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哎呀,這臭小子,反了啊!
看着面如金紙的南宮令,我嘆了嘆,反正都出手救回來了也不差這一事。
我是難得好心可偏偏就是有些人不領情,既然暈都暈了還不暈個徹底,給他上藥到一半他猛然睜開眼彈起來,打翻了我僅剩的半瓶金瘡藥不說還把我撞的跌到了地上。
“……你幹什麼?”扯痛了傷口他眉頭緊皺,“……我不要你救……”
“你就鑽在你爹這條死衚衕裡不出來好了!沒了你南宮易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爲了個女人就瘋成那樣,那女人死了他怎麼不跟着一起……”
後面的話被一雙手卡住了脖子生生給逼回了肚子裡,那雙漆黑如墨的眼輕搖,透出淡淡妖紅。
第 125 章
忽然雷聲震耳,帶來一卷狂風密雨,砸開木窗破空襲來,雲黑如惡龍攜着豆大的雨珠彷彿要穿過那一扇小窗撲入屋內。
風吹來感覺身上有些溼涼,垂眼看去他小腹上的一道傷口又溢出了不少血,滴在我衣服上粘膩的難受。
他傷得太重,手上只是一個虛勢根本用不上力,卻是那雙眼釘的人動彈不得。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天黑的幾乎沒有光亮照進來,我只覺眼前一花肩頭一重,那人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暈到我身上來了。
大雨下了整整兩天沒有停過,水汽凝聚不散,要是沒處理好傷口很容易就會感染。
“這大水沒衝了龍王廟倒把我們的封二少給吹沒了啊?”
“嗯。”
小小的一個聲音瞬間點燃我所有的暴躁。
“昨天讓你去找人,你說雨大,今天雨停了你怎麼還賴在這兒?!”
“才起身,早飯還沒用完呢。”
藉口,分明就是不想去。這臭小子,人越長越大怎麼就越來越不聽話了?
“那你給我看着他,回頭他要是跑了本小姐爲你是問!”
“蓮姐,你幹嘛非要和南宮家的人過意不去?”
“你有這個閒情逸致來管東管西,那你去找封莫如。”
於是他埋頭喝粥,看也不看我一眼。
剛走下樓就看到大堂裡擠滿了人,原來兩天的大雨積起了水災,導致行人不能走遠客不能來。
難得這次遇到南宮令的事封莫如也會給我出頭,到頭來把他搞丟了好像說不過去。
我還在思索該怎麼走這水路,忽聞人羣中一陣騷動,驚見四位紫衣少女正腳踏水面擡着一頂金玉軟轎緩緩走來。
“仙、仙女?”
什麼仙女,無非就是腳上功夫好,這點水的功夫連我也會,不過就是堅持時間長短的問題。
剛撇完嘴那頂轎子已到了門口,轎前右邊的紫衣少女伸出纖纖玉手掀開了簾子,頓時,好像轎裡有金光折射而出,刺得人一時睜不開眼。
轎上走出一位少年,腳踩蟠龍繡金鞋,身着龍紋金縷衣,腰飾一塊羊脂白玉,頭戴赤金玉冠。
這一身的金玉浮誇要套在一般人身上那就是俗不可耐,可偏偏眼前這位只有叫人屏息的貴氣。
明明應該是個尊體嬌貴至極的人,眼角和脣邊卻又有一股說不出的香豔。
他挑着桃花眼漫不經心的看了一圈,揚了揚下巴,左右兩邊的紫衣少女便從轎子裡拖出了一個人,我定眼看去忍不住倒吸口氣。
極細微的一個反應,桃花眼立刻掃了過來。
“容蓮嗎?”
能喊出我名字並不奇怪,尤其是在當時容家風頭正盛的時候。
他把昏迷不醒的封莫如交給我安置好後,也就一個開門和關門的時間,再下樓那人早已帶着他的人匆匆離去。
要說的話這應該算是有一面之緣,但太短暫,印象中只有滿眼的紫色和金色。何況隔了這麼多年,這段小插曲早不知道被我安放到歲月的哪個角落去了,難怪我後來想想總覺得蕭憐絕
多少有些面熟。
封莫如倒沒什麼外傷,就是昏迷着不肯醒,我心知有異也不敢耽擱,忙叫嚴孤鴻去請大夫。
誰知道大夫沒請來倒把南宮令的大師兄敬天祥給惹來了,這時候我纔開始後悔自己救了個麻煩回來。
至於爲什麼我會跟着他進南宮世家,我只能解釋那叫鬼使神差。
那個南宮家當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不是外在問題而是氣氛問題。南宮令有很多個娘,卻不見她們之間有交集,住的房間都是獨門獨院的。連帶着隔壁隔壁,甩了幾條街的弟子房都呈現
出一派詭異,就聽到“嗖嗖嗖”“哐哐哐”暗器凌空而飛刀劍相碰的聲音,好像少練一刻身上就要掉層皮一樣,沒見過這麼勤快的。
“就是因爲你那小子才三番兩次想活下來?”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從我背後冒出來,“既然這樣那你也去死好了。”
南宮易總的表情陰沉的可怕,又是一身綠衣,要擱在晚上活脫脫就是一厲鬼。
前幾日死活見不到的人突然出現,還一開口就驚爆到讓人無語。我睜大眼看着他,平時的氣焰一時被澆的不見了蹤影。
沉默了半晌,我動了動嘴,“你要是一直就這脾氣也難怪秦倦柔要跑了……”
話沒說完,他身後的一座亭子轟然坍塌,彼時縱使我還披着一張不知天高地厚的外皮,別說我當時年紀還小就是現在也不可能不被嚇到。
“爹……”
傷好了七七八八的南宮令趕來,情不自禁地蹦出這個字,這下他爹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不過這次沒有立馬翻臉,“小子,砍下她的首級我就認同你。”
南宮令幾乎沒有考慮眼裡就有了喜色,我雖有不滿但又不好發作,因爲我找不到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殺了我你們南宮家能太平嗎?”
“有什麼,反正你們一家人都是要死的。”
句句不離個死字啊,“你才該死!反正秦倦柔都死了你怎麼不跟着一起死了算了?”
南宮令的動作比他老爹快,長劍抵在我咽喉上寒氣刺骨。
“喂,你不是吧?你難道要爲你爹活一輩子,爲一個根本就不關心你的人值得嗎?”
他一怔愣微鬆了手。
“你娘是病死的,也是自己要離開這裡的,跟你有什麼直接關係?再說了你還沒問過你娘同不同意你死呢,你的生殺大權她也有份的好不好?”
“小子!你還聽他胡言亂語?!”南宮易眼睛爆睜,彷彿隨時要衝上來至我於死地。
劍尖挑破皮膚刺入,起先的感覺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卻漸漸的越痛越深。
“叮”的一聲,長劍被一支梅花鏢震開。
“容蓮的命是我的。”
陰冷如蛇般的聲音慢慢纏繞過來,我只覺背上竄起了陣陣寒意,喉嚨痛的呼吸一窒。
失去意識前我似乎看到一張熟悉的特製軟椅,有白衣翻飛似纖塵不染,有笑靨如花藏有劇毒。
第 126 章
夜半從牀上驚起,摸了摸發疼的脖子,腦海裡閃過的唯一念頭就是趕緊離開洛陽城。
“封莫如中了白陳雲的毒鏢,解藥我給他服了,他現在在城門口和嚴孤鴻一起,你過去和他們會和吧。”
我捧着脖子狐疑的瞅着他,前一刻還要殺我的人是受什麼刺激突然要幫我了?
“以人命換我爹的認可不是沒有過……走吧,在我還沒有改變主意前。”
能讓我走自然是好,可這樣一來我豈不是欠了他一個人情?
“吃裡爬外的東西!”
一聲厲呵從房門口傳來,南宮令的臉瞬間就青了。
來的還真是快,這才說了幾句話?
“翅膀硬了,我的話都不聽了?!”
“得罪容家於我們沒好處。”
“你這是要造反?我說了算還是你說了算!”
這南宮令其實也是個實心眼兒,吃準了什麼就是什麼。對誰都不買賬,但惟獨對他爹是千依百順言聽計從,讓他往東他就不敢想西。
南宮令咬了下脣,那時候的他看起來還真是相當渺小,蒼白單薄的厲害不說,眼眉間的絕望之氣又揮之不去,光瞅着就叫人心裡咯得慌。
事實上他就是順利放我走了我也逃不過君觀那關,真是,還把我唯一能使喚的兩個人給流放到了城門口。反正我是領教到你討厭我的程度了,我以後就是悶死也不會再來找你茬了!某
兩個傢伙也不知道長個心眼,他南宮令的話都能信?
“好,既然都不聽話了留着還有什麼用……”
南宮易說着眼神一變,手起袖刀,兩道寒光從我眼前閃過。
等我腦子裡的一片空白過後,再清醒過來時只覺得左臂翻起了一層皮緊接着就是火燒火燎的痛沿着上來一直痛到了心窩子裡。
“你!”
……別說你震驚,我自個兒都沒搞明白我爲什麼要衝上去推你,幫你擋開這兩刀不是我願的而是身體自己先動的。
正在我們兩看兩摸不着頭腦的時候,那邊的綠衣人又反手一掌呼嘯着襲來。
於是我又一次的順水推舟,推上手了就把南宮令推到門外去了。掌風帶開衣袂,我閃身那隻手又不依不饒的緊跟上來,躲了兩次差點崴了腳最終也沒逃過,腰椎重重的撞在了後面的楠
木桌上,磕了個結結實實。
來不及感受身上的痛,胸口一悶上不來氣了!
喂喂,南宮令你給我滾回來啊,其實我還年輕一點不想死啊!
我在心底吶喊,到底命不該絕那人還算有點良心,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對他爹動手。
這回我倒沒暈過去,就是身上虛得很,呼吸起來極困難。當時腰椎上留的刺痛到現在都會有,只要碰到重了就會發作,但一陣一陣地過去的很快,想着要看一下卻總是忘了。
南宮令招招向軟的出,他爹一招一式都憑地的狠,好像不把自己兒子剁成個十七八段就不罷休。
我說誰先來給我順口氣?你們這樣晃來晃去閃的我眼暈,低了低頭忽然眼前亮起刺眼的白光,血涌上來止都止不住。
“容蓮!”
頭很暈眼前白濛濛一片,有個人影走到我身前托起我,蒼白細瘦的指尖握的有些不穩。
他縱身一躍帶着我離開了南宮家,雖然那時候他還打不過他爹,但至少腳下一門功夫練的夠地道,繞過大半個洛陽城才總算把他爹給甩掉。
“你……這樣不值得……”
“那你爲了你爹又值得了?”
抹了把嘴上的血,他說話的聲音比我還底氣不足。
“我是看不慣你爹,就當是個意外好了……反正嘛,我本來就是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
“……你犯不着來淌這渾水。”
“還不是多虧了你的敬天祥大師兄,要不是他跟我說封莫如只有上你們南宮家纔有得救,我能跟着來嘛?”
這時身上的痛意漸漸漫了上來,說話打着飄,一點氣勢都沒了。
他好像微微嘆了口氣,抿着脣拿出一塊帕子替我包了手臂上的傷口,隨即又扳過我的身子,有一股暖流隨着他的手從我背上注入,身上慢慢就不那麼痛了。
“也許,是我先入爲主看錯了你。”
嗯?我正覺得渾身舒服的整個人都要軟了,不知道哪裡冒出來一個很輕的聲音,像是一陣細微的清風拂過,再要去捉摸它就消失了。
等了半天那陣風也沒再吹起過,月光透過漏瓦穿進破廟裡,順着往上望去月色很亮,儘管雲層稀薄但堆在那裡就是一動不動,今晚一絲風都沒有,那剛纔的是什麼?難不成還是陰風?
“你冷?”
“不是。”
“那抖什麼?”
“……”
“……”
“你說話也不怕岔了氣?”
“你不惹我說話就沒事。”
“……”
於是一夜無話,到了天明雞叫他輸氣也輸得差不多了。
身上已好了很多,至少不會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