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大長老姬公旦在他的居所處商談了許久,寧淵終於對如今外面的世界有了個清晰的瞭解。在大秦,百年來先罡雷門蓬勃發展,並沒有因爲他當年的事情而受到半點損害,反而因爲當時的那一戰,南宮雀嶄露頭角,贏來了大秦各方勢力的重視,加上人王殿和大秦皇室暗中的支持,如今先罡雷門已經躋身大秦一流門派之一。
至於大唐方面,這些年裡寧淵的仇敵們大多平靜,至陽殿在當年呂仲慕被寧淵所殺之後,經過百年的努力,已經培養出了新的聖子,而杜家因爲大空之體的去世,在大唐的聲望有所衰弱,不過因爲一門雙尊者,在諸多世家中仍是名列上游。至於四象學院和大唐皇室,這百年來一直不餘遺力,努力的想要殲滅森羅魔殿和獄宗。然而這兩股勢力極其強悍,又一直蟄伏,因此大唐皇室聯合諸多勢力的幾次追殺,最後都無疾而終,只殺了幾個魔殿幹部。
令寧淵高興的消息是,森羅魔殿的殿主重煌在九十多年前就已經涅槃稱尊,當時引來天地異象,魔氣遮天,着實震動了整個大唐。因爲重煌的突破,森羅魔殿和獄宗有了主心骨,緊緊的凝聚在他的旗幟之下,不斷的與皇室以及諸大聖地門派做着鬥爭,未曾退卻。
獄宗是寧淵當年在大唐的心血結晶,知曉它如今仍然安好,丹輕和陰冥道人等都平安無事,寧淵心裡着實鬆了一口氣。不過在他心裡,有更牽掛之人。張師師雖然身在寒宵宮終日閉關,但是這百年來,自己身亡的消息必然已經傳入了她的耳中,不知道當她聽到這個消息,究竟是個怎樣的心情?還有常潭,他向來脾氣暴躁,不怕天不怕地,當他知曉自己的好兄弟被五大尊者聯合殺死,又不知道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
想到自己關心的人這些年裡可能在爲自己的死而難過,甚至做出一些危及自身的事情,寧淵心裡就有些着急,巴不得立刻離開蠻境,回到先罡雷門,回到大唐。
不過當他將自己立刻離去的想法說與姬公旦聽,卻遭到了他的拒絕。“你如今是下任族長,一身安危十分重要,這樣貿然獨自離去,是萬萬不行的。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姑且在部落裡多待上幾天,過幾天我會給你一個回覆。”
姬公旦沒有爽快的答應,但也沒有嚴詞拒絕,因此寧淵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他按捺下立刻離去的心思,留在了蠻族部落中,等待着姬公旦的答覆。
幾天的時間裡,寧淵從身上一一取出百年前的通訊玉簡,試圖聯繫張師師,常潭,左大師兄還有其他人。不過讓他心情極差的,這些通訊玉簡不知道是因爲本身做工拙劣,還是因爲他想聯繫的人距離實在太遠,許久都沒有反應。
最後,他只能長嘆一口氣,終日無所事事的在部落內行走,順便思忖出去後要做的一件又一件事情。寧淵閒得發慌,最高興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小萌。
在寧淵閉關的這百年
裡,小萌修煉極其刻苦,不比任何蠻族子弟差,但是寧淵一出來,她便終日像個跟屁蟲似的跟在寧淵後面,整天笑盈盈的。
寧淵開始沒有多少感覺,認爲小萌只是喜歡和自己這個大哥說話,但後來從對方的言語之中,他漸漸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味道。加上因爲兩人成雙入對,部落裡不時有人調侃,寧淵慢慢就明白了一切。
於是,在一個秋高氣爽的夜晚,寧淵與小萌挑明瞭講,講述了關於他和張師師的故事,以及兩人間無法被人破壞的情感,小萌並不是愚笨之人,聽到寧淵的這些話後,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但是很堅強的沒有哭出來,最後尋了個藉口離去。
寧淵看着對方清瘦的離去的背影,只是微微搖了搖頭。他的心只在張師師身上,並不想拈花惹草。如今他也有百來歲了,並不是當年初出茅廬的小夥子,對於感情之事也瞭解得更加透徹。爲了小萌好,他只能乾脆利落的斬斷這層關係,否則曖昧只能傷人傷己。
隔天寧淵見到小萌的時候,小萌就恢復了正常,仍是甜甜的叫着他寧大哥,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不過這妮子不再緊跟寧淵,反而下意識的與他保持着距離,又開始了像以前那般的苦修。
對於此,寧淵心領神會,也不去叨擾對方。感情之事,有時就是這麼殘忍。很快,寧淵就將小萌的事情拋之腦後,因爲一名長老找到了他,告訴他族長以及諸位長老在宗祠內等他。
“終於有回覆了。”聽到這個消息,寧淵眼睛一亮。他在部落裡等了幾天,大長老沒有讓他失望,此時集合族中長老,必是爲了他的出行。
等寧淵到達宗祠的時候,諸多長老已經聚集在一起。長老們分爲兩派,寧淵還未進入宗祠,便聽到裡面傳來爭吵之聲,似乎有什麼問題爭執不下。寧淵稍稍側耳傾聽,便明白了雙方爭吵的緣由。
是自己。一部分長老不同意讓自己離開蠻境,認爲下任族長應該呆在部落裡,如此才能避免意外的發生,然而另外一部分的長老,支持自己離開蠻境,去外面廣闊的天地闖上一闖,才能夠成爲一個真正頂天立地的古魔後裔。
兩派長老所說各有道理,言之鑿鑿,加上彼此都是一羣上了年紀的執拗老頭,因此爭得面紅耳赤,場面有些緊張。
寧淵進入宗祠之際,所有長老便停下了爭論,目光齊齊落在了他的身上。
此事寧淵是主角,他本身的意向十分重要,諸多長老也不敢隨意爲他做主。雖然一部分反對的長老早從大長老那裡得知了寧淵的意向,但此時仍抱着說服寧淵的念頭,想要讓他留在部落裡。
寧淵對着諸位長老和族長行了一禮,然後面帶笑容的看向大長老姬公旦。在爭吵的兩方人馬間,大長老,族長,以及天地玄三位長老出奇的冷靜,從頭到尾都沒有發出一語,在進入宗祠的時候寧淵就察覺到了。以他
的猜測,恐怕這位高權重的五人心裡早就對此事有了答案,此時讓兩派長老爭執,不過是爲了保持族中的開明,同時爲他們接下來要說的話鋪路。
“寧淵,我蠻族部落有明規,族人不準隨意外出。你身份敏感,此次剛出關就提出離開部落,可有話要說?”姬公旦見到寧淵,不冷不熱的問了一句。
寧淵面色從容,與場中的諸位長老對視了一眼,然後不卑不亢的道。“小子離開部落的原因族長和諸位長老想必都十分清楚,不僅是因爲外面還有牽掛未曾了斷,同時也是因爲有大仇未報。我蠻族快意恩仇,諸位長輩也曾告訴我說蠻族人不容外人欺辱,百年前小子受人圍攻,導致伴生魂獸身隕,此仇不共戴天,一定要討回公道!”
話說到最後,寧淵的目中寒意涌動。此話他是發自肺腑,一百年了,百年前的恩怨是時候做個了斷。他此番出去,一定要讓昔日的仇敵們聞風喪膽。
姬公旦聽到寧淵的話,眼眸深處露出一縷笑意。寧淵這番話表面上是真情流露,但是以他對他的瞭解,卻不是這般喜怒於色的人,恐怕他此刻之所以如此挑明瞭講,是爲了充分調動長老們同仇敵愾的情緒,好讓一部分反對的長老閉嘴。這招十分簡單,效果卻是十足,因爲蠻族的長老們大多直來直往,十分豪爽,更是以護短出名,寧淵說要出去報仇,他們沒有理由不支持他,反而很有可能要跟着出去爲他出氣。
“報仇之事自然必須,只是你身份特殊,關乎我蠻族傳承氣運,不若讓我等出手,你專心在部落裡修煉。”一名長老有些遲疑的道,說出口時他就意識到有些不妥了,因爲他很清楚,若是按照他自己的脾性,別人欠自己的,自然要自己去討回,藉助他人之手,實在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對於日後的證道大業,更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陰影。
“仇是我的,自然要由我親自來了結。”寧淵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眼光中不容半點質疑。
站在反對一面的長老們見他神情堅決,頓時沉默下來。他們本就是弱勢的一方,如今寧淵這個當事人又態度堅定,加上他們也覺得寧淵說得沒錯,一時間無言以對。姬公旦掃了一眼諸位長老,眼看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開口道。“諸位長老的顧慮沒有錯,寧淵你身爲我蠻族下任族長,貿然離去確實不妥。不過你說的也沒錯,自己的仇怨,自然要由你親自去面對。因此,折衷考量下,我們可以讓你離去,但是天地玄三位長老必須陪你一同前往,直到你大仇得報,如何?”姬公旦的話落下,諸位長老先是一訝,隨後看了看面色平靜的天地玄三位長老,當下內心瞭然。看來三位長老早就同意了這樣的決定,此刻纔會如此氣定神閒。天地玄三位長老的實力蠻族中所有長老都一清二楚,有他們一路護佑寧淵,想來是十分安全,因此對於大長老的這個決議,他們當下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