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王夫人見賈母看着她,肯定是想讓她拿主意,王夫人邊想邊說道:“如果讓大姑娘願意搬回來固然是好,可是若大姑娘還是與咱們慪氣不肯回來該怎麼辦?而且讓誰去請?”

賈母聽了王夫人這話,便看向寶釵。寶釵知道自己不說是不行了,便說道:“太太說的也是,林妹妹平日裡就愛使小性,更別說如今有了誤會。而且依我所想,璉二嫂子平時和她也很好,如果說要去請林妹妹回來,只怕非她不可的。”

賈母想想說道:“她是肯定要去的,不如你還三丫頭還有四丫頭同去吧。你們姐妹幾個也都常在一起,這樣勸起來,只怕她也不好拒絕。”寶釵聽後吼答應了。

王夫人插嘴道:“這倒是個好主意,可是如果就像寶丫頭所說,她不肯搬回來住,那該怎麼辦?”

賈母不答聽看着王夫人,王夫人也沒有主意,只得讓寶釵想想。看有沒有好主意。寶釵低頭想了一會兒方擡頭看向賈母說道:“論理,這話原不該我說的,只是老太太和太太信任我,方纔把這事交給我去辦了。若說得不在理,還請老太太太太勿怪。”

賈母示意寶釵說下去。寶釵說道:“依平日裡和林妹妹相處來看,林妹妹現在只怕是不肯搬的。咱們也不能勉強她的。”

賈母點點頭讓寶釵繼續說。寶釵有些爲難地說道:“咱們雖不用林妹妹幫襯家裡。可是衝着寶玉以前待林妹妹之心,只讓林妹妹能在王爺面前說些話來,也就行了。”

賈母而帶笑容說道:“不錯。這個家裡,在寶玉這一輩上,也只有寶玉以後會有些出息。若寶玉能有出息,日後玉兒嫁了人也能有孃家做後盾。這樣對她也是好的。”

王夫人聽了不免得意起來。寶釵可不這麼認爲。她知道賈母說出這番話來只怕不是讓王夫人高興的。可是這情況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走的。只能見機行事了。

賈母本想趁這機會說出讓王夫人將銀子拿出來的事。但看看寶釵,覺得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王夫人素來貪財,若這時候說出來,只怕她會讓寶釵來想辦法,寶釵萬一不願意拿出來,那麼這事也就黃了。

賈母說道:“既這樣,那就讓鳳丫頭還有三丫頭四丫頭一起過來吧。寶丫頭也想想去看你林妹妹的話,需要拿些什麼東西纔是。”

寶釵想想說道:“林妹妹那裡有王爺照顧自是什麼都不缺的。依我想不如送一些妹妹素日喜歡的。”

賈母沉吟片刻問道:“你們平日裡也總在一起,玉兒喜歡什麼,你也清楚。那你就準備吧。”

寶釵有些爲難了,雖說那時自己也在園子裡住,可是因爲王夫人的關係,自己對黛玉並不留心。這要是讓自己準備,只怕難一些,不如將這事交給鳳姐去安排。如果黛玉不稱心,也怪不到自己身上來。

寶釵想好後,對賈母說道:“老太太吩咐原不應辭,只是原先我雖常到林妹妹那裡,可是也都是和衆姐妹一起去的,況且林妹妹那時總是身子不好,我們都不好多呆,唯恐林妹妹受累,只有鳳姐姐當時管着家,對妹妹更清楚一些,不如讓鳳姐姐準備這些更好?”

賈母如何不知,當時情況。可是現在已將鳳丫頭管家這權奪了,現在鳳丫頭也到了那邊去了。若是讓她準備,只怕她不會精心。

王夫人聽寶釵這樣說,以爲寶釵是不想動官中的銀子,而是想讓鳳姐出錢,當然是要幫着寶釵了。便說道:“寶丫頭這話倒也不錯,鳳丫頭管家的時日也長,只怕還知道大姑娘的喜好。不如就讓她準備。”

賈母搖搖頭說道:“不用了,這事還是寶丫頭準備吧,玉兒雖小,可是也得了敏兒的真傳,只怕一般的東西,也看不上眼,寶丫頭見得也多一些,又識文斷字的,說不定還能合玉兒的心意。”

寶釵聽賈母說自己見得多,暗暗氣惱。可是也無法推脫,只得答應了。賈母便讓寶釵先去準備。寶釵退下去後,房裡也只剩下賈母和王夫人了。王夫人平日裡沒事也總不過來的,見此情況又不好走。

賈母輕輕閉着眼養了會兒神,這才睜開眼看向王夫人。王夫人有些緊張,便問道:“老太太?”賈母擺擺手,讓王夫人先別說話,王夫人只得閉上嘴。賈母先是吩咐鴛鴦先出去守着。

等鴛鴦出去後,賈母這纔對王夫人說道:“剛纔姨太太在時,我也只得說是因爲玉兒使小性走了的。可是真實的原因,你也是知道的。”

王夫人不解賈母所說的意思,可是也不敢多說,只得聽着賈母繼續說下去,“當時玉兒走的時候,曾說過,璉兒從蘇州帶回來的銀子,就算是孝敬咱們了。”

王夫人聽到這裡忍不住說道:“大姑娘說這話也算是她有些良心了。”“你真是這樣想的?”賈母忍着怒氣看向王夫人。王夫人看到賈母眼中的怒氣心裡也有些害怕。

“若是你真是這樣想,也要打消這念頭。明白嗎?”賈母一字一句地說了出來。王夫人只得先點點頭。

可是心裡還是有些不服。賈母哪裡不知道呢。只恨當初爲何能選了這女人做了兒媳婦。只顧眼前利益,全然不從大局處着想。

可是元妃如今在宮裡得寵。自己不得不給她幾分面子。賈母微微嘆口氣:“娘娘如今在宮裡,雖然有皇上寵愛,可是咱們也要爲娘娘,讓寶玉有個好前程,這樣娘娘在宮裡也有了面子不是?”

王夫人想起自己的女兒,點點頭。但是心裡卻有幾分不服。“老太太這話雖說的是。可是若不是大姑娘不肯答應忠順王,現在寶玉只怕早有官職了。這事說來說去還是大姑娘的不是。”

“住嘴。我說過這事就不要再提了,你現在提這事,是要爲咱們家招禍的。”賈母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厲聲喝道。王夫人自元春進宮,哪裡受過這樣的氣來。可是賈母瞪她的模樣,也着實讓王夫人膽怯。

賈母緩了緩口氣說道:“就算是玉兒不答應忠順王的事,現在不正好有東平王。你總是拿忠順王說事。難不成是要提醒東平王,咱們想讓玉兒做妾的事來嗎?”

王夫人猛然明白賈母的意思了,忙陪着笑說道:“老太太,是我原想的不周了。”賈母點點頭說道:“算了,記住,忠順王的事不要再提了。明白嗎?”王夫人答應了。

可是王夫人還是不明白賈母爲何今天說起這事來。賈母也不待王夫人問出來,便說道:“今兒,給你說這事,也沒有別的原因。只爲着玉兒暫放在咱們這裡的銀兩。”

王夫人聽到這裡算是有些明白了,可是這銀子不是黛玉說好給了這裡的嗎?賈母爲何還要說出來?

王夫人小心翼翼地問道:“老太太,當初大姑娘走的時候,不是說銀子就不要了嗎?爲何還要說是大姑娘暫放在咱們家呢?”賈母嘆道:“她雖說不要,可是如今這情形,只能讓她先幫着寶玉些。”

王夫人這纔算是真正明白了。賈母是想讓她將那一百萬兩銀子拿出來。這怎麼能行,那些銀子是留給寶玉的。

王夫人說道:“老太太,難道大姑娘收了這些銀子就會幫着咱們嗎?況且,這些銀子早已用在建園子上了。咱們就算是想給大姑娘,只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賈母聽出王夫人這意思是不想拿出來的。

賈母搖搖頭說道:“當初建園子時所用的銀子,也都是從官中出的。用了多少,我也清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若是東平王替玉兒出頭的話,只怕這銀子也用不到寶玉那裡了。”

王夫人有些不相信“難道東平王想以權謀私嗎?就算王爺這麼想,只怕大臣們也不允許的。況且這朝庭裡和咱們家交好的又不只一兩家。東平王也得細想想纔是。”

王夫人這番話,讓賈母有了無力之感。也沒有力氣去和王夫人說了。便讓王夫人先回去想想。

王夫人回到家後,心裡越想越不是滋味。沒想到老太太竟有了這意思,想讓她拿出錢來,這怎麼可能?可是老太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若是就這樣去給黛玉說。只怕黛玉不會答應的。那寶玉求官之事不就黃了嗎?王夫人越想越有這可能。

但是讓她拿出銀子來,王夫人也是萬分捨不得的。只得讓玉釧去請寶釵過來商量一下。

寶釵正在爲難給黛玉準備些什麼東西纔好。太好的給了黛玉,寶釵也捨不得,可是若是隻拿平常的,只怕黛玉也看不上。到時若讓老太太知道,自己的面子也掛不住。

剛好玉釧過來說是王夫人請她過去。寶釵只得暫且放放這事,帶着鶯兒先過去了。進去後,看到王夫人在屋裡走來走去。

寶釵輕喚了聲“太太”。王夫人止住腳步看向寶釵,也不多說,只讓玉釧和鶯兒出去。寶釵便知定是賈母說了些什麼,讓王夫人爲難了,能讓王夫人爲難的只有一件事,就是那一百萬兩銀子的事了。

寶釵暗暗苦笑,自己本就害怕招惹這些事,可還是避不了。王夫人見寶釵叫她,也不隱瞞,只略略將賈母所說的全給寶釵說了。寶釵只聽着。等王夫人說完後,寶釵看向王夫人說道:“太太,是爲這事爲難?”王夫人嘆道:“可不是嗎?你也替我出出主意吧。”

寶釵知道若想讓黛玉同意,目前能做的,也只有這點了,可是聽着王夫人的意思,並不想自己拿出這些來。

寶釵想想只能先說出一計來,便說道:“太太不是也給老太太說起過。這銀子在建園子時,就已經用了嗎?當初建園子,也是爲娘娘省親所用,如今要拿出這銀子一來可以從官中拿,二來不夠的讓各房一起補上。不知太太意下如何?”

王夫人一聽,笑了出來。這主意不錯。這樣既堵了老太太的嘴,又不讓自己一人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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