體邁的也不參與戰鬥。
跂螞與跂燕並肩行至族中的廣場之上,一百四十七人分成三組,而全族的婦孺已牽着豬羊,揹着口糧作遠行之備。
跂螞心中隱隱作痛,這塊居住了幾百年的沃土難道便要這般淪爲九黎兇人的奴役之下?而他們又開始了背景離鄉的生活。
跂螞知道,如果全族人一齊走的話,可能根本就逃不過九黎鹿騎的追捕,只有自己留下來阻止鹿騎,纔有可能讓族人安然地抵達範林。
範林方圓三百里,林密洞多,在範林之中,九黎兇人極難找到潛居於其中的人。是以,範林是跂踵族人惟一的希望。
跂螞曾去過範林,只不過是去狩獵,那裡並不是一片樂土,而是處處充滿了死亡的氣息。不過,他知道範林之中有一個極爲安全的谷地,裡面生長有許多甘桫樹,猛獸嗅到樹葉的氣息便不敢入。因此,那裡並無毒蛇猛獸,倒是食草的小獸極多。這塊地被稱被爲平丘。
(甘桫:據《山海經》所載,甘桫是一種傳說中的樹木,枝幹都是紅色的,花是黃色的,葉子是白色的,果實是黑色的。)
不過,進入平丘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當年因各族的戰爭,跂踵族爲給子孫後代找到這處避難之所,族中的四大長老因此損去其三,惟剩跂發。但跂發也因被毒蠍所蜇,左腿變成殘廢,這個代價也實在是太大了。
此次去範林,最安全之處莫過於平丘,領隊之人便是跂發。
跂發是族中惟一的長老,但卻是個殘廢,雖然自身的功夫不弱,可卻沒有發揮的餘地,此刻由他帶人去平丘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族長好,燕子好!”族人見跂螞和跂燕並肩行出,不由同聲請安。
“嗯!”跂螞向衆人淡淡地點了點頭,表情極爲肅然地來到廣場中心的一塊大石平臺上,以一種極爲沉重的語調道:“孩子們,相信大家都知道我們所面臨的困境?”
“知道……”數百人齊聲高呼,氣氛極爲高昂。
“知道就好,我們跂踵氏是一個值得驕傲而神聖的一族,神賦予我們生命,便賦予了我們自由的權利,在我們尊貴的血液裡,有着神賦予的不屈之靈魂。所以,孩子們啊,我決定要與所有的人入侵者決戰到底!”
“好……決戰到底……決戰到底……”跂螞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片激昂的呼聲給淹沒。
跂燕心中也升起了無窮的鬥志,她知道跂螞的話已經激起了族中所有人捨身保族的鬥志。
“孩子們啊……”跂螞的聲音依然是那般悲天憐人,溫和而有力,雙手在虛空之中輕輕地按了按,作個“靜一靜”的手勢。
衆族人立刻靜下聲來,而在此時,一個稚氣而急慮的聲音傳了過來。
“燕子姐姐……不好?……”
衆人的目光向聲音傳來之處望去,只見一個八九歲的男孩自荒草林之中跌跌撞撞地衝了出來。
“童兒!”跂螞和跂燕一驚,低呼一聲,跂燕忙躍下平臺,快步奔過去,立刻有幾名壯漢跟着圍了過去,他們都認識這小男孩正是跂螞的小孫子。
“強哥哥跟……跟……”
“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跂燕一把扶住踉蹌的跂螞,極力緩和口氣道。
“強哥哥跟一個奸細打起來了。”跂童終於說清楚了一句話。
“什麼?”所有的人全都大大地吃了一驚。
“你說強兒跟奸細打起來了?”跂燕和跂螞都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們當然明白跂童口中所說的強哥哥是誰,那正是跂螞的第十二個孫子跂強,今年纔不過十歲,一個如此小童怎麼可能跟奸細打起來?而奸細又是什麼人呢?
“是真的,強哥哥叫我來告訴你們,他纏住了那個大鬍子奸細,我怕強哥哥打不過那個大人……”
“在哪裡?快帶我去!”跂燕見跂童臉都急變了色,立刻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不由得急忙問道。
“在西邊的亂石林中,快……”跂童一手拉着跂燕,拔腿便向西邊的亂石林方向奔去。衆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層陰影,他們更無法想象一個才十歲的幼童如何能夠與一個大人相比?何況,能潛入跂踵族做奸細的人又豈是普通易與之輩?
※※※
亂石林,如狼牙凸起,怪石林立,雜草橫生,並無大樹相掩,偶有蛇鼠竄行,倒不是個怎麼好的地方。不過,好地方也有,那是在穿過亂石林之後的飛瀑。
越過亂石林六裡之外的飛瀑谷便是巨瀑所在之地,那本是無名谷,但既有飛瀑流泉,也便被跂踵族人稱之爲飛瀑谷。
飛瀑谷的溪水自亂石林流過,然後流入跂踵族聚居之地,向南流四十里路便匯入黃河之中。
亂石林,並不小,共有數十畝方圓,若沒有跂童領路,跂燕一時之間還真難找到跂強的位置,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很快便聽到了跂強的呼叫聲。
那稚童的聲音,竟讓跂燕和跂螞有着莫名的激動,能聽到跂強的聲音,也便說明他仍活着,只要他仍活着就行,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停住腳步。
“強哥哥……”跂童第一個發現跂強,而跂強像一個凱旋的將軍一般爬上了一堆亂石之頂,揮舞着手中不過尺許長的小刀正向跂燕諸人叫喚着。
跂螞有些生氣,他竟被兩個小孩子給耍了,而這個時候所有的人都有這種感覺,他們被兩個小孩子給耍了,在這緊張備戰的時刻又多了這樣一個鬧劇,使得他們有種哭笑不得之感。
跂童似乎也有些訝異,跂螞和跂燕諸人減緩腳步之時,他敏感地覺察到這羣大人心理的變化,不由得用圓滑溜鰍的眼睛望了衆人一眼,一臉委屈地道:“我說的是真的,真的有奸細,是個大鬍子……”
“小孩子要誠實,你再這樣,姐姐要生氣了。”
跂燕停住腳步,低頭對跂童認真地道。
跂童氣勢一窒,小臉漲得通紅地道:“我走的時候,還看見強哥哥拔出獵刀去砍那個人呢。”
“童兒!”跂童的父親也趕了上來,叱道。此刻衆人距跂強所立的亂石堆只有二十多丈遠,已經可清楚地看到跂強歡快的樣子,還有誰會相信跂童所說的話呢?
“爺爺,姐姐,我抓住了他,快來呀……”跂強那得意萬分的聲音自亂石堆頂上飄過虛空,傳入跂螞和跂燕的耳中。
“你聽,你聽,強哥哥抓住了那個奸細……”跂童天真未泯,驚喜地道,似乎跂強這一句話便可證明他沒有撒謊似的。
跂螞不由得搖頭苦笑了笑,並不責備,只是伸手摸了摸跂童的腦袋,慈祥地道:“真是兩個頑皮的孩子。”
“強兒,快下來,別再鬧了!”說話的是跂強的叔父跂平,也正是跂童的父親。
“好了,爺爺,我過去看一下,讓大家都回去吧!”跂燕對這兩個淘氣的小弟弟也似乎沒折了,提議道。
“這孩子,父母去得早,沒能好好管管他……唉,我這做爺爺……”
“爺爺!”跂燕打斷跂螞充滿滄桑的話,她並不想跂螞想太多過往的傷心事。“過去的事便讓它過去吧,何必去想那麼多呢?在今後再對強兒多教導一些不就行了嗎?”
“姐姐,你快來呀,我把他打倒了……”
“咦,不對,我看到強弟手中的獵刀上似乎有血光!”跂華心思極爲細密,相距雖有二十餘丈,但在驕陽的輝映下,他仍捕捉到了那柄獵刀之上些微的血光。
“血光?”跂燕也有些驚訝,仔細地望了望跂強手中揮舞的獵刀上那若有若無的血光。
“阿華,我們去看看!”跂燕向跂華吩咐了一聲,放開跂童快速地向亂石林間縱躍而去。
跂強在跂燕趕到時,歡喜之下竟自兩丈多高的石頭上飛躍而下,只驚得跂燕和跂華目瞪口呆,遠處的跂螞和衆族人也都忍不住驚呼。
“姐姐,我用藤條把他捆住了!”跂強望着合不攏嘴的跂燕,似乎有種說不出的得意,稚聲道。
驚魂未定的跂燕和跂華望了望跂強躍下那高達兩丈的亂石堆,又望了望若無其事的跂強,終於發現了跂強手中獵刀之上那仍在滴淌着的血跡,卻不明白究竟在跂強身上發生了什麼變故。跂燕實在想象不出跂強纔不過十歲,便是跂華也不敢肯定能夠如跂強那般瀟灑利落地自這般高度躍落。
跂燕和跂華面面相覷地跟在跂強的身後轉過兩堆亂石,卻發現地上血跡殷然,一片零亂,倒像是一個野獸的屠宰場。而此時,更有一陣呻吟之聲傳入了他們的耳中。
“起來,別給我裝死,有膽做奸細就別這副熊樣!”跂強那張稚氣的臉上竟布上了一層濃濃的殺意。
跂童並沒有撒謊,果然是個大鬍子,只不過此刻大鬍子的身上纏了一大堆藤條,那種笨拙的捆人手法相信是跂強的傑作,因爲實難讓人想象這樣的捆法也能捆住人。跂燕想笑,不過她沒有笑出來,她實笑不出來,只因爲大鬍子身上的刀痕。
大鬍子沒有逃掉,並不是因爲捆住他的藤條,而是因爲身上的刀傷。
刀痕都不深,更難致命,但跂燕稍稍數一下,這大鬍子至少中了八十刀之多,一箇中了八十多刀的人,再怎麼有力氣也大概跑不動了。
跂華望着滿身流血的大鬍子,心中禁不住多了一絲憐憫,這個人等於是被活剮了,所謂殺千刀,也不過如此。
“是你乾的?”跂燕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跂強似乎對跂燕的這個問法表示深深的不屑,極不服氣地道:“當然是我,我認識他,就是上次跟蹤廢族長一起來耀武插威的大鬍子,那次我就想殺他,今天遇到我,算他倒黴!”
跂燕和跂華面面相覷,這是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跂螞和衆族人也趕了過來,因爲他們剛纔見跂強自石堆頂躍下,由於不放心,只好全都趕了過來。然後所有人都將難以置信的目光投向了跂強。
“快給他止血!”跂螞最先回過神來。
“沒用的,他身上有八十九道刀傷,血早流得差不多了。”跂燕仔細地數了一下,這大鬍子竟中了八十九刀之多,這是多麼驚人的一個數字,她不明白跂強是怎樣殺傷這個人的。此刻她倒有些懷疑跂強是在對方不還手之下出刀的,可是,這種推理是絕對不成立的。
跂螞再次呆了呆,口中喃喃地念道:“八十九刀,八十九刀!”目光充滿置疑地望向跂強,但跂強臉上竟顯出一縷與其年齡極不相稱的冷漠,給人一種高深莫測卻又極爲怪異的感覺。
※※※
“童兒,你知道你強哥最近都幹了些什麼嗎?”
跂螞慈祥地問道。
跂童突然間變得警惕起來,像一條被草梗觸動了一下的蛇,縮了縮身子,有些怯怯地道:“不知道,我出去玩了。”說完就要走。
跂螞心中又升起了一團陰影,以他老成了精怪的人,又怎會被一個小孩騙過呢?不由認真地道:“如果你不回答,爺爺會生氣的。”
跂童又不得不一臉無奈地望着跂螞,卻不出聲。
“是你強哥哥不讓你說嗎?”跂螞問道。
跂童更顯得有些驚慌,怯生生地望着跂螞,小心地點了點頭。
“你說,不要緊,爺爺不會告訴你強哥哥的,有什麼事也不會怪你和你強哥哥。”跂螞儘量使口氣變得和緩一些,笑着道。
“爺爺真的不告訴強哥哥?”跂童小心翼翼地問道。
“當然,爺爺什麼時候騙過你?”跂螞認真地保證道。
跂童想了想,又望了望跂螞,半晌才道:“強哥哥說,他很快便會成爲族中最好的獵手,而且比燕姐姐還要厲害。我說不相信,他說今天帶我去一個地方,他天天去那裡,說我去了就會相信,但我卻不能跟任何人說!”
“連爺爺也不能說?”跂螞問道。
“不能,他說跟爺爺說了,便一定會有很多人去打擾他練功,那他可能就會改換別的沒人知道的地方練功,如此一來強哥哥便找不到他了。”跂童說話有些含糊,語意不清,只聽得跂螞直皺眉頭,如果不是仔細聽還真難分辨出跂童話中“他”的意思。
“他是誰?”跂螞出聲問道。
“我不知道!”跂童肯定地回答道,連半點猶豫都沒有。
“那你強哥哥說的地方是哪裡呢?”跂螞又問道。
“好像是飛瀑谷,我還沒去,但我想強哥哥說的多半是真的,連那大鬍子他也殺得了。”跂童眼裡充滿崇慕地道。
跂螞也立刻明白,跂童所說練功之人,不是指跂強,否則的話,跂童怎會說不知道呢?但那個“他”究竟是什麼人呢?竟能讓一個十歲的童子擁有如此驚人的刀法,居然在一個一流獵手的身上留下了八十九刀這極爲駭人的數目。
跂螞剛纔問了跂強,但跂強什麼都不肯說,無論怎麼問都不開口,便只好自跂童口中得到答案了,可是跂童根本就不知道那個神秘的人物是誰。
“爺爺,強兒不見了!”跂燕臉色有些難看地跑進來道。
“什麼?強兒不見了?”跂螞一驚而起。
“肯定是去飛瀑谷了!”跂童肯定地道。
“飛瀑谷?”跂螞和跂燕訝然地同聲反問道,然後又面面相覷起來。
※※※
飛瀑谷,猶未入其內便聞有若萬馬齊嘯的瀑布聲。
有一股幽冷潮溼的風自谷中飄了出來,帶着花香和泥土的氣息,確有讓人心曠神怡之感。
此際已是春天,紅花綠草沿溪流而生,並無參天古木,但林木依然極盛。
一路上,跂燕並無心情去欣賞這鳥語花香。其實,在這洪荒之時,每處的景色都是差不多的,見得多了自然膩了,正如一個吃蜜者,偶爾食之,味甜,頓頓食之則不過如此。
不過,今次的飛瀑谷口令人感覺有些不同,憑獵人的直覺跂燕感到這裡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血腥氣!”跂華的鼻子觸動了一下,肯定地道。
的確,跂燕也嗅到了,在自谷中涌出潮溼的空氣中,不僅僅有花香,還有一種淡淡的血腥味。
“小心一些!”跂燕對身後的十多名族中獵手叮囑道,她並不是第一次來飛瀑谷,往年的夏天,每晚都有族人成羣結隊地來這裡洗澡,只是冬天這裡便顯得很冷清,基本上沒人來。此刻春天已過了兩個多月,天氣漸熱,族人又開始注意飛瀑谷了,但在這個冬天,飛瀑谷中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呢?沒人知道。
或許有,但跂燕卻不知道,跂華也不知道。
每一個人都很謹慎,他們皆是獵人,優秀的獵人,知道如何在危險的環境之中保護自己,當他們一個個小心翼翼地行入谷中之時,禁不住呆住了。
跂燕和衆獵手的震撼是無以復加的。
他們看到了跂強,如老僧入定一般盤坐於水潭旁邊的一塊青苔被颳去的的平石之上,任水霧潤溼身上的衣衫,而在跂強的身邊圍放着七顆人頭。另外有七具無頭的屍體靜靜地躺在跂強兩丈遠的地上,鮮血流淌了一地。當跂燕和跂華自震撼中清醒過來時,都感到手心滲出了冷汗,像是置身於一種虛幻的夢境之中,一切都顯得那般不真實。
跂華等人慾向跂強逼去,卻被跂燕拉住,跂燕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幾人便只好靜靜散在周圍看着跂強靜坐,他們實難想象竟會在如此環境之中看到跂強,而且是如此詭異的場面。
跂強的左掌豎於胸前,右掌平託着左掌手腕之處,一呼一吸都顯得極有節奏,絕不像是受了傷和斷了生機的模樣,是以跂燕並不主張跂華去打擾跂強,她倒想看看跂強在幹些什麼。
“這些人都是剛死不久!”一名獵人伸手蘸了一點血跡,判斷道。
“可以看得出來。”跂燕小聲道,她發現跂強身邊的頭顱仍在淌血,顯然這些人是剛剛被殺不久,但這又是誰殺的呢?這七個人又是什麼來歷呢?跂燕心中禁不住多了幾許疑惑,如果說這七個人都是跂強所殺,任誰都難以相信。畢竟,跂強不過才十歲。
這一等竟足足等了一炷香時間,跂強才睜開眼來,長長地吁了口氣,見到跂燕等人並不感到驚訝。
跂華有些生氣,不由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這些人又是誰殺的?”
跂強自石頭上站了起來,笑了笑道:“是我師父,他們都是九黎兇人派來的奸細,於是師父便將他們殺了。”
“九黎兇人?”跂燕和衆獵手不由得全都吃了一驚。
“那你爲什麼將這些人的首級放在身邊?”跂燕一本正經地問道。
“師父知道你們會來,說要把這些送給你們作禮物,我怕它們丟了,只好放得近一些嘍。”跂強仍童真未泯地笑道,似乎根本就不把殺人當一回事般,只聽得跂燕直皺眉頭。
跂燕扭頭四處再打量了一遍,問道:“你師父呢?他是什麼人?現在哪裡?”
“當然走嘍,至於什麼人嘛,我只跟燕子姐姐說,不知你要不要聽?”跂強人小鬼大,居然懂得賣關子,頑皮地向跂燕道。
跂燕又好氣又好笑,但又拿這小鬼頭無可奈何,只得依言湊上前去,道:“說吧。”
跂強自石頭上跨下,將小嘴湊到跂燕耳邊,小聲地道:“別讓阿華哥聽到了,否則他會吃醋的。”
“去你的小鬼頭,胡說什麼?”跂燕哭笑不得地叱道。
跂華豎着耳朵卻沒聽到跂強說些什麼,不由道:“說大聲點嘛。”
“說大點纔怪。”跂燕沒好氣地道。
“嘿,還是燕子姐姐好,我說囉。”跂強嬉笑道。
“說吧,囉裡囉唆!”跂燕不耐煩地道。
“師父說,只有你親自問他,他才告訴你他叫什麼。我覺得也應該如此,我看師父是喜歡姐姐了,嘻嘻……喲……”跂強一句話還沒說完,便捱了一栗子,使得後面的笑聲發不出來了。
跂燕滿勝緋紅地笑罵道:“好大的狗膽,姐姐的玩笑也敢開?快說,你師父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