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的事蹟我是記不太清了,只記得百日教是一夜之間沒了的。說來也是蹊蹺,這事完全沒有任何預兆,好像白天裡還搶了一票金銀財寶,沒想到只是一個晚上它就沒了,百餘
教衆不見了蹤影不說就是百日教的老巢都給剷平了,可以說是什麼痕跡都沒留下,就像它橫空出世一般最後又隨風而去了。
後來說得多了也就越傳越離譜,再說武林中大大小小的事每天都有很多可以說,還有人覺得這事太蹊蹺不吉利,漸漸地也就沒人提了,到前幾年偶爾再說到百日教都不會有人信它曾經
真的存在過。
“看來我是真的惹得你很不高興。”
我笑了笑,手中的袖鏢觸感很毛躁,一摸就知道是沒有好好保養過,要麼就是常年不用,若不是氣急了恐怕不會丟出來吧。
“你知道還不快滾?”
“我是很想滾,你以爲我願意呆在這?”
那天他能敲暈我我就知道暗衛不頂用了,或者從我出了內城的一刻起他就斷了我身後的所有暗線,起先覺得不可能也沒想過暗衛的人會被擺平所以纔敢會一會這位紅人,豈料還是太小
看了蕭憐絕的本事。
往四周望了望,一圈掃下來竟看不到一處高樓,什麼破地方!
“喂,這亭湖要怎麼過去?”水榭到底跟我隔了有一段距離,又是站着說話,很累啊。
“姑娘要上哪?奴才給姑娘叫船來?”
“你給我拿把椅子來,再找艘船把她渡過來。”
跟着我的人被我說的一呆,過了一會才懶洋洋地指示人搬椅子,自己又帶着另一個上了船親自去接對面的人。
半晌,看到小船慢慢搖了過來還不見我的椅子來,我就忍不住想笑,這蕭憐絕身邊的人啊果然都是勢利眼。
“我可以帶你離開,跟我走。”
若不是之前聽到蕭憐絕說的話,光是看下人們的態度說不定我還信你能做得到。
“好啊。”看你能帶我到哪裡,瞭解一下地形也好。
可這話才說出來,那女人轉身的時間都沒有,擡眼就看到蕭憐絕捧了個錦彩盒氣勢昂然地來了。
有些人就是長了張掃興的臉,討厭的不得了。
“你大哥說你喜歡玩蛐蛐兒?”他小跑過來,衝着我說話的感覺好像旁人都不存在似的。“你看,這兩隻狀元魁多壯碩!”
“幹嗎,你想找我鬥?”
“你鬥得過我?”他挑起一邊的眉毛,問得很挑釁。
“那好,下賭注啊。”
“確定?”他問,笑得一臉詭異。
“我贏了你給我一張東宮的地圖。”
“怎麼不讓我直接放了你?”
“我不會獅子大開口。”
他這種人自信得很,小小一點要求他會陪你玩,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若是太直白的說出來那接下來就真的沒戲了,還玩什麼?他都不會理你。
於是他抿起脣,又見狐狸,還是那種雍容狡猾地稀有狐狸。
“我贏了你就別再動這個念頭了,這世上總有你逃不出去的地方。”
反正我從來不是個守信用的人,想要從我這裡拿到什麼承諾你蕭憐絕還不夠格。
“要賭我是可以隨時奉陪,不過我看還是改天吧。”那女人的眼裡都快噴出火來了,“今兒我很累了。”
“你累什麼,你又不做什麼事。”
“爺,您說您今天沒時間的。”
這聲音幽怨的我聽着都要抖三抖,但蕭憐絕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我了?”他眯起了一雙桃花眼,突然轉頭看向負責盯着我的那兩人,“我有準外人進這裡嗎?”
兩人一驚立即跪下磕頭,嘴裡卻連饒命都不敢念。
“她……”
“我的家務事你少插嘴。”
他瞪過來一眼,好吧,我承認某些時候的蕭憐絕還是很有威嚴的。不過掐了我話頭的這筆帳還是要記着。
“你先回去。”還算好,語氣和聲音都屬正常。
“……她自己也說了她不願意呆在這,爺,您從來不會勉強人的。”
剛還說了不關我事,這怎麼又繞到我身上來了,煩不煩啊。
“我有我的理由,你好好的不用管這麼多。”
深褐色的眼裡已經有了淡淡地殺意,那女人要是再多嘴一句估計就得出事。
她張了嘴,又那麼巧的我的椅子終於搬來了,於是她的聲音沒有及時出來,怎麼就算得那麼準。
可惜啊沒有看到暗波浮到水面上來,一場好戲便隨着女人的離開散了場,真沒意思。
第 114 章
我最恨正睡得昏天暗地的時候被人吵醒,在這點上我和雲之都是一個脾氣。所以當蕭憐絕派來的人硬是把我叫起來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反手打過去就是一巴掌,那奴才不備一下被我
撂倒在了地上。
“你!”
聽這細聲細氣地聲音,指人翹起的蘭花指,竟是個太監。
擡起腳把他的手踩下去,膽子不小,敢掀我的被子!
“狗奴才,你嫌命太長了是不是?”
算你倒黴,積壓了太久的脾氣這下全爆發了出來,看我不折騰死你。
“我……”
“閉嘴!”
腳下使了勁,他痛得立刻就扭曲了臉,這把聲音聽着就讓人討厭。
“全公公!”衝進來的兩個侍衛想要來拉被我踩在腳下的人,我瞪過去他們便停了腳。
“哎喲喲,你們傻愣着幹什麼?還不趕快來拉開……”
光踩不夠過癮我又用力攆,於是他難聽的聲音是消下去了,沒想到隔了一瞬卻換來了撕聲裂叫。
侍衛看不下去猶豫了會還是過來拉開了我,我還沒站穩呢他們又急衝衝的奔回了那太監的身邊,小心翼翼地扶起了他。
“把她綁起來,帶着跟我走!”
大概是因爲疼痛和憤怒相沖,他聲音本就難聽,此時此刻尖利的幾乎不能聽。
也沒多做掙扎,論武功事實上我是打不過那兩個侍衛的,就乖乖讓他們綁,不顧着自己也不能不顧着我肚子裡的那個。
出了屋子沒坐船,沿着亭湖走了段路後在一個岔口轉彎進了一座大院,走的我想罵人的時候卻聽到院門深處有人在唱戲。
進了院門又過了幾個迴廊便看到一座金頂樓,樓前搭了個戲臺正有梨園的人一大早就在上面扯開了嗓門子吼。
金頂樓的露臺上擺了三桌几案,左邊一桌坐着一個舉止富態神韻雍容我沒見過的女人,右邊一桌坐着的正是前兩天才打過照面的女人,當中一桌坐着的自然是沒事擾我清夢的罪魁禍首
。
“喲,這是做什麼呀?”罪魁禍首一看就知道心不在焉,不好好看戲偏生的一雙斜眼瞅到我站着最不起眼的地方。
全公公有氣,推我出去用了十分的力道,突然衝出去差點沒跌死我。
“容蓮,你是不是又不乖鬧什麼事了?”
“呸,我要麼吃飽了太空。”白了他一眼,這人就是在家裡都穿的花枝招展……突然我這才發現一個問題,我居然穿了件單衣披散着頭髮就出來了,也罷,我原就不喜歡打扮。
“全公公,掌嘴。”左邊桌上的女人手捧着茶,一邊吹着茶一邊說道。
這句話一出簡直像聖旨,不僅全公公就是負責看着我的兩個侍衛也好像臉上貼了金,那神氣活現得勁兒,還是那句話,狗仗人勢。
“我雖然不常呆在宮裡,不過這東宮什麼時候易主了,怎麼我不知道?”
蕭憐絕眯着眼笑,眼睛已經放回了戲臺上,一副甚有興趣臺上花旦的模樣。
要落到我臉上的巴掌就因爲這句話勘勘貼着我的面頰劃過,下一瞬就看到眼前的全公公哆嗦了一下直直就跪了下來,接着就是不停地磕頭,剛纔那副精氣神早不知道被丟到哪裡去了。
“難怪小唐妃那麼早就有這興致,戲可好看?”
左邊人放下茶笑的雲淡風輕,“還不是爺喜歡看戲,梨園王家班的事都排到了年末,可王老闆一聽是您要看戲,這不立馬推了原安排好的,巴巴的趕來也就得這一上午得空,下午還有場
子要趕呢。”
“得,在外人的眼裡我又落一個仗勢欺人的名聲。推了原先安排好的……說得真好聽。”
氣氛很僵,我很想笑,可惜不是場合。
“那邊的,別憋笑憋出病來,不然我可沒法向你哥交代。”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踱着步慢慢走下來。
這人什麼眼神,我臉抽筋不成啊?
“來了也好,省的我還過去一趟。來來來,跟我走。”
他勾過繩子的一端輕輕扯住,也不解開就拉着我走了,身後的金頂樓和大戲臺頃刻之間都成了背景。
“去哪兒?”
“去你本應該去的地方。”
瞬間我就猜到了是什麼地方,從金頂樓後穿出去,慢慢走果不其然是在地牢前停下了。
地牢裡沒有我想象中陰暗反倒是燈火通明,但到底是在地下免不了有一股溼氣,我吸了吸鼻子聞着怪不舒服的。
石階下有一條長長的甬道,兩邊各是囚室,望進去黑洞洞的一片也看不清有人沒人。地牢裡很靜,走到甬道盡頭的木門前時我都能聽到門後的聲音,一開始沒聽出來,等我明白過來時
忍不住抽了口冷氣。
前頭的人打開門,心裡準備正做到一半,冷不防眼前出現一個血肉模糊的人,順着腳滴在青磚石上積成的大灘鮮血,一陣噁心就涌了上來。
“……反應這麼大?不會吧,在南宮令身邊不是應該看慣了嗎?”
沖鼻的血腥味差點把我眼淚給逼下來,這種污穢雲之從來不讓我瞧的。
蕭憐絕看了我一會,不知道在動什麼心思,良久才帶我到石室的角落裡坐下。他自己在刑具架上撿了一條刺鞭走向那個被鐵鎖吊起的人,看着他的動作我漸漸緊張起來,當第一鞭朝着
那人的胸前抽下去的時候我一口氣哽在喉嚨口,就這樣好像被釘了身般動也不能動的看着蕭憐絕緊接着一鞭一鞭地抽下去。手拿刺鞭的人出手輕巧,神色淡漠,彷彿在他手下的不是一個活
生生的人而是一個沒有生命的麻袋,而那個受刑的人竟是一聲不吭睜着眼死盯着面前的蕭憐絕。
我平日裡雖然蠻橫,但若真要我像蕭憐絕這樣,那是萬萬不可能的,雲之說的沒錯我就是那紙老虎。
“嘖,你倒是耐打,這都換了第幾種鞭子了。”
打到後面蕭憐絕覺得沒勁了,便隨手扔了刺鞭,走過來喝起了茶。
“你要不要試試?”他指了指架子上的一排刑具。
大概是看到我面色白的不像話,他搖頭笑了笑,“看來你還沒小唐妃手狠。”
“你想幹什麼能直說嗎?我討厭猜人心思。”
“你之前把李鈺帶了出來,你知道他把什麼帶了出來?”
“什麼?”
“李慕的帥印。”
我一愣,原來那小子早知道我要跑,不是我盯着他而是他一直盯着我,竟是老早就預謀好了的。
“那小子機靈得很,但畢竟是第一次出來,着了匪徒的道也是正常。這些老江湖又個個滑溜的跟泥鰍一樣,偏還嘴緊得不得了,我捉他到現在半個月什麼線索都沒審出來。”
“這麼說只有靠這個人一條路才能找出他們的賊窩?”
“還算聰明,不然我也不會留他到今天。”
桃花眼眯起,他笑得詭異,驚出我一身冷汗。我就知道他不會讓我太平,這個下馬威用的可是力道十足,他特地帶我來就是要讓我看清楚他能做到什麼程度。
“這夥匪徒也算聰明知道自己偷了個不得了的東西,拿了帥印不說還折回去想要抓人,可惜沒成,錯逮了他身邊的侍從。”
說到這裡我看到那個匪徒擡了下頭,蕭憐絕只是抿口茶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