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小狐狸能夠解開心結,元龍還是比較高興的。元龍看着容光煥發的小狐狸說道:“小狐狸,生死由命。有出生就會有滅亡,有繁盛就會有衰敗。就像你見到的那婦人的一生,在時間的洗刷下,沒有永恆。青丘山雖然被毀,寸草不生。對於那些靈智未開的生靈,未嘗不是一種解脫。而那些修道有成者,大都也進了輪迴,終究會再次歸來的。你的族人也是如此。他們並未消逝,依然存於天地間,只是換了個身份而已。”
小狐狸微笑着說道:“是啊,他們存在於這世界的某個角落裡,或許將來的某一天,他們會找回這世的記憶,又或是我會碰上他們。”小狐狸的語氣中充滿了憧憬,令元龍暗自嘆息,那種情況太微小了。
小狐狸忽然驚訝的對元龍說道:“先生,我忽然發現一個大秘密。那就是先生你好囉嗦。咯咯咯······”
元龍聞言一把抓住想要開溜的小狐狸,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直到將她的亮麗秀髮揉成一團,才鬆開後說道:“還不是爲你好。”
小狐狸一掙脫元龍的束縛,先將秀髮理順,然後惱怒的喊道:“先生,你在這麼做,我就和你翻臉。”
元龍哈哈一笑,不再理會小狐狸。小狐狸能夠有這心情叫囂,顯然是真的放下了心結。既然小狐狸已經恢復正常,元龍就打算和她回逍遙山。於是元龍說道:“小狐狸,我們回山吧。”
小狐狸忽然間變得可憐兮兮的,一雙嫵媚的大眼睛眨啊眨的,看上去別有一番風情,然後可憐兮兮的說道:“先生,再陪我在這裡待一段時間嘛,好不好嗎?”最後一句話嬌嗔的膩死人。
元龍毫不猶豫的說道:“好啊。”然後不待小狐狸露出笑容,元龍又故作驚奇的說道:“小狐狸,你確定你不是一隻小狗?哈哈哈哈······”
小狐狸聞言氣惱的跺了跺腳,但心中也有一絲竊喜,這可是單獨陪自己啊!
過去幾十年元龍是爲了和小狐狸散心,小狐狸是被動接受元龍好意留在人族,如今小狐狸心結盡去,自然是反客爲主,也就不呆在這集市之中了,拉着元龍就在整個部落閒逛起來。
這個人族部落雖然沾元龍的光,幾萬年前未曾遭受巫妖屠戮,但無論怎麼發展,以人族如今的生活環境所限制,經過幾萬年的發展,也不過是人口四五十萬而已,這已是當時一個部落能夠發展的最大規模,這還要靠着部落裡的修道者,否則根本無法讓這麼多人生活在一起。但即便如此,如今的規模也是當初的好幾倍了。
元龍也有意感受下如今人族的生活狀況,任由小狐狸拉着穿梭於其間。此時這個部落因爲有逍遙山羣妖護着,又有是搶護衛,意外傷亡大大減少。只是羣妖不插手人類狩獵普通動物,已然有人傷於普通猛獸之口。在元龍思想的影響下,羣妖也認爲靈智未開的動物並非妖族同類,雖然也護衛一些和自己同類的動物,但並不阻止人族獵殺。最終是兩不相幫,認爲人族捕殺野獸果腹,乃是自然法則。那麼人族傷於野獸之口也是天經地義。元龍這種態度是影響深遠。因爲以上緣故,此部落生活雖然貧苦,但能夠基本溫飽,又不用擔憂妖獸襲擊,在此時算得上是幸福美滿。
這一日小狐狸拉着元龍來到部落中心一座巍峨的石殿前面。小狐狸指着石殿說道:“先生,據說這石殿是這部落的聖地,每年都要祭祀,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說完發現元龍沒有答話,不滿的轉過身去看着元龍,卻發現元龍神情有些奇怪,似自豪,似感動,似慚愧。
小狐狸從未見過元龍神情這麼複雜,有些驚慌的說道:“先生怎麼了?”
元龍回過神來淡淡一笑說道:“沒什麼。我們進去看看。”
聽到元龍這麼說,小狐狸更是驚訝,這麼久元龍可沒表現出過這麼大的興趣。眼看元龍信步走了進去,小狐狸急忙跟了進去。
往裡走小狐狸才發現,居然有四個修道者在守護着大殿。雖然四人修爲不過是靈仙,但對這部落來說卻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偏偏用來守護這麼一座石殿,小狐狸也是越發的好奇起來。而且四人還被元龍施法定住了。能夠勞煩元龍出手,本身就很難得。
小狐狸走進大殿,吃驚的發現,大殿之中唯有一座石像屹立其中,其他地方一片空蕩。而看石像面目,赫然是元龍。而元龍此時正默默地站在石像前面,神情肅穆。
小狐狸一走進大殿,忽然見人影一閃,一個聲音怒喝道:“是誰膽敢擅闖我族聖地?”隨即一道人出現,感其氣息,赫然是一位金仙。
來人見到石殿中不是自己感應中的一人,而是兩人,心中一驚,立即就捏碎了一塊玉簡。待轉身看向自己沒感應到的元龍之時,看清其面貌之後大吃一驚,急忙行大禮道:“可是元龍先生?”
元龍點了點頭,輕聲問道:“吾何德何能,立像於此,享人族香火?”
道士激動的說道:“先生,雖然我未曾經歷當年巫妖兩族屠殺我人族一事,但也能夠想象出當時的悲慘。但是先生以一己之力護衛我部落免於遭劫,我族世世代代不敢忘記。更何況先生還派弟子挽救其他部落,浴血戰巫妖,我等又怎能忘記?先生之恩,我等唯有如此才能報答萬一。”
元龍還待說話,忽然人影一閃,又一道人出現,接着那道士的話說道:“更何況先生傳我族大道,又爲我族驅趕妖獸,護我平安,築我根基。我族之人怎能忘記?”
先前道士見到來人,施禮道:“有風見過先昭大長老。”
元龍看着來人感嘆的問道:“先昭,先和、先垣兩人呢?”來人卻是最早修仙的三人之一。
先昭施禮後說道:“先生,幾千年前,兩位兄弟衝擊大羅金仙之境,走火入魔而亡。”
元龍嘆了口氣,甚是悲傷,看了看先昭修爲,只是金仙后期修爲而已。仙路多崎嶇,此言不虛,時間長河之中,不知有多少驚採絕豔之士死於探索的道路上。
先昭見元龍神情悲傷,急忙說道:“先生,有風乃是先和、先垣兩位兄長一起調教的徒弟。有風也是爭氣,如今已是金仙初期的修爲,也算是繼承了兩位兄長的衣鉢。”
元龍聞言點了點頭說道:“不錯,資質上佳,是爲徒的好人選。”
即便是以有風金仙心境,聽到元龍誇獎還是忍不住心跳加快,神情興奮的施禮道:“謝先生誇獎。”
元龍說道:“相見即是緣分。這裡有些大羅金仙之境的心得,就送與你二人,希望你們能夠順利突破,也算完成先和、先垣的心願吧。還有,先昭,此處香火我受之有愧,還是撤了吧。”
先昭說道:“先生,今年乃是百年一次的大祭,先生看過之後再說如何?”
元龍沉吟半晌說道:“好吧。”
今日乃是百年大祭之時,整個部落的人都聚集於石殿之前。幾十萬人口沒有一絲雜音,寂靜無聲。
忽然間石門大開,先昭從裡面走出,然後身形緩緩升往半空。先昭忽然大喊道:“可否記得,披荊斬棘,遊走於生死間的祖先,是誰給了他們希望?”
衆人大和道:“記得,元龍!”
“蒼穹之血,大地之精。當鮮血灑滿長空,當屍骨覆蓋大地,大難之前,是誰爲祖先撐起一片天空,護住一方淨土?可曾記得?”
“記得,元龍!”
“大慈無疆,大愛無界,大勇無雙,大仁無敵,是誰爲如今的盛世拋頭顱,灑熱血?是誰用自己的鮮血鋪墊出如今的樂土?可曾記得?”
“記得,元龍!”
“······”
元龍隱於一旁,聽着那發自內心的吶喊,元龍忍不住眼睛溼潤。或許他們不記得自己曾經做過什麼,或許他們不在乎自己是否僅是一時興起,或許他們根本就不認識自己,但是他們依然記着自己的名字,記着自己的恩的。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道至情至性,天荒地老也不枯。
待到聲勢浩大的祭祀過後,元龍沒再多說,領着小狐狸轉身離去。
小狐狸仍然沉浸在剛纔的火熱氣氛之中,見元龍似乎並不高興,不由的問道:“先生,他們年年祭拜於你,你不高興嗎?”
元龍說道:“自然高興。只是有些感觸罷了。時間最是無情,有多少歷史的浪花消失在時間的長河之中,又有多少豐功偉績被時間沖刷淨。生命短暫的人類卻以實際行動表明了,時間無情人有情。只要有心,任何的事情都會流傳下來,哪怕是變成傳說。希望日後的人類能夠依然如此。”
小狐狸聽的迷迷糊糊。元龍見狀,用力揉了揉她的腦袋,哈哈一笑,竄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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