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甄家的意

林家的族人有出息的都出去天南海北的做官去了,因此這次來的人也不多,出來蘇州派出幾個做代表,和像林海這樣在江南做官的出席了以外,都是派人送的禮來。因此來的人,大多都是江南官場上的人,以及江南的世家大族門。

有交情的就遣了人來賀,沒交情的,也派人送上了一份厚厚的賀禮。上半年林海的嫡長子才娶了宣德帝的表妹,江南的這些聰明人又怎麼會不明白,如今林家在宣德帝心中的分量了,只怕以後將有更大的前程。因此,這送的禮都加厚了兩分。

十月十六日,李若溪拜別了京城中的家人,上了去往江南的船支!送嫁的是大房的大堂兄。十幾天後,送嫁的隊伍到了清河縣。

“老爺,李家的轎子進了城,如今應該進了城西的別院裡。”林菖府上的大管家抹着滿頭的汗水樂呵呵地對林菖說道。

林菖點點頭,看着滿園張燈結綵,清癯的面容上浮現了一絲笑容。心中略帶忐忑的盼望新婚的來臨,卻不想,先到的不是新娘,而是兩個搗蛋的。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甄應嘉和甄寶印。

按理說依着現在甄家和賈家的關係,還有如今兩家的家裡情況,甄應嘉完全不用怎麼做,因此甄寶印就有些摸不着頭腦的問道:“父親,賈家和咱們家雖然是老親,但是也範不着爲了賈家的出頭,咱們家做惡人的。兒子實在覺得您不必親自去揚州來的。”想當初賈家的姑奶奶死了,也不過是他出的面,如今這會兒卻……

甄應嘉睜開眼,淡淡道:“你認爲爲父親自走一趟揚州,就只是爲了替賈家掙得一分顏面麼?”

甄寶印想了想,才道:“林菖雖然管着河道,但是他畢竟是一個副的,上面還有頂頭上司了。而且怎及得上父親您在聖上眼中的份量?李家雖然沒有多少人敢得罪,但是到底只是太醫,林菖就是娶了李家孫女,也沒有什麼的……”甄寶印在甄應嘉犀利的眼神下,聲音越說越小。

甄應嘉如今只有兩個兒子,寶印雖然精於庶務。但是於政事上卻是懵懂,寶玉更不消說,才三四歲大的時候,就整日裡吃丫鬟的脂粉,以後也是個難成大氣的……

甄應嘉心裡爲自家的將來着急。想到賈母信中所求,不由得深嘆,天底下做父母的都是一般。都是爲自己兒女打算的。自己並不願意結下林家這個大敵,但是若他執意不肯接下十皇子拋來的綠枝,也就莫怪自己不講情面了!

想到自己安排的後招,甄應嘉心裡安心了不少。

“甄家在江南的體面都是聖上看在老祖宗的面上給的,皇上在,自然會照顧咱們家幾分,只是身上年事已高,這以後怎麼樣。得看新君了。十皇子是你姑姑的血脈,將來若是他繼位了,咱們家自然安穩。若是其他的王爺登上了那個位子。咱們家就危險了。林菖能只憑才幹被聖上看重,和爲父憑着情面被看重是不一樣的。不管將來新君是誰,他都沒大礙。

而且爲父的目標不是他。而是巡鹽御史林海,這個人一踏入官場後,就深受皇上的器重,而且自身也也是有本事的,再則蘇州林家如今有多少子弟在官場上任職,你自己在心裡想想,這是多大的一股勢力呀!所以,我這次來,是要讓他儘量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甄寶印不是傻子,聽父親這樣一說,便明白了。笑道:“就是孩兒在金陵都聽說過長安的幾位殿下,以十皇子最得聖上看重。想來只要父親您開口,林海定不會拒絕的。”

甄應嘉見兒子這麼“天真”,搖了搖頭,自古奪嫡之事,莫不是血流成河。

而且官場上這些人,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明擺着十皇子的生母是甄家的女兒,這些人還會在甄寶印的面前說其他皇子的好話嗎?

想想也不可能。

甄應嘉看得很明白,十皇子的對手不少。

已經被封爲太子的大皇子,雖然元后不得宣德帝的喜歡,但是元后的孃家勢力不小,而且太子可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只要他不做錯事,就是不得宣德帝的喜歡,也是可能繼位的。

五皇子,寶親王。劉皇后的兒子,也是嫡子。雖然劉皇后現在已經死了,但是劉皇后畢竟是宣德帝最愛的女人,會不會愛屋及烏了!這個非常有可能,而且五皇子的能力也不差。

現在於皇后的八皇子,名正言順的嫡子,也是有可能的。

還有一個人,就是梅貴妃的十一皇子,雖然小,但是誰又知道宣德帝能活多久的時間了!要是在活個十幾二十年的,這十一皇子也是勁敵。

甄應嘉明白自家如今是脫不了身了,只能希望十皇子真能登上大寶了!日後家族的興旺,還能延續幾代。不然……

因此要對付這麼多的皇子,甄家畢竟老底不足,只能拼命的拉人。江南這塊風水寶地,他怎麼都不可能放棄。

錢、糧,在江南都是可以撈到手的,而且還是大把的撈到手,因此甄應嘉覺得有必要給林海一個暗示了,不然他裝着不懂的樣子,別人也學着這個樣子。實在是不利於甄家的計劃。

林菖的小廝匆匆來稟說,金陵甄老爺和甄二爺到了後,林海和林菖都愣了一下。

甄應嘉居然到了?想到他和賈家以及十皇子的關係,林海隨即瞭然“你去迎接他吧,我就不去了!”

林菖點點頭“海叔公你一路辛苦了,我讓人帶您下去休息。”說完才親自去了門邊迎接“甄大人好久不見了!”林菖的官職比甄應嘉高,自然可以順便一點打招呼。

甄應嘉笑道:“林賢弟何須客氣?多年不見,你倒是對我生疏起來了。按着賈家那邊的關係,林賢弟你當稱我一聲兄長才是。”

林菖從善如流,淡笑道:“應嘉兄。我不過是續娶,怎勞應嘉兄親自來賀?”

甄應嘉笑道:“我們同在江南,理當多有往來纔是。”

林菖也笑道:“應嘉兄一路過來,想必也累了,不如先歇息一番,待到晚飯時分,我便讓小女出來拜見。”

甄應嘉呵呵一笑,隨着林家人去了客院歇息去了。

可是大家沒有看見的是,無論是林菖還是甄應嘉在轉過頭去的那一瞬間,臉色都沉了下去。

林菖是在琢磨着這甄應嘉在這裡到底是什麼意思,替賈家示威,還是……

而甄應嘉鐵青着一張臉,完全是因爲,林海竟然沒有出來迎接他。他已經接到消息,林海已經到了林菖家裡了!

是,沒錯!他的官職是比他們的都低,但是他可是甄德妃的親哥哥,十皇子的舅舅呀!現在就給了他一個下馬威,難道林海就那麼的看不起他們?連親自來迎接他就不願意。

甄應嘉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厲色,欺人太甚。若不是想到這裡是林家,甄應嘉恐怕會將屋裡的東西都砸了!

話說,自從甄德妃進宮,他又當上江寧織造後,很少有人這麼不給他面子了!這讓一直高高在上的甄應嘉有些受不了!

他是知道林家勢大,但是沒有想到竟然已經勢大到連他都不放在眼中了!

甄寶印在一旁看見甄應嘉渾身要冒火的樣子,趕緊的說道:“父親,或許是林大人已經下去休息了。”雖然這話有點向爲林家開脫的意思,但是甄寶印覺得這樣的理由才說的過去,他對林海還是有一點點的好感的。

“天真!”甄應嘉對着甄寶印冷哼一聲,吐出兩個字來!林海早就到了這裡了,他現在是林家這裡輩分最高的,代表的就是林家的面子。雖然是分了宗的親戚,但是甄應嘉調查很清楚,林家隱隱約約的還是一京城這支爲首。

林海作爲在這裡林家最高輩分的人,沒有出來迎接他,表面上看沒有什麼問題,畢竟林海的官職比他大,皇上的聖恩也比他厚,人家有資本可以不來迎接他。

但是了,江南官場上的人就不會這麼想了,他們只會覺得,甄家沒有什麼值得讓林家看重的地方,哪怕現在有一個甄德妃和十皇子在,林家也是可以看輕甄家的。因此甄家不過是外強中乾而已。

這對於甄應嘉要掌控江南的計劃,極爲不利,有些時候,官場上的小道消息厲害的狠,稍不注意就會被人套進去了!

甄寶印縮了縮頭,不敢在說話了!雖然他知道甄應嘉是爲了他好,但是這麼一直的打擊教養他還是受不了的,每次和父親在一起,都只能是被罵的。

“行了,你先下去休息吧!”甄應嘉有些煩躁的說道。

“是!”

等着甄寶印下去了,甄應嘉才叫來一直都跟在他身邊,在暗中的人“你去通知她,大婚的當天晚上就行動,務必要做到萬無一失。”

等着人退下後,甄應嘉心中的氣才小了那麼一點,嘴角上揚,就等着看好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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