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就要有炮灰的樣子！”
“要頂尖的人傑幹什麼？”
“削！”
“使勁的削！”
牧強忍着笑意，“於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能力平庸的開始吃香，得到廣大棋手一致好評……在篩選炮灰人手時，都是挑選這些不怎麼聰慧的、個性偏執的、好控制的對象。”
“有了人手，再搭配自己留在任務型系統之流外掛上的命令，引導着成爲合格的探路炮灰，去排雷和插眼，看看能不能拆穿一些對手的套路陷阱。”
風曦張大了嘴巴，聽得是目瞪口呆。
但這還沒完。
“不過，光是這樣還不夠——我們不應該輕視有情生靈的潛能。”
“大衍五十，其用四九，有遁去之一……而這一，掌握在每個人道生靈的手中。”
“提升自己，打破束縛，改造世界……”牧語重心長的道，“一切皆有可能！”
“不夠聰慧，可以學習；性格懦弱，可以錘鍊；思想偏執，可以多多經歷人生、觀察世界……固然，這天地中有天賦這種東西，許許多多事物天生就有了標價，有了先天的束縛。”
“但，那都不是不能改變的。”
“生靈生於世間，不是隻有身體，不是隻有力量……還有腦子，還有智慧，能去主動的學習。”
“方法有的是，最多受限於教育資源、教育環境，不知道能不能做到最好。”
“可……系統、外掛之流產物，雖是居心不良，是在批量化生產炮灰。”
“但無法否認，那同時也給了他們巨大的機緣，讓之跳出曾經的小池塘，進入最廣大的舞臺和世界中，盡情的馳騁與遨遊。”
“這是一種對心靈、對精神、對自我、對三觀的最大沖擊……誰能說，他們不會因此而覺醒？”
“見證了永恆的光輝，隨着真龍一起騰飛天際，俯瞰天地……從那一刻開始，他們便獲得了一次新生，有了全新的未來，不再是以前的井底之蛙。”
“遑論是系統、外掛，本身還給了他們最關鍵的第一桶金——哪怕這其實是在籤賣身契。”
“但多少才智之士，他們缺的不是能力，而就是這第一桶金！”
“解決了有和沒有的問題，剩下的困難未嘗沒有破解的法子——革掉身上的宿命枷鎖，撕毀賣身契，將背後妄圖統治一切的黑手給吊死在絞索上。”
“這，對於想把他們當成炮灰的幕後者來說……簡直就是在給自己找麻煩，提升困難。”
牧的嘴角微勾，“尤其是，當場上還有別的幕後黑手……那會成爲一種災難，棋子成了棋手的劫。”
“有一些傢伙，直接上手損人不利己的操作——盲狙！”
“這裡面的最優秀代表，是靈寶天尊。”
“一手有教無類，一手傳道洪荒……不知道把多少棋手坑的欲哭無淚。”
風曦聽着，逐漸琢磨出點什麼不同尋常的意思，臉色表情驀然不好看了。
牧掃了他一眼，大致也能猜出怎麼回事，搖頭輕笑，“靈寶天尊這人呢，品性上的確值得稱道。”
“願意最大程度的開放教學資源，給那些無比迫切渴望上進的生靈一個機會……甚至要是有誰表現得非常出色，讓其升起了憐才之心？”
“替其硬抗背後的幕後黑手是不可能，但卻會告訴問題關鍵，略微提點一線生機……那是能在付出無數的犧牲和努力之後，見到曙光的生機希望。”
大羅太強，他們是天意，無盡時空皆在，對於一切大羅之下的生靈有一道天塹——在信息認知上的天塹。
他們做棋手，棋子根本無力掙脫掌控——劇本都給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可是，當有另外一位棋手介入……事情便有了轉機。
哪怕這位棋手，做的事情並不太多。
但那卻是零和一的差別，爲原本直白的劇本上籠罩了一層淺淡的迷霧，從而多了一分迴轉的空間。
“最終，在最鮮豔的犧牲血光中，有大羅成就，給了背後的棋手重創……這也從此告訴了所有想做幕後黑手的天意，挑選炮灰，光是選擇心性有缺陷的還是不夠。”
“還得再削！”
“於是，某位精通心靈之道的大能開發的一系列神通，被廣爲流傳，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評。”
“那是包含了定向的心靈導向束縛、降智光環等等……”牧攤了攤手，“所以你現在看的那些非是正規途徑——轉生、飛昇、進修的自帶外掛穿越者，大多數都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精蟲上腦的歪瓜裂棗模樣……其實再正常不過了。”
“這每一波的操作，各種降智打擊……都是被逼出來的啊！”牧唏噓感嘆，“在他們的背後，是有無數前輩的屍骸，還有棋手的悲鳴……最後走到了這一步。”
“終於，炮灰有了炮灰的樣子，而不是原本那樣精挑細選，彷彿是篩選門人弟子般。”
“大家都想通了——拿人家做炮灰去趟雷幹髒活，根本不用指望有感激回報，不像是師徒、君臣關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那還不得是怎麼安全、怎麼省心怎麼來？”
“而且這炮灰用好了，比死士還要有用的多。”
“畢竟，我們有十萬八千種方法，讓他們哪怕屍骨都不見了，一樣可以搜出他們的記憶。”
“可是炮灰？”
“只要我頂着別個大羅拿手的大道法則，‘友情客串’披上一層皮——比如說，我模擬運使大羿那傢伙的道，製造一些系統，並且故意留下清晰印記。”
“若是那炮灰不中用，趟雷被抓，亦或者乾脆就是我想搞事，故佈疑陣，讓那炮灰到處造謠，傳播假信息……事後要是找麻煩，也是會找到大羿的頭上。”
“而且，偏偏大羿他還很難洗乾淨——雖然誰都知道他是冤枉的，被背鍋的。”
“這便叫做三重保險，是幕後黑手的自我修養。”
“風曦，你……聽明白了吧？”
牧含笑問道。
“明白了明白了……”風曦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連聲道。
今天，他算是長了見識了。
一個幕後黑手，卻也是有那麼多的門門道道……
從篩選炮灰開始，有了第一重保險。
降智打擊，是第二重保險。
而最後，爲了預防事情出了紕漏，連栽贓的對象都提前預備好，是爲第三重保險！
套路千千萬，全都給備上……哪怕可能用不上。
相比之下，風曦可就在這方面經驗缺乏了太多。
三重保險，他第一重、第二重都沒能做到。
也就是第三重，他做的還不錯，因爲危機意識，提前準備好了黑鍋的下家——
黃帝！
作爲見識過黃帝偉岸身姿——哪怕只是影像的大羅，鼓搗一下贗品什麼的，完全不成問題。
畢竟，他也只是模擬一下軒轅劍，然後順手往裡面添加“聖德”方面的外掛，湊合着符合黃帝的人設。
而衆所周知。
他——風曦，目前來說可是專精福德、陰德的資深大羅，哪能跟有大能氣息的聖德軒轅劍系統扯上關係呢？
風曦琢磨了一下，心底稍安，消解了一些後怕情緒。
‘唉……當初大意了，做事那麼疏忽。’
‘竟然挑選優秀人才，還不給他們套上降智光環……這要是裡面哪個小傢伙崛起了，大喊我命由我不由天，看穿本座的遮掩手段，跨越萬古時空來砍人……那我豈不是坐蠟？’
‘不行……得想辦法把這隱患給解決掉。’
風曦眼珠亂轉，讓牧一看便知道，這多半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在想着修正。
他也不以爲意。
新手嘛。
哪怕知識儲備豐富，有的時候也容易犯下錯誤。
不過，好歹是大羅……只要事情沒到無法挽回的地步，解決起來也不是太困難。
指定性的讀一下檔，小錯誤就能得到糾正。
除非有另外的大羅特意下場盲狙，挑選中一個幸運的穿越者，還有很“幸運”的幕後黑手，進行炸魚塘活動，要以此爲翹板，挑動局勢往混亂髮展，讓水渾起來，好愉快的摸魚。
那樂子就很大了。
且不說此刻開始，風曦的諸多化身在行動，爲他自己鼓搗的八百多萬炮灰行爲收拾手尾。
紫霄宮這裡，風曦的真身本尊也在認真請教牧，就幕後黑手的職業素養進行探討。
如何才能避免犯錯？
如何才能完美止損？
如何才能棄子爭先？
……
炮灰的存在，他們能有幾十上百萬的運用方式。
更兼有進階體系——間！
這些東西，早就被古神大聖在漫長歲月中整理出來了一套詳細完整的教科書，記載了十分完備的攻略。
運用妥當，能釋放錯誤信息，分裂敵人，孤立對手，爭取勝勢。
當然，教科書只是教科書……現實是在變動中的。
於是，從而有了大神玩家和菜雞玩家的層次之分。
有人秀的天花亂墜，能欺騙一整個時代，直到最後攤牌；有人連自己的心腹手下，都是別人的暗子，指不定哪天就被兩肋插刀，或者是活活架空。
牧爲風曦詳述了《對炮灰的心理動態把握》、《炮灰轉正須知一二三》等等一系列由洪荒一流智略大能出版的刊物。
這背後，是對一位又一位陰溝裡翻船的悲慘大羅失敗經歷的記載與點評，從而總結出該如何巧妙的運用炮灰，配合自身堂皇正大的大勢，去取得勝利。
以正合，以奇勝。
講述完畢，牧很有些感慨。
“使用炮灰，運使間諜……這些領域，擺在第一位的就是對自己的掩護。”
“在暗處的信息戰爭，誰先被迫暴露出來，在黑暗的森林中發光……誰就是輸了一半。”
“因爲很快，便會有無數獵手循光而動，默契的進行合圍絞殺。”
“你的勢力會被輿論影響，你的友情會被死間割裂……到最後，底牌被一張張抽走，只剩下一個空殼，慘烈敗亡。”
“雖然這些手段，看着很陰險……但它們是經過考驗證明的。”
“絞殺過頂尖強者——一位巔峰大能因此而含恨落幕，連帶着一個龐大無比的勢力一起倒塌，讓所有觀衆都不敢相信。”
“一場漫長時間的僵持戰爭，看起來雙方差不多的紙面戰力數據……可是最後，一邊卻被另一邊輕而易舉的撿了屍體，一下子吃到撐。”
“再有大羅棋手，擺佈炮灰棋子，結果擺着擺着把自己搭進去了……這真正引起了廣泛的關注與學習效仿。”
“還別說。”
“大家集體變壞了之後，陰溝裡翻船的事情少了許多。”
牧說道。
風曦卻是抓住了關鍵的字眼，“少了許多……不是絕跡？”
“也就是說，還是有人翻船了？”
“哈……的確。”牧失笑，“不過，這回翻船的原因，就不是陰溝了。”
“你看那邊……看那幾個形體有些虛幻的傢伙。”牧用目光示意，“這情況，不是被重創，就是被封印，甚至乾脆就是被做成了先天靈寶……不過紫霄宮這裡很特殊，對一切大羅等而視之，哪怕處境再尷尬，都會有意念被攝入，參與會議。”
“可你知道，他們爲什麼會這麼慘嗎？”牧問道。
風曦搖頭。
“因爲啊……他們飄了。”牧嘆息，“覺得幕後黑手的三重自我保護，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於是可以隨便的浪。”
“浪就浪唄……洪荒這遊戲，又不是不能給浪。”
“但他們膽子太大了！”
“竟然敢散播虛假傳言！”
“因爲曾經在某些大能手下吃過天大的虧，賠的家當都沒了……於是心中不忿，四處傳播各種小道消息，爲洪荒的娛樂方面貢獻了無數八卦新聞。”
“比如說，伏羲無能，只有靠女媧施捨吃軟飯才能過日子……”
“比如說，元始冷血薄情，動輒欺負胞弟，狂妄自大，不配做神……”
“又比如說，女媧是傻白甜，或者是有蛇蠍心腸，只生不養……”
“等等等等。”
牧聳了聳肩。
“這勇氣，很可嘉。”
“而且，靠着三重保險……他們還真過的挺滋潤。”
“暗搓搓的讓麾下炮灰到處狂噴，一時半會卻沒有受到制裁。”
“只可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