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既然開了口,閨女的乳名自然就定了下來。
李婧表示喜歡的了不得,若讓她來起,不是這個花,就是那個紅了。
嬰孩嗜睡,大人們說話難免驚擾到,李婧也要繼續坐月子,就讓嬤嬤們服侍到裡面休息了。
“老太太,您這精氣神不是很好,是病了還是怎麼着?”
一衆人護送着李婧回裡間,出來後,賈薔見賈母面色晦暗,精神也不是很足,笑着問候道。
家裡沒人,兩個孩子回京老太太能跑來坐鎮看着,這份人情他領了。
賈母擺手嘆道:“到底有了春秋,大悲大喜下,難免有些睏乏。”
賈薔笑道:“果真身子不適,合該早點回去歇息纔是。”
賈母:“……”
黛玉上前用帕子拍了賈薔一下,嗔笑道:“出征一回,可是傻了不成?如今正熱鬧時,老太太正好高樂高樂鬆快鬆快,你還捨不得一頓東道?”
賈母簡直老懷甚慰,眼淚差點落下來了,同一旁薛姨媽感慨道:“可見沒白疼一場!”
賈薔抱屈道:“這叫甚麼話?是她老人家說的困頓的不行……再者,老太太的心尖尖兒也沒來,難免精氣神不足。對了,寶玉呢?可是知道我這麼早就回來,受打擊之下臥牀不起了?”
衆人聞言都笑了起來,寶釵笑道:“快別提他了,老太太是驚喜之下精神頭不濟,他則是隨着老爺四處走訪辦差,和禮部還有宮裡的中官應酬往來,早上還叫着,感覺人快要熬沒了!”
賈薔哈哈大笑起來,同賈母道:“我原就說了家常些,你老封君偏不聽。今兒在宮裡見到大姑姑,她還叮囑萬勿奢靡過度,只要有個關防駐蹕之所在即可。我同她說,都是你老封君的意思。皇后娘娘還取笑說,她當年歸寧尹家也是尋常,咱們賈家可見是高門大戶人家,難免鄭重些。”
賈母聞言遲疑道:“隨意了難免不恭敬……”
賈薔搖頭道:“果真按禮部和那夥子中官的路數來,不定甚麼時候才能過來,待不了兩個時辰,一大半功夫都浪費在虛禮上,話也說不了兩句,省的哪門子親?你就聽我的,十五那天我中午就去宮裡接人,接上了帶回家吃酒看戲說話,晚上再逛逛園子瞧瞧夜景兒,完事了送回宮去。”
賈母氣笑道:“宮裡自有規矩在,還能聽你的?老爺和寶玉這幾日賠了多少酒,好話說了一籮筐,又使了銀子,才把方方面面擺穩妥。你也別使強,俗話說的好:閻王好惹,小鬼卻難纏。那些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可別遭小人記恨……”
正說着,就聽外面傳話進來:“寶二爺他們來了!”
未幾就見寶玉、賈環、賈蘭三人進來。
看到賈薔在堂上,三人神情各不相同。
寶玉原指望着賈薔能在宣鎮多待些時日,不說三年五載,半年光景總該有罷?
誰料半個月都沒到……
賈環倒沒甚所謂,也不知在哪吃了排揎,或許放假回家後又被其母趙姨娘所感染,漸漸又恢復了些往日的風采……笑容裡都有些不陰不陽的。
賈蘭卻是滿臉驚喜,叫道:“族長大兄果然回來了!”
一旁鳳姐兒意味深長的看了李紈一眼:大嫂子可以哦!
李紈顧不上理會這潑皮,教訓賈蘭道:“一屋子長輩都在,只看得見你兄長?”
賈蘭慌忙與賈母等人見了禮,自無人見責。
賈母更是巴不得西府的人能與賈薔親近些,同薛姨媽笑道:“蘭小子是個有志氣的,也是明白人,知道他兄長待他是真好。”
賈蘭看着賈薔懊惱笑道:“應該將賈菌也叫來,他得知大兄在宣鎮奇襲金帳,陣斬可汗,高興的在家裡亂蹦亂跳,拿着掃帚也想斬可汗,結果把一摞三嬸嬸才洗好的衣裳都打落地上都弄髒了,讓他娘好一通修理。”
衆人都笑了起來,黛玉卻冷笑着側眸覷視賈薔……
夜襲金帳,陣斬可汗?
了不得喲!
賈薔沒得意多久,察覺到這目光來,忙乾咳兩聲,與衆人解釋道:“諸位,諸位,且聽我說!”
衆人看了來,賈薔笑道:“其實事情遠沒有說的那樣誇張,宣德侯世子因爲打小在宣鎮長大,男孩子又淘氣,愛四處亂躥,所以知道一條小道,可以從背後直插韃子屯糧草之地。一路上除了路難走些外,連個鬼影子都沒遇見。到了虎丘山上,其實我也沒下去。是宣德侯世子和我的親兵們下去放的火……我原來都不準備參與此事,我是想當英雄,可我更想讓家人放心安心。
開始的時候,董川是想直襲金帳,我也是這樣同董川說的,若無家人,我必與其共搏富貴,殺一個青史留名!縱馬革裹屍還,又何懼之有?但如今不成,我有一大家子人要守護,孟浪不得。
後來是見守城士卒死傷着實慘重,才動了心思前往,但也止步於虎丘山,董川也是因爲家裡出了岔子,有通虜之疑,所以不得不拼命,帶着親兵下去。”
黛玉奇道:“既然如此,你又如何斬的可汗?”
衆人也都納罕,獨賈環覺得猜着了,必是賈薔吹了牛,他早料到這蛆心的孽障是個沒造化的種子,也能斬得了可汗?
當然,想是這樣想,說卻是一輩子不能說的,那不是找死麼……
就聽賈薔笑道:“放火燒糧草極爲順利,大火沖天而起,燒紅了天,蒙古人死傷慘重,都驚呆了。可惜董川那小子想一個人去殺可汗,落到了最後不說,還讓博彥汗發現了。博彥汗帶着怯薛軍一路追上了虎丘山,那晚上我們連夜趕路,翻越雪山,他們又下去焚燒草秣,再折返上山,早已精疲力竭。我若不出手,他們勢必難保。雖然我要盡力保全自身,但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那個時候卻不能丟下戰友獨自逃命。所以就讓他們先行,我留下來斷後……”
又見黛玉紅了眼圈,泫然欲泣的模樣,賈薔忙小聲道:“你也是聰明人,怎就想不明白?那虎丘山那麼高,騷韃子一個個身上裹着羊皮,穿的那樣厚,氣急敗壞的追到山頂,別說我,就連寶玉……抱歉,寶玉怕不成,就連蘭哥兒都能一錘子砸死一個。我那是撿了個大便宜,看準追兵中身份最貴重的,殺之即走,他們只顧着哭嚎,連追都沒追。等於白撿了一個國公!”
黛玉聞言,將信將疑的看着賈薔,道:“果真如此?”
賈薔“嘖”了聲,道:“那還有假?不信你讓人去問我親兵,他們都知道!”
黛玉這才破涕爲笑,嗔他一眼,道:“你能想着家裡,纔是最好的。至於國公還是侯爵,又有甚麼分別?便是封了王,又能如何?”
賈薔嘿嘿笑了聲,道:“果真封了王,那還是了不得的。”
黛玉沒好氣白他一眼,卻忽地俏臉大紅,原來寧安堂上到賈母,下到姊妹們,一個個都津津有味的看着她拾掇賈薔……
“快快快,準備晚飯,一天一宿沒吃東西了,就急着往家趕路。”
賈薔替黛玉解了圍,尤氏、平兒等忙去張羅。
黛玉許是仍害羞,同賈薔道:“今兒我先家去,明兒再來。爹爹昨兒就沒回家,今兒估計也難,我得回去陪陪姨娘。”
賈薔雖惋惜,卻也能理解,起身要送家去,黛玉卻啐笑道:“人家郡主都不讓送,你去送我?三丫頭方纔還說,郡主那樣的人世間少有,我讓你送,豈不成了她眼中的俗人?”
方纔數探春笑的最起勁!
探春氣笑道:“林姐姐果然還是那個林姐姐,再不吃半點虧!”
衆人笑着將黛玉送走後,折返回來,菜已經開始送上。
正在年裡,哪有人吃的動,也不過是一大家子看着賈薔風捲殘雲般,對着好大一桌菜下手。
探春、湘雲等颯爽些的女孩子又上前進酒,等鴛鴦也在賈母的唆使下與賈薔吃了酒後,算是開了頭,一個二個的都上前來敬賈薔,李紈都上前與他碰了盞吃了。
酒是活躍氣氛的,氣氛熱鬧開後,寶玉許是生了狗膽,上前連敬賈薔三杯,許是想將他灌醉,看他出醜。
等到反被賈薔灌了七八盞後,整個人眩暈起來,被心疼又好氣的賈母帶着,和李紈、鳳姐兒、賈環、賈蘭一道先回了榮國府。
薛姨媽吃了兩盞後也頭暈撐不住回了后街。
等長輩們走後,反倒愈發熱鬧些。
姊妹們或笑,或唱,或吃酒,一直熱鬧過了子時,方一併去了小惜春的院落裡歇下了。
賈薔洗漱罷回到內堂,看到李婧仍未睡,一旁嬰孩牀上,兩個孩子倒是呼呼大睡,柔聲笑道:“怎還不睡?”
李婧笑道:“心裡太高興,一時睡不着。”
賈薔端詳了兩個孩子片刻後,回到牀榻邊坐下,溫聲道:“當父親的感覺,很奇妙,也很美妙。不由然的,就生出想要保護他們的念頭。”
李婧笑道:“爺是大英雄,也是好父親。”
賈薔問道:“你爹和孫姨也一併來了,安頓在哪了?”
李婧笑道:“回苦水井老宅那邊去了……爺不必想着請他們到這邊來住,我爹那性子,如何肯?”
賈薔笑道:“從前不肯,現在未必。回頭去告訴他,兩個孩子是要在國公府里長大的。他們不住到這邊來,如何能隨時看孩子?就在後街尋處二進小宅子,照顧起來也便宜。”
李婧遲疑了下,點頭道:“那好罷。”
又見賈薔去了衣裳,躺上榻來,紅着臉慚愧道:“爺,我還不能服侍……”
賈薔笑道:“我又不是色中惡魔,非得沾手不成?今兒甚麼都不做,只一家四口,好好睡一覺。”
李婧聞言,心都要化了,點了點頭,躺入賈薔懷中,沒多久就沉沉睡着了。
賈薔看了看懷中的姑娘,也纔不過二十出頭,就爲他生了兒,育了女。
再看看一旁呼呼大睡的一牀兒女,凝視良久後,方緩緩閉上了眼……
一夜無話。
……
揚州府,齊園。
司馬家主沉聲道:“老夫與四海王閆平相交二十載,他是個極要強的人物,這一次若非難到極處,被葡里亞和倭國聯合剿殺,他斷不會派人前來求援。齊老,能否想個法子,由朝廷出兵幫一把手?”
齊太忠白眉緊皺道:“朝廷多半不會參與,更不會救一個海匪。”
司馬家主急道:“太忠公,閆平存在,對你我都有好處,對賈薔難道就沒好處麼?”
齊太忠思量片刻後,緩緩點頭道:“老夫且急信一封進京,試一試罷。只是,你也莫抱有太大的期望。如今德林號正在濠鏡那邊和葡里亞交往密切,多有貿易,他未必肯爲了一個海匪,斷絕此路。”
司馬家主急怒之下“嗨”的一嘆,起身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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