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叮鈴鈴……”
詭異的鈴聲穿透薄霧由遠及近，最先發覺的是鋼鐵海龍獸，他凝視着聲音傳來的方向，雙眼微微眯起，拉高音量提醒道：“注意！有東西過來了。”
三精靈聞言一愣，連忙扭頭順着鋼鐵海龍獸的目光看去，稀薄霧氣中出現了微弱黃光，鈴聲想必就是那玩意發出來的。
擺渡人撐着小木船，船頭吊着一盞昏黃油燈，燈下面掛着黃銅鈴鐺，隨着小船前進胡亂搖晃發出清脆的響聲。
“嗯？沒見過的蛟龍，還有新的人類。”擺渡人的目力很強，薄霧無法阻擋她的視線，在對方看清她之前，便先一步發現了鋼鐵海龍獸，然後是他背上馱着的四精靈和大白貓。
人類和精靈是兩個不同物種，但長相卻出奇的相似，不看耳朵的話很難分辨，擺渡人的虛假記憶中顯然沒介紹精靈，是以她把他們當成了人類。
小木船沒有停頓，擺渡人左邊撐一下右邊點一下，很快便進入了三精靈的視野當中。
“叮鈴鈴~叮鈴鈴……”
鈴聲越來越清晰，卡蓮聽凱恩提過擺渡人，在對方的敘述中，這個披黑袍的傢伙是神經病，會莫名其妙的問別人要坐船嗎，然後收取除生命以外你最珍貴的物品當船費，簡直是黑到沒邊了。
“你們小心點，這人很危險。”鋼鐵海龍獸沉聲道，究極波浪炮隨時準備充能發射，凱恩交給他的任務是保護尖耳朵。（我記得電視裡是這個翻譯，但百科上是光束炮，兩者相較我感覺還是波浪炮好聽。）
其實用不着他提醒，擺渡人雖然划着條破船，身上的黑袍也打着補丁，但偏偏越是這樣窮酸，她給人的逼格反而越高。
事實也確實如此，擺渡人不比青蛟弱多少，這片空間中她能排進前三。
小木船停在了二十米外，擺渡人擡起頭，兜帽下的臉依舊蒙着霧氣，只能看見兩顆發着黃光，不知是眼睛還是燈泡的玩意。
“要上船嗎？”擺渡人說完就愣住了，自己想問的明明是你們是誰？怎麼話到嘴邊突然就變了？這讓她平靜的心突然變得莫名煩躁。
卡蓮聽罷心道果然如此，上船是不可能上的，別的先不提，他們這會坐的是龍舟，爲啥要換到小破船上去？腦子敲壞了？
“不坐！”卡蓮出言回絕道，那語氣那神態沒任何迴旋餘地，就差說趕緊給老孃麻溜的滾蛋。
擺渡人才不在乎他們坐不坐呢，她只想知道這些人是哪裡來的，但一時間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直接問吧，得到的答案大概率是你管我們哪裡來的。不問吧，一直僵持着也不是事，弄不好就要打起來，她不想打架，也不喜歡打架，至少記憶中的自己是這樣的。
沉吟片刻，擺渡人拿着竹篙輕點泥巴地，停下的小木船破開水面繼續前進，空氣中的火藥味愈發濃重，隨時都可能引爆。
“上山的路只有一條，路口被一條青蛟守着，樣子和他長得差不多，不過要厲害許多，個頭也大上許多，你們綁一塊也不是對手，過去就是送死，除非……”
擺渡人說到這突然卡殼，同時停下的還有小木船，雙方此時相距正好十米，距離比之前縮短了一半，再往前就真的要開打了。
“除非什麼？”
人形態凱恩從空中急速落下，站在木船與龍舟之間，他是等大樹人徹底灰飛煙滅後才趕過來的。
見到凱恩，擺渡人並不意外：“你果然是和他們一起的。”
右手插在外套口袋裡，左手抓着紙製飲料盒，凱恩咬着吸管與其對視，沒有說話，靜靜等待着對方下文。
大約過了七八秒鐘，擺渡人微擡下巴問道：“你在喝什麼？”
凱恩愣了愣回答道：“額…果汁啊。”
擺渡人：“水果榨取的汁液？”
凱恩懵逼的點了下頭，他完全摸不清這貨到底什麼意思。
就在這時，擺渡人伸出右手接着說道：“能給我一盒嗎？”
凱恩聳了下肩，隨手丟過去一盒，都是在白象牙城買的，他戒指裡塞了一大堆。
擺渡人抓住飲料，這是一盒純牛奶，她直勾勾的看着包裝，準確來說是包裝上的文字，她看得懂。
無言的又過去十多秒鐘。
“託莫洛是哪裡？”擺渡人低着頭突然問道，聽聲音好像有點不對勁。
“啥玩意？”凱恩眨眨眼，他哪知道什麼託莫洛，莫洛託的。
兩人的說話聲不大不小，三精靈都聽到了，他們統治高庭好幾百年，要是連治下的城市名都不清楚那乾脆去死好了。
國王伸長脖子說道：“託莫洛是以畜牧業爲主的王國西部城市，那裡……”
“王國？什麼王國？你們是從哪裡來的？”擺渡人打斷了他的話，又接連拋出三個問題，她的聲音聽起來很不安。
凱恩擡手製止國王往下回答，他大概猜到擺渡人不對勁的原因了，想必是這貨發現自己並非真實存在。
“因缺思廳。”凱恩感覺很有意思，他看着擺渡人迷茫無措的眼神，嗯……應該是迷茫無錯吧。
“我也不跟你賣關子，實話告訴你吧，除了我們之外，這片空間裡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包括你們腦海中的記憶，算起來你的年齡連一天都不到。”
“噗通！”
竹竿落進水中，擺渡人按着額頭蹲下身去，換作誰都無法接受自己只是虛假的NPC，她不願相信，然而內心深處已經認同。
邪異的黑色煙霧翻滾不休，縈繞盤踞於身體四周，擺渡人在失去理智的邊緣徘徊，一隻腳已經踏空，隨時都會陷入無藥可救的瘋狂，自己的存在毫無意義，正常與否還重要嗎？
卡蓮閃身來到凱恩身旁，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腰，小聲道：“我們趕緊走吧，這人看起來有點不對……唉！你幹嘛？”
卡蓮嫌棄的抹掉臉上的口水，沒好氣的瞪着凱恩，這混蛋居然偷親她！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