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蓬萊,方圓緊緊十數裡的仙島之上,仙靈之氣濃郁,形成了仙雲霧靄,各種珍稀的天材地寶孕育其中,草木繁茂,百花爭豔,草木清香之氣瀰漫開來。
仙島北部,臨海的斷崖之上,一道白袍身影靜靜盤坐,氣息浮動變幻,正是曉月。
‘嘩啦啦..’海浪澎湃,衝擊着斷崖。在距離斷崖百餘米之外的地方,海面上迷霧瀰漫,朦朦朧朧。隱約間,一股玄妙的波動波及開來,將仙島旁邊的海域與外界的東海海域隔離開來。
‘呼..’狂風呼嘯,一股凜冽的寒風猛然從曉月周身爆發瀰漫開來,剎那間斷崖周圍山石飛滾,前方的海面之上也是掀起了數丈高的浪濤,甚至於引起百餘米外的迷霧一陣波盪。
氣息變幻不定的曉月,渾身都是散發着一股玄妙的波動,引得周圍虛空震盪。
嗖嗖嗖!破空聲接連響起,數道幻影眨眼間便是到了不遠處的虛空之中凝實停下,爲首之人正是醉仙翁。除了醉仙翁外,還有無憂子老道、紫陽老道以及兩位海外蓬萊一脈的修士。
那兩位修士一男一女,男子俊朗儒雅,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樣子,面白無鬚,一身月白道袍,整個人都給人一種溫潤如玉的感覺,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而那女子,則是一身緋紅羅裙,看起來二十多歲,卻頗有些成熟風韻,美豔動人。
“曉月道兄要突破達到大羅之境了嗎?”感受着曉月真人身上的氣息波動,紫陽老道不禁驚訝而又有些羨慕的道。
醉仙翁卻是看着曉月面上笑意很快微微淡了些,轉而眉頭微皺了下。
“可惜!”那月白道袍的儒雅男子也是搖頭輕嘆一聲:“大羅之境,果然沒有這麼容易踏入啊!”
無憂子老道聽得疑惑轉頭看向儒雅男子客氣問道:“龍玉道兄,難道曉月道兄這次無法突破達到大羅之境嗎?”
“看起來似乎要突破啊!”一旁紫陽老道也是皺眉忙道。
儒雅男子龍玉搖頭無奈一笑:“差之毫釐,謬之千里啊!想要達到大羅之境,需要厚積薄發。曉月道兄雖然天資縱橫,但是積累終究還是略有些不足。不過。他這次也算是踏入大羅之境的門檻了。假以時日,一定可以成爲大羅金仙的。”
“大羅之境啊!不知我還有沒有機會成爲大羅金仙,”無憂子慨嘆一聲。
那一直沉默不語的緋紅羅裙美豔女子則是抿嘴輕笑道:“無憂子道兄,你以前獨自修煉,都能有那般不凡成就。如今入我蓬萊一脈,苦修一番,厚積薄發。大羅可期。”
“那就承紅袖仙子吉言了,”無憂子目中閃過一抹期待之色的對那女子拱手道。
幾人說話間,一聲無奈的嘆息聲中,盤膝坐在斷崖之巔的曉月也是緩緩睜開了雙目,面上有着一抹失望之色,渾身氣息依舊波盪起伏不定。
“嗯?”搖頭站起身來的曉月。若有所覺的神色微動,翻手取出了一個羊脂白玉般的玉符,屈指輕點在玉符之上,一道白光從中飛出沒入了曉月的眉心之內。
雙目微閉,很快豁然睜開雙目的曉月,便是眉頭微皺了起來。
“曉月,怎麼了?”醉仙翁當先閃身飛了過來。在曉月身旁落下,看向曉月問道。
看了眼醉仙翁的曉月,略顯正色的開口道:“朝廷的二路大軍在接天關出了岔子,軍士中了蘇寶同下在水中的寒毒。那毒乃是至陰之毒,頗不簡單。想不到,蘇寶同竟然用了這一招。我們有些大意了啊!”
“寒毒?”眉頭微皺的醉仙翁,不禁道:“曉月,那現在怎麼辦?那蘇寶同飛刀之上的寒毒。就算是修士也要忌憚三分。朝廷軍中,應該無人能應付那寒毒吧?我們現在,是不是要直接出手呢?”
曉月卻是搖頭淡笑道:“蘇寶同區區小伎倆,我們便要大張旗鼓的出手,未免讓玉虛一脈看輕了我們。寒毒而已,應付起來也並不難。”
“紫陽道友,應付寒毒之類。這個你應該拿手吧?”曉月說着便是看向紫陽老道。
紫陽老道撫須一笑點頭道:“今日貧道煉製了一枚紫陽神珠,乃是至陽之力凝聚而成,比之那九陽神珠恐怕還要更勝一籌。將之丟入水中,讓水吸收其中的至陽之力。給那些中了寒毒的兵士服下,自然可以化解寒毒。要不,貧道親自去接天關一趟吧!”
“這倒不用!”醉仙翁擺手拿着酒葫蘆喝了口酒連道:“我蓬萊一脈雖然人不多,但是派出一兩個弟子走一趟接天關還是沒問題的。這樣吧!龍玉,讓你的弟子玉陽童兒去接天關走一遭吧!”
“玉陽?”儒雅男子龍玉聞言一愣,略微猶豫便是點頭道:“好,我讓他過來。”
曉月不禁挑眉一笑道:“玉陽?那小傢伙我見過,天資不錯。不過,他畢竟年幼,又沒有在外面歷練過,龍玉你真的放心讓他出去?”
“不鍛鍊一下,永遠難以獨當一面,”龍玉則道:“待得此次祖星大劫過去,我和仙翁師兄以及紅袖多半是要到仙界去了。這蓬萊一脈,也是需要有人撐起門面才行。”
無憂子忍不住忙道:“咳!龍玉道兄,你徒兒玉陽似乎才合道修爲吧?”
“他修煉纔不足十年而已!”龍玉不置可否的淡笑說着,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卻是噎得無憂子悻悻然沒再多說。
‘嗖’輕微的破空聲中,一道小巧幻影已是閃掠而來,在一旁身影凝滯化作了一身白色小道袍、脣紅齒白的可愛童子。那童子看起來也就八九歲的樣子,卻是有着一股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穩味道,好似一個小大人般。
“老師!師伯,師叔,諸位仙長!”童子對衆人微微施禮,禮數周到。
“行了,別整這些虛禮了,”沒好氣說着的醉仙翁,便是對那童子簡單介紹了下情況。隨即吩咐道:“玉陽童兒,此事由你出面解決,切勿讓我和你老師失望啊!”
玉陽童兒聽了頓時抿嘴恭敬應聲道:“是,師伯!”
“嗯!”滿意點頭的醉仙翁,不由轉而看向了紫陽老道:“紫陽道友!”
紫陽老道略顯無奈的一笑,翻手取出了一枚紫色光暈流轉、散發着熾熱氣息的珠子。那珠子一出現,周圍的氣溫都是悄然上升起來。
“不愧是至陽之寶!”無憂子看着那紫陽神珠讚歎了聲。
玉陽童兒更是忍不住烏溜溜的大眼睛閃亮的看向那紫陽神珠。輕舔了舔嘴脣期待道:“仙長,這個寶珠是要送給我的嗎?”
“送你?”愣了下的紫陽老道,旋即便是嘴角微抽的道:“這紫陽神珠煉製不易,給你拿去用用而已,用完了要還我的。”
玉陽童兒一聽頓時略有些失望的撇嘴嘀咕道:“真小氣!”
紫陽老道聞言老臉微紅。而曉月等,也都是啞然失笑起來。
“玉陽!”待得玉陽童兒收起紫陽老道所賜的紫陽神珠後。龍玉這纔開口吩咐道:“此次前去接天關,關係不小。你切勿怠慢,速去速回,不要弄出什麼岔子。”
玉陽童兒忙恭敬應聲:“是!老師放心!徒兒一定小心。”
說着,玉陽童兒便是飛身離去,身影眨眼間沒入了仙島之外的海上迷霧中。
“白羽!”目送玉陽童兒離去的醉仙翁,則是突兀開口。身影傳入了仙島內一處。
不多時,破空聲中,一道白色幻影閃掠而來,在衆人面前化作了一個一身白袍、白眉銀髮的俊美冷漠青年男子。
“老師!”男子一出現,便是對醉仙翁恭敬躬身施禮。
“嗯!”微微點頭的醉仙翁直接道:“白羽,玉陽第一次獨自外出,你跟去看着點兒。路上下心,莫要大意。”
俊美冷漠青年白羽應了聲。對旁邊的曉月等微微施禮,便是飛身向着海上迷霧中去。
待得白羽離去,龍玉不禁目光灼灼的讚歎道:“仙翁師兄,白羽師侄的修爲,距離金仙也只是一步之遙了吧?他不過修煉了百餘年,便有如此修爲,實在是天縱之資。”
醉仙翁淡淡一笑:“龍玉。你過獎了!白羽雖然天賦極好,但是心性還是有所欠缺,否則以他的悟性,應該可以成爲金仙了。希望這次出去。對他也能有些歷練吧!將來我等不在祖星,海外蓬萊一脈還需要他們來扛鼎。”
“玉陽修爲還差得多,”龍玉卻是搖頭道。
醉仙翁搖頭笑道:“師弟過謙了!論,悟性天資,玉陽並不比白羽差。甚至於,他恐怕將來會比白羽在修煉上走得更遠。”
“好了,現在說這個太早!”曉月忙道:“咱們還是多注意下徵西之戰。祖星大劫開啓,玉虛一脈的人恐怕也要忍不住動起來了。”
曉月話音剛落,一道懶散清冷的聲音便是突兀響起:“曉月,你太過小心了。難道這次玉虛一脈派了什麼厲害後輩來祖星之上不成?”
“嗯?”聽到這聲音,神色一動的曉月,不由驚訝的忙擡頭看去。
醉仙翁等也都是擡頭看向了空中,只見虛空微微波動,直接撕裂開一道裂縫,一道身影一閃從中飛掠而出,來到衆人面前化作了一個一身白衣、有着一絲頹廢氣息的俊朗青年。
“玉郎大哥?”曉月意外的看向白衣青年,這來人正是白螭白君龍離之子白玉郎。
醉仙翁認真看了眼白玉郎,則是神色鄭重了起來。從白玉郎的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壓抑之感。這看似有些頹廢的青年,修爲絕對比他強得多。
“怎麼?很意外我來祖星嗎?”嘴角輕翹的看了眼曉月的白玉郎,便是轉而看向醉仙翁目光微閃道:“我造化一脈在祖星之上,倒也是有個看得過去的門人。”
醉仙翁聽得心中怪怪的,不由對白玉郎拱手道:“不知道兄是?”
“白玉郎!家父白君,家母龍離,他們都是師祖門下的記名弟子。對了,我師祖乃是造化一脈祖師,造化天尊!”白玉郎直言不諱。
醉仙翁一聽頓時倒吸了口氣,忙對白玉郎恭敬施禮道:“拜見白師祖!”
“不必這麼客氣!祖星海外蓬萊一脈,並不是我留下的傳承。你不需要稱呼我師祖什麼的。我看你年歲也不小了,還是叫我道兄吧!”白玉郎擺手隨意道。
曉月卻是忍不住搖頭笑道:“玉郎大哥,說起歲數,你可是上古之時便誕生了,比之外公門下衆位師伯也差不多,我造化一脈三代弟子誰人可比,絕對的老資歷了。仙翁他叫你一聲師祖。也是應該的。”
“老資歷?修煉了那麼多年,依舊停留在大羅之境的巔峰,你小子是在笑話我嗎?”白玉郎沒好氣道。
曉月一聽忙擺手笑道:“玉郎大哥,我可沒有這個意思。其實玉郎大哥早就是大羅金仙巔峰強者,這準聖可不是那麼容易達到的。我是不敢想的啦!而且玉郎大哥真正的實力,比之準聖只怕也不差多少了吧?”
“不必給我戴高帽!”白玉郎卻是搖頭道:“現在連你小子都快要得證大羅了。還真是夠打擊人的。”
曉月笑了笑:“僥倖,僥倖而已!雖然摸到門徑,但是想要突破也不是那麼容易。”
看着曉月和白玉郎隨意談笑,一旁的紫陽老道、無憂子、龍玉和紅袖都是略顯拘謹,只有醉仙翁略微好些。
“對了,玉郎大哥,此次只有你一個人來祖星嗎?外公他準備讓你來主持我造化一脈在祖星之上的事情嗎?”曉月隨即連問道。
白玉郎搖頭隨意道:“不是。我只是提前趕來罷了。這次,我造化一脈的小輩們,還會有不少來祖星,似乎是師祖的意思,想要大家都歷練一番。”
“哦?”曉月一聽不禁眉頭皺起:“如此一來,這次祖星之上的爭鬥可是要更加激烈了。到時候,恐怕免不了有所損傷啊!”
白玉郎淡淡一笑:“若非如此,怎麼值得我造化一脈這般大張旗鼓呢?”
“白道兄。還是先到我那兒坐下聊吧!”醉仙翁含笑熱情相邀。
白玉郎笑着點頭,便和曉月等一起隨醉仙翁向着仙島內醉仙翁的住處宮殿趕去。
接天關,朝廷二路大軍入駐的次日上午,豔陽高照,天氣不錯。
按說這樣的日子,大街上應該是一派繁華熱鬧纔是。然而,此時的接天關內一條條街道之上的店鋪前幾乎都是門可羅雀。街上幾乎沒什麼人。即使有,也都是一些面帶擔憂焦急之上往醫館而去的人。
相反,關內僅有的三個醫館之中,今日生意都是特別的好。聚集了不少人,擁擠嘈雜,夾雜着一些哭泣之聲。
其中最出名的醫館回春堂內,醫師張郎中正愁眉苦臉的對來看病的衆人拱手作揖道:“諸位,實在是對不住。在下醫術淺薄,對這城內爆發的寒疾時疫實在是束手無策啊!諸位還是到別處看看去吧!”
“張郎中,您號稱妙手回春,乃是我們接天關醫術最好的,怎麼會沒有辦法呢?”
“是啊!張郎中,您就想想辦法吧!我娘她身子弱,快撐不住了啊!”
“張郎中,您讓我們上哪兒再去找醫術更好的大夫啊!”
“張郎中..”
張郎中話音剛落,整個回春堂內便是響起了一陣嘈雜之聲。
“諸位,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張郎中面色陳鬱的連道。
張郎中身後,一個面有悲慼之色的消瘦青衫老者隨即上前對衆人拱手開口:“諸位!不滿你們說,我就老太爺也是得了寒疾,更是於今日清晨故去。我家少爺實在是沒有辦法救治啊!”
“啊!這..”聽老者之言,衆人不由彼此相視,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見張郎中神色悲痛不似作僞的樣子,衆人反應過來倒也不好再糾纏,只得都唉聲嘆氣的各自帶着自己的親人離去。那一個個失望焦慮的背影,看得張郎中心中更是難受。作爲一個醫者,看着病人受苦而無能爲力,實在是一件痛苦之事。
人羣慢慢散去,一個看起來八九歲、很是瘦弱的小女孩有些艱難的攙扶着同樣瘦弱的婦人落在後面向回春堂外走着:“娘,小心門檻!”
那婦人有些虛弱的輕點頭,剛邁步過了門檻,便是猛然身子一軟無力的倒在了門外。
“娘!”女孩根本扶不住婦人,見狀頓時黑溜溜的大眼睛紅了起來,焦急的撲上去伸手搖着已經昏迷過去氣息微弱的婦人焦急的哭喊出聲。
先前走過去的幾人,聽到哭喊聲回頭看了看,都是不禁搖頭嘆了聲,各自離去了。
倒是那張郎中,見狀慌忙從醫館之內跑了出來,蹲在婦人身旁爲她把了把脈。
“郎中,我娘他怎麼樣了?”一旁的女孩看到張郎中,頓時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大眼睛中淚眼朦朧的焦急忙問道。
“哎!”張郎中卻是輕輕放下了婦人的手腕,搖頭嘆了口氣,什麼都沒有說。
而就在此時,一聲略帶稚嫩味道的溫和聲音響起:“這位大嬸怎麼了?暈過去了嗎?來,喝點兒水!喝點兒水就好了。”
話音剛落,一個一身樸素粗布衣的八九歲小男孩便是拿着一個黃皮葫蘆過來,直接扒開葫蘆蓋子,將葫蘆口湊到婦人嘴邊,喂她喝了些還微微冒着熱氣的水。
這小男孩雖然穿着普通的很,但卻長得脣紅齒白,皮膚白嫩細膩,尤其是一雙靈動的眼眸,好似星光般璀璨。
“嗯?”那昏迷的婦人眉頭微蹙,旋即便是長出了口氣般的睜開了雙目,氣色好轉,連精神都明顯的好了很多。
張郎中看到這一幕,愣了下之後,隨即便是忙抓住婦人的手腕把了把脈。這一把脈感應一下,面上驚訝之色更濃的張郎中,不由轉而目露驚詫之色的看向了一旁塞好黃皮葫蘆蓋子拍拍小手含笑起身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