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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拿話激我,我明知道,可嘴上的動作永遠都要快一步。
“當然不可以!”
“那好,隨我回去。”
我咬了咬脣,紅着眼看他,“我也說過了我不要!”
抓着我的手一緊,我痛得眉頭皺起。
他慢慢眯起眼,“別逼我。”
這個時候我還有空想,敢在南宮令怒極的時候跟他叫板,我要麼真是不要命了。
“你也別逼我!”
可就是這股倔脾氣,怎麼改都改不掉,而且總要在最關鍵的時候冒出來。
好痛,這人的手勁怎麼這麼大?
他盯着我,我也回瞪他,兩個人就像鬥雞一樣死咬着對方不肯放,都不懂得如何鬆口。
“……爲什麼不願跟我回去?”
良久,他咬了咬牙還是忍不住先開了口。
“回去幹什麼,看你躺在別的女人身上?”
他一愣,似乎這才明白過來我在氣什麼。
“我……我當時在氣頭上,回水雲閣的時候她已經等在裡面多時了,看我臉色不好端了安神茶給我,我又很多天沒有睡過……等我再醒來看到少茗跪在外面,就知道出事了,沒想到你決絕
如此……”
雖然不能全怪他,不過,還是不爽的很。
“你看,你還是會嫉妒……”
“鬼才會嫉妒!”
因爲被說中心虛的地方,一咬就跳起來,似乎反而更加欲蓋彌彰。
他眉間的戾氣慢慢散開,也不再說話,只是抱着我一下又一下的撫着我的背。
似乎要被他身上的冷香迷惑的時候,隱約間聽到了一聲對不起。
“你說什麼?要麼不要說,要說就說的大聲點,不然你說給誰聽啊!”
我繼續維持凶神惡煞的口氣,心裡的不快稍稍淡了些。
“我說這裡不遠有處別苑,天冷了你還穿那麼單薄受得住嗎?過去添點衣服順便處理下手上的傷,要留了疤多難看。”
“那你別看啊,管那麼多……”
他牽了我的手,兩人一邊走一邊不忘拌嘴。
第 58 章
在別苑沒停留多久,清理完手上的傷又給我置了件小夾襖和幾件外袍就匆匆上了路。
到了安慶城的春和堂,走進前廳就看到那個只睡的三分醒眼睛都還眯成一條線的瓊華,他說他整整趕了五天的路片刻都沒休息過,交代完就繼續趴在椅子上睡過去了。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看向一臉無可奈何又不得不讓人把瓊華擡下去的南宮令。
“你幾宿沒歇過了?”
“嗯?”他坐下來喝了口茶,習慣性的捏起挺直的鼻樑,“不記得了。”
依他的個性來看從我離開後他應該就沒好好睡上過一覺,我不滿他思慮太重,責怪的話纔到嘴邊再轉眼一看他已閉上眼呼吸平穩,就這麼睡上了。
“喂,別在這裡睡,要受涼的。”我上去拍了拍他的臉。
他猛然一驚反手抓住我,眼裡有深深地恐慌。
“……我在。”
心裡頭有潮溼的痛意,涌上來了就一陣一陣地發寒,到底是心腸不夠硬,不然也不會跟回來了。
“回房去睡吧?”
南宮令少有這樣的失態,這一刻的他簡直脆弱的不堪一擊。想必嶽玲荷就是清楚他這一面,以此爲籌碼纔會這麼大膽。
“我不走,我陪你回房吧。”
他看着我,良久才淡淡笑開,眸中的情緒被深濃的黑色掩蓋了下去。
“不用,這會兒要睡睡不了多久。你過來……”長手伸過來攬住我的腰,把我抱在他的腿上,“讓我抱一會就好。”
“難道還有事?”
“嗯,黔湘樓,那個做殺人買賣的地方。”
“鬼紅衣?他揚言要取你命在江湖上都成個笑話了,這次又怎麼了?”
“這次不是他,我把他打發到沙漠去了,暫時沒空陪他玩。”他的臉頰光滑如玉,有些微涼但不冰冷,蹭在頸口特別的舒服。“韓玄墨也不是白吃虧的人,他助了封莫如一把,自以爲不動
聲色,說到底連他身邊的大福和小雙也都是我的人,一舉一動又怎麼逃得過我的眼。”
叨叨嘮嘮了半天其實我也沒聽出他的重點,不像他平日裡一針見血的風格,後來轉念一想我才明白過來他這是放下了某些堅持放下了身段,嘗試着跟我好好說話好好交流。
“不是鬼紅衣,黔湘樓裡還有其他人敢得罪你嗎?”我本想問又關封莫如什麼事,但斟酌了一下還是避開了這個人。
“有韓玄墨牽線搭橋,現在的黔湘樓背後有個封家未來的當家撐腰,還有什麼好怕的。”
“看來他們還沒吃夠你的虧啊。”說着拿過他衣邊的一圈滾流蘇把玩了起來。
“虧是吃夠了,他們是相信封莫如,相信他有那個實力可以罩着黔湘樓。”
“可是你的身份也不僅僅只是無月宮的宮主,也是南宮世家的大少爺,難道還比不過他?”
“……”他低嘆口氣,“我不常待在那裡而一直在宮裡,你又不是不知道原因。”
這個人真像是玉雕出來的,修長白淨的脖子,瑩白的膚色下若隱若現淡藍色的靜流,讓人看了頓生憐惜之心。
“你還在介意?雖然你不是那個女人的親骨肉,又怎麼樣?你身上只要流着南宮易的血那就是南宮世家的大少爺,誰敢有微詞?”
“這話說出來真有你的風格。”他好笑的用鼻尖蹭了下我的臉頰,“不用顧慮別人雖然自私但至少不會委屈了自己,可是誰都像你一樣活得那麼有棱有角,太真實太尖銳也會傷到你自己的
。”
第 59 章
要說到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什麼奇人奇事就不得不提到一個人,武林第一美人秦倦柔,也就是南宮令的生母。秦倦柔一生風流多情,仰慕者無數,有關於她的傳聞和消息只要是有人的地
方都幾乎打聽得到。雖然最終是應了紅顏多薄命,但她二十八年的風花雪月卻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要不是因爲我長得像我親孃,我爹大概早把我趕出南宮家了。”
這事我就覺得奇怪,一直沒想明白,“秦倦柔難產又不是你能控制的事,這也要怪你?”
“因爲我讓他心愛的女人受了苦。”他笑了笑,“而且留下了我所以那個女人才走的那麼瀟灑,但沒多久後就傳來她病死的消息,你說他能不恨我嗎?”
“想法真是可怕……所以你就要自立門戶?”
“就無月宮來說還是太單薄了,可今年已經錯過了去聚義莊的時機,又要再等一年了。”
正說着,門外傳來了一陣匆匆地腳步聲。我愣了愣,突然反應過來,猛地從他身上跳了開來。
門開的太急我只來得及一錯而過他眼中情緒,但是閃的太快太快,以至於我捕捉不到。
“屬下見過宮主。”走進來的是春和堂的傅堂主。
“……”
南宮令沒什麼表態,低着頭吹開杯中的嫩葉,靜默無聲。
我沒來由的覺得一陣心虛,剛纔的反應是不是太大了?可原來明明是水火不容的兩個人,突然變得如此親暱,好像我自己都沒做好這個心理準備。
對了,我貌似還在和這個人吵架呢,差點就被他糊弄了過去。
瞥了一眼端端正正單膝而跪的傅堂主,他好像一臉見怪不怪的樣子。
我清了清嗓子,以掩尷尬,“什麼事?”
傅堂主擡頭面上帶着驚訝,見到南宮令仍是什麼反應都沒的喝着茶,張了張嘴不知道是說好還是不說好。
“你啞巴啦?!”我提高了音。
“今、今天早上京言門的三少爺在玉翠坊出事了,發現的時候他手上握着一塊月牙形的雪玉。”
南宮令淡淡一笑,脣上的水光折射出驚人的瑰麗。
“真讓人失望,我以爲找了誰開刀呢。”他站起身牽過我的手,“這事兒你看着辦吧。”
“是。”
於是他踩着優柔的步伐把我領到廳後,再穿過兩個迴廊就到了暖閣。
“天冷了,要不要再給你添點衣物?”
“別給我轉話題,剛纔那是怎麼回事?”
他看我一眼,嘴角含笑給我倒了杯茶。
“你說一個想要吞併武林、稱霸江湖的人一般會做出什麼事來?”
“……反抗他的人只有死路一條。”
“那你說目前有這個雄心壯志並且能有此實力的有幾人?而在他的前進路上最大的阻礙又是哪些?”
“你自己不就是一個,前面有嚴塢堡有天絕教有封家,別雲山莊要是有這個心也勉強可以算,不過最大的麻煩還是南宮易給予的壓制……”
能看到南宮令哭笑不得的表情實在是不容易,今天有幸被我瞧見了。
“真是敗給你,你就不能反過來想?”
哦,原來是這樣啊。
“這麼典型的栽贓嫁禍手段,你南宮令做事向來滴水不漏,會蠢到留下這麼明顯的證據?再說了你自己都一點不重視了,我幹嘛要替你擔心啊。”
“京言門是不足爲懼,萬老爺是個牆頭草而且爲人貪婪嗜賭,等他散光了家財,沒有錢他還怎麼撐下去?”
俗話說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這個人太邪惡了,縱使沒有一身武功他也可以捏着你的性子弱點把你整垮,還不給你任何的翻身機會。
“那這栽贓嫁禍的幕後指使人,你心裡應該有數了吧。”
“啊……”細長鳳目慢慢眯起一個撩人的弧度,笑容中帶着血的妖異和殘豔。
第 60 章
這幾日沒事,南宮令也說不急着回去,就放了我出去玩。
其實安慶城裡也沒什麼好玩的地方,唯一值得看看的就是每年一次的廟會,可惜已經錯過了時段。
我去坊間選衣服,身邊跟了個盯得我死緊的少茗。
南宮令管教起自己的下屬也不手軟,看這孩子走路的僵硬姿勢,都這麼長時間了還彆扭,肯定吃了不少板子。
“你去那邊的椅子上歇一會吧。”我說完他立刻瞪起了一雙兔子眼,“我讓他們把衣服拿出來給我挑,總之不離開你的視線範圍可以了吧?”
小姐我憐惜你,居然不領情還這麼不相信我。
“就算我想走,一旦出了這條衚衕就會有人把我抓回去,你以爲我不知道暗裡還跟着少巖啊,有暗衛堂的堂主在,我逃得掉麼。”
他想了想,好像覺得也是,就點了點頭。
後來我看上一件暗紅大花的外袍,式樣簡單又保暖。
“你還走得動嗎?可別拖了去茶樓的時間,我還趕着去買雪果餅呢。”
出了坊間沒走多遠,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小的沒事,小、小的可以……”臉都青了還沒事?你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比我還厲害嘛。
“少巖你出來,把你這不中用的弟弟帶回去。”
話音剛落暗處就走出一個人,與少茗有六分像卻是一臉的冷峻。
“茶樓乃是非之處,安慶城又是人多雜亂之地,小姐還是不去爲妙。”
“那你去給我買雪果餅?”
“這是屬下該做的事。”說着拍了兩下手,暗處又多出來兩個人。
兩人一身輕裝素衣,長的是英挺威武,身手很不錯的樣子。
“按小姐吩咐的去辦。”少巖揮手,兩人就乾淨利落的消失了。
到底是暗衛堂的堂主,氣派就是不一樣。
當我心情不錯的回到春和堂的時候,腳還沒踏進門就從屋裡飛來橫禍。好在少巖眼疾手快,在茶杯砸到我腦門前一刻捲袖擋掉了。事情發生的太快,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又有一片黑影罩
了過來,耳邊生過風,陰影突然退後了幾步。
“南宮令!”是女人充滿了憤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