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三,雖我會替你們打點好住處,可這天災不可避,希望你們有了新住所也要珍惜,若是發了大水,必須像主家回報。再有這淹了水的房子,也要及時修復,不可放任不管。”
這話說了出來,不少人都有些猶豫。餘老漢忙對邢霜解釋道:“不是我們不想修復,只是這修復房屋每次都需要不少木材。而這一片樹林砍不得,若是砍了,新安縣的淹水就更嚴重了。”
邢霜聞言,心裡對這個村的村民好感瞬間提升不少。
原來並非他們懶惰,而是苦於窮困和對自然環境的尊重。
“這個你們不必擔心,既這新宅是我爲你們建造,自然修復也是我來。你們且放心,日後這淹水的問題,也會慢慢解決。”
餘老漢和村民其實並不知道這位貴婦的來歷,他們只知道有個有錢的夫人買了他們這片地。當聽聞這位夫人還要改善淹水的問題,所有人都懵了,看着那位夫人彷彿看什麼怪物一般。
這個……誇這種海口,若不是個傻子?果然是內陸來的人啊,不知道海的厲害。
只是衆人也不好明說,只是尷尬的低下頭去。
邢霜知道自己說什麼,這些人都不會信。她也正好懶得解釋。
一來她不想暴露自己總督夫人的身份,二來日後淹水若是改善了,這些人才會對她更加信服。
於是當晚回去,等賈亮下了班,邢霜就跟他提起了淹水的事情來。
賈亮耐心的聽妻子反饋完,往牀上一靠,緩緩道:“這也是我剛上任就要解決的問題。起先我還以爲這兩廣總督,只是個武官。結果到了才知道,是文武皆管。
“我來時是五月,倒還好說,一進入六月,這雨就多了起來。各縣的求資都在往上報,我這裡也是頭疼的很。
“聽聞這個月開始就有颱風,往年都是如此。今年我才上任,若是各縣死亡人數比往年更多,我沒法像陛下交代。”
邢霜聞言也是擔憂不已,連忙問丈夫:“那你可有對策?”
賈亮嘆道:“唯有加強各縣防護,儘量多些疏通。難就難在海邊堤少,這會兒的大壩也質量不好,材料簡陋。
“我有心想弄些水泥回來,可這會兒再讓人運也晚了,加上水泥重,又不好海運,只要沾了水,就全廢了。若是我花大價錢讓人買這東西,一不小心就是在浪費國庫了。”
邢霜意外道:“難道這會兒水泥已經出現了?”
賈亮笑了起來:“虧你還是生在英吉利的小妞,竟連這個都不知道?羅馬人一直都用類似水泥的東西搭建房屋。後頭英吉利有個技師,爲了修復普利茅斯港口的燈塔,無意中得到了一種看似劣質的石灰岩,結果發現造出來的粘合劑比以往更強,發現這種石灰岩裡含有黏土,水泥便真正問世了。”
邢霜嗤了一聲,賭氣道:“這種小事歷史裡怎麼會教,我又不是百科全書,你難道就能知道華夏上下五千年的所有事情?若不是你去了英吉利做使臣,怕是連你也不知道這種東西吧。”
賈亮大笑起來,忙安慰妻子道:“是是是,是我胡言亂語了。我也是親眼見過那邊的水泥,才知道還有這麼回事。”
邢霜又道:“既他們能研究出來,沒道理咱們不行。璉兒這方面是強項,交給他不就好了?就算如今的條件還做不到盡善盡美,能弄出不錯的粘合劑,咱們就能把大壩做出來不是麼?”
賈亮嘆道:“也不簡單,這人力物力都是難題。廣州繁華,但周邊各縣皆不起色。也難怪會被北方稱爲偏僻之地,只因這邊發展的太不平衡。
“加之這邊人口稀少,又因貧困導致大多人可堅持不了多久的力氣活。可若不從本地找人,招外來人口起碼要籌備三個月以上。”
邢霜眨巴着眼睛道:“咱們那邊,但凡有了洪水有了災害,哪回不是軍人衝在前面。這保家衛國,除了爲國,也要保家不是?這會兒你白養着這麼多兵將,又無甚戰事,爲何不可借來一用?”
賈亮倒是被邢霜提了醒,仔細想了想,那些將士們也是每日閒來無事,除了每日巡邏的將士,不當值的人確實只是每日操練一下就混日子去了。
難得妻子提起這一點來,倒是讓他茅塞頓開,他身爲總督一職,難道還調不動這些兵將?
於是幾日之後,一道加急快報被送往京城。而不等京中回執,賈亮便讓賈璉開始研究這粘合劑,又命各縣加緊趕製石磚,以作築堤之用。
只是若要築堤,就要先行實驗“水泥”的強度,邢霜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地界讓給丈夫做實驗,並派人加緊建房,把自己海邊的那羣佃戶給搬了出來。
不出五日,賈璉根據父親口述的材料,實驗出幾種可行的方案,分別製出好幾種“水泥”來,最後粘合力最好,最堅固的那種“水泥”被人偷偷運到了海邊,作爲實驗材料。
而新安縣燒紙的石磚,也紛紛運到位置,等待開工。
賈亮一聲令下,不顧軍中怨言,派遣了一支三十人的隊伍到了新安縣海邊,開始築堤實驗。
很快,第一道堤壩建成,就等雨季來臨。
邢霜見丈夫這些天來日日愁眉不展,忍不住勸道:“雖還不知強度如何,好歹也比那石頭木頭壘出來的強些,不如先讓各縣搭建起來,也總好過無所作爲。”
賈亮嘆道:“這也不行,咱們雖有信心,可別人俱不知情。只當我是爲了貪墨,故意搞公共建設,這傳回京城,就算陛下不信,也會派人來查。若是認識的人就罷了,若是故意要整咱們的人,便是好事也能給他攪和成壞事。
“我倒不怕陛下責難,只怕這城中百姓因這些爭鬥,白白沒了防護,每年還是要膽戰心驚。所以只能先拿一處做着實驗,其餘各縣人等,我只命人疏散及時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