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兄,所以我說你老了,前一段時間這小娃兒可是把容家那顆老樹連根拔起的人,京言門還夠他塞牙縫?”司馬公卿邊上的一位跳了出來。
“何老頭!”司馬公卿很是惱怒有人說他老了,橫眉豎目的。
“做什麼,我這是實話實說,再說了我一直承認我老了,哪像有些人死不肯認命。”何公卿丟了一個白眼過去,又轉過頭慈眉善目的看着南宮令,“娃兒,老子看好你!”
南宮令笑了笑,眼眉微勾,何公卿就看傻了,直唸叨着這娃兒長的可賊漂亮……我當時就一個念頭:禍水啊禍水,南宮令要是生成了女人肯定比他老孃還妖顏惑衆。
以後讓他去賣笑,絕對是一笑值千金,穩賺不賠的生意。當我不知道想到哪跟哪的時候,有人扯了扯我的手。
“蓮兒,你怎麼說?”然後就有華麗溫軟的聲音傳來。
我迷茫的看了一會那人白玉般的臉,“什麼怎麼說?”
“我們要在這長住一段時間,你挑一間屋子,看看哪裡是你喜歡的。”
讓我挑地方住,南宮令你的面子也忒大了點吧?我眨了眨眼,往殿外看去,伸手指了幢看起來非常金碧輝煌,富麗堂皇的樓宇。
我聽見有人低聲抽氣,轉眼看到九公卿臉上的表情都僵了,然後南宮令笑得燦然若花。
“姑娘可真會挑。”一個啞啞地聲音慢慢響起,看過去是一個一臉嚴肅的褐衣老者。
那是,我就是按着南宮令想要的來挑的。
第 63 章
我順手指過去的地方正是九重樓,能住在那裡面的從來只有皇城的城主。
有落葉旋地之聲,細微不可辨,卻是破了一殿的寂靜。
“蓮兒喜歡九重樓麼,可是樓前有十殿閻王坐鎮……”說到這他好像真有點無奈的嘆了口氣。
“各殿主現在不便迎戰,還請令宮主等這次事情平息後再說。”仍是褐衣老者的聲音。
南宮令低垂着頭,漆黑的發滑落了些散在頰邊,我分明瞧見他眼裡的促狹笑意,再擡頭卻是又嘆了嘆,帶着惋惜的意味。
“可惜了……”然後他定定地看着我,眼中有一重近乎縱容的寵溺。“九重樓不行啊,不過我知道有一處不錯,師父常說七星樓好,公卿們覺得如何呢?”
司馬公卿動了動嘴,可還沒說上話就被何公卿搶了先。
“行呀,七星樓,嘖嘖,也是個好地方啊。”
何公卿明顯的迴護讓我感到了九公卿之間的細微異樣。一城無主有人想坐其位也是平常事,何況前任城主沒有挑到合適的繼位之人,擱下了話誰能闖過十殿閻王這關便是新一任城主,
如今又推說各殿主不便迎戰,恐事情有變。這變故怕是南宮令一早便預料到的,即便是沒有城主要破皇城又豈是想破就破的,城裡的人堪堪都是一個頂十的高手,若要說外頭人多勢衆似乎
也說不過去,竟會扯下了面子邀來南宮令相助。難不成是武尊的力薦?說起來這七星樓現任樓主就是武尊那老頭,上次遇到君觀他說老頭子有事,我以爲他手下辦事不利不知道打哪聽來的
荒言謬語,現在看來……事情不簡單啊不簡單。
“阿月,帶令宮主過去罷。”最終司馬公卿是妥協了。
褐衣老者的臉色不是太好,其他幾位也是各懷心思,就何公卿笑得最歡了。
走出去一段路,許久未出聲害我差點都把這個人給忘掉的瓊華忽然大大地呼出一口氣。
“月啊,這麼久不見你怎麼還這樣冷淡啊?”
少年聞言只是輕輕地笑了下,晶亮的眼中有柔軟的笑意。這般的少年怎如此清澈美好,叫人心生憐愛。
“這孩子向來怕生,你又不是不知道。”南宮令墨玉般的眼中有什麼閃爍了一下,“你剛纔看到了,有幾個你是心裡有把握的?”
瓊華收起笑,臉上的表情也是難得正經。
“譚公卿顯得急躁了些,想必那些人給他的壓力不小吧。小姐指到九重樓的時候,蔚公卿和皇甫公卿的臉色也都變得比較奇怪,所以就目前來說明的就這三個。”
“明的,那就是說還有暗的。”
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說起話來的調子一向是輕輕軟軟的,卻總是讓人無端端心起一陣寒。他半眯起眼,脣邊上揚的弧度是似笑又非笑,有一種琢磨不定的危險,與他剛纔在碧落殿中
的模樣就是兩種極端了。
瓊華訕訕一笑,不可置否。“只怕啊他們身後會有個更大的主。”
“哦?能比九公卿更有來頭的……”低低的尾音纏繞在清冽的冷香中,竟有一瞬透出了些許的魅惑。“你倒是說來聽聽能有哪些個人?”
“聽聞大漠有天晨耀星,想進中原多年。”剛纔一直無話的阿月輕聲說了一句。
“啊,到底是中原富庶強盛,蓮兒你說是不是?”他牽着我的手,一根一根的摸索把玩,弄得我手心癢癢地。
“天晨耀星,那是什麼東西?”
“是一個外族部落,傳說有天神庇佑,聽謠傳感覺還挺強大的。”南宮令你可不可以不要學我的口氣說話?
我眉頭一跳,“想合盟?有人想自己做城主?”
但因爲有皇城中其它勢力壓制着……等等,若是這麼推斷,說不定破皇城的主意也是這個人搗鼓出來的。
“猜到了?”溫涼如玉的手撫過我額前的碎髮,語氣中帶着篤定。
所以說何必要看的如此清楚,要處處算計處處提防,生怕一個疏忽就會有人在背後捅上一刀。可他確實是在這方面吃了太多的虧,很小的時候就要被迫成長,無論天賦多高有多聰明,
都逃不過傷心後的鮮血淋漓。在那麼小的時候就被告知了這世上沒有人會來拉你一把,沒有人會護着你,你必須靠自己走出一條路,要麼就這樣默默地死去,彷彿根本不曾存在過。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便蕩起了些微的漣漪,一波波地,生疼的厲害。
沒有辦法,任我平時再如何的狐假虎威,狠話連篇,等到真正面對他了忍不下心的肯定是我。
第 64 章
昨夜起了風,天越發的開始冷,雲之就不讓我出門了,實在悶得無聊了也要裹好裡三層外三層才讓我出去。
這幾日我又開始睡到日上三竿了才起,要說這七星樓的飛檐閣當真是個養人的地方。
“小姐起了,要用午飯嗎?”阿青一邊伺候我更衣一邊問道。
“不用,我不餓。”
阿青生得娟秀清麗,低頭一抿笑的時候最是溫柔如水。
我身邊沒有女侍,打從容家落敗後就自力更生,前兩天雲之卻挑了十二釋天的阿青來伺候,我一時間竟還有種不適應的尷尬。
“青姐,容小姐在裡面嗎?”隔着重重幕簾的門外響起了一道清越的聲音。
我瞅了一眼阿青,後者微微皺起了眉。
“怎麼了?”
阿青猶豫了一下才說道,“萬壽堂的伍堂主,小姐還是少和他接觸爲好。”
“四堂、十二樓、二十四閣,已經開始內訌了?”
大概是我說的太過直白,阿青的表情有些尷尬。
“哦,難怪雲之最近都沒空過來。”我拿起梳子梳髮,“找不到雲之就來打我主意了。”
“青姐?”門外得不到迴音,又喚了一聲。
伍飛啊,我敢打賭他就是知道我在屋裡這纔來的。
“把他帶進來吧。”梳開一個髮結,我還是覺得有些困。
阿青詫異歸詫異,但到底還是照着我的話去開門了。
青衫繡暗花,一片地素雅清淡,長的並不出衆卻是端端正正,看上去倒也舒雅。
“傳聞容小姐貌若仙謫,如今一見當真是國色天香……”
我側頭看向他,他被我盯得一下沒說上話來。
“有話就直說,我沒功夫來聽你說些廢話。”
端正的臉上有羞赧之色,知道自己撞上了不好說話的主兒。
“皇城獨步天下多年,難道容小姐不覺得太霸道了嗎?”
“過了十殿閻王就證明其武藝非凡,足以在萬人之上,入主皇城統領江湖又有何不妥?”
“是不妥,太獨斷,讓人何見其公平?若是城主有邪心,豈不是要陷萬萬民於水深火熱?”
“那伍堂主此番前來說與我這些,安得又能是什麼好心。”
這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賢明聖者能有多少,你要是真君子我自然敬你,若是真小人僞君子那還要客氣什麼。
他被我堵得一呆便又笑了開來,“自然是希望少生事端,天下太平。如果容小姐不認爲這是好心,在下也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就別說了,別打擾我休息。”
一句話扔過去,他的表情就僵住了。哼,要我順着你的意思下去,門都沒有。
“阿青,送客。”
挽上發,披上一件風衣,我打算到外面走走。打發掉咬牙無語的伍飛,阿青又拽了件外衣捧在手上跟了上來。
七星樓外院的池塘邊有幾株鈴蘭,花瓣瑩白,紅果妖豔,透着濃郁的香氣。
“這種季節能種出花果這麼妖豔的鈴蘭,還真是奇人。”
“嗯,還有荔枝,小姐不是愛吃嘛,要不下午我給您摘點新鮮的?”
“這倒不用,萬物還是順其自然的好,該什麼季節吃還是什麼季節入味最好。荔枝就一定要冰鎮,夏天吃着甘甜涼爽,現下只能偶爾解解饞,要說吃口怕不是最好。”
“小姐此言差矣,在下既能讓它在秋冬季也開花結果,當然不會有口味不好的問題。”
那人站在一樹的海棠花下,飄渺如仙,乾淨的纖塵不染。
“這便是城裡的奇人,何公子。”
我轉了轉眼,“何……何公卿的公子?”
他微微一笑,剎如春來,“不錯。”
“你能給我種一株五色梅嗎?”
他嘴角含笑,溫軟的眸子閃了閃,“小姐要一株毒物作甚?”
“我自有用途,你能種還是不能種?”
他不回話,只是輕輕地搖頭。
“也罷,你若不願我也不便強求。”
我轉身要走,身後的聲音忽然就變了。
“呵,我倒不知道容蓮何時懂得遷就人了?”
萬分熟悉的口氣和語調,猛然回身,再仔細一看我這才反應過來海棠樹下的何公子究竟是何方神聖。
同姓何,我怎麼就沒認出眼前的人就是脫了人皮面具的藥王。看慣了他那張易容過的老臉,我又許多年未見過他麪皮後的那張臉,印象裡都已經模糊了,而且平素裡怎麼看也是和皇城
八竿子打不着關係的一個人,換作誰誰也不會聯想到何修齊就是何公卿的兒子。
“你驚訝什麼,我也是被我爹急招回來的。”他慢慢走了過來,“我也奇怪了,我爹明明知道南宮令是個極有野心的人,還引狼入室,也不怕把自個兒搭進去。”
“哎,原來你會縮骨功啊。”我從頭到腳把他細細看了一遍,開口問道。
我沒頭沒尾的一句,他愣了片刻纔有反應。
“什麼?”
“原來你可比我矮半個頭的,你就是再會配藥也不見得兩個月就能高出這許多。”
說着我伸手比劃了一下,何修齊就扔過來一個“你無聊”的白眼。
大家各懷心思,各打各的主意,誰能信誰不能信,我也實在不想費心去考慮這些。那個人現在很強大,他定不會讓自己吃什麼虧,而我只需要好好的照顧自己保護自己,這便是替他分
去最大的憂慮了。
第 65 章
這個時候有刺客並不奇怪,討厭就討厭在老是要打擾到我睡覺,最後又都落得一個蹲地牢的下場,我無聊的時候還被我當成出氣的倒黴蛋,所以瓊華仍以一種你無藥可救的眼神看着我
,唸叨着這年頭的刺客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