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親王府。
過了兩三天,賈政來到了元春這裡。
這也是賈政爲數不多的幾次登門。
之前由於避諱,或者說是爲了讓現在龍椅上的那位放心,賈政跟前來到莊親王府。
今天聽到賈政過來拜訪,別說元春驚訝非常,就是永炎也是好奇他這位老丈人過來有什麼要緊事。
“快開中門迎接!”永炎倒也沒有託大,連忙囑咐下人。
“臣見過王爺!”賈政見永炎出來迎接,心裡別提多晦氣,自己丈人還給女婿行禮!
永炎連忙側身,回禮道:“岳父大人可千萬不要客氣,雖然我貴爲王爺,可畢竟是晚輩不是。”
賈政這才鬆了口氣,還好不適合拿大的,不然賈政還真要跪一次了。
等兩個人走去後宅,元春已經帶着孩子在那裡等着了。
“見過父親!您今天怎麼來了?”元春笑盈盈的迎接着,可眼裡的驚喜誰都能看得出來。
賈政走過去逗弄着孩子,說道:“好久沒過來了看你了,今兒也正好空閒着,過來看看你們。
免得你下次回家再說我這個做父親的根本就不關心你,還好一頓埋怨。”
元春嗔怪:“看您說的,我什麼時候怪過您,但是您本來就疼家裡的孩子超過我好吧!”
永炎在後面笑呵呵的看着她們父女二人打趣,聽到元春的話倒也接了過去。
“岳父大人要是空閒,還請經常到寒舍坐坐,畢竟在這裡和您的侯府不一樣。
今兒聽到您過來,王妃的笑容都多了些。”
賈政心裡感動,不過還是回過神來嗆了一句:“這麼說我沒來的時候元春笑容少,可見你還是不關心她!”
永炎只能苦笑,這怎麼回答。
早就聽說過賈政的嘴毒,只不過一直沒怎麼打過交道,現在也算是見識了!
元春抿嘴一笑,看了永炎一眼才解釋:“哪有的事兒,只不過在下人們面前端着架子罷了。”
一句話讓賈政他們哈哈大笑,也算是緩解了永炎的尷尬。
“快進去說話吧,外面天兒也有點冷,可別凍壞了。”
永炎看到都在院子裡沒進去,就開口提醒。
元春這才把孩子從賈政的手裡接過去,然後帶着大家往裡面走去。
等落座好,元春就問着家裡的可還好,什麼王氏寶玉的一頓好問。
賈政也只是耐心回答,並沒有立刻說明自己的來意。
等吃過宴,也沒有避諱永炎,元春就問了起來。
“父親今天過來可是有什麼事?”
賈政嘆了一口氣,開始大倒苦水。
“哎,爲父也是沒辦法了,你說我當時怎麼就收了這麼多女兒在家裡。
平日裡還好,都挺可人的,可現如今都到了要說親的年紀,才猛然發現自己一個要好的人家也沒交往下,只能過來求你啦!”
元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轉過頭對永炎解釋道:“王爺有所不知,家裡由於各種原因,所以父親那裡養了很多女孩兒,大部分都是親戚家的。
原本養着就養着吧,最多也就是一雙碗筷的事兒。
要說父親在教育孩子上面倒是別具一格,之前家妹幾個人就因爲一場士農工商的辯論在京城名聲大噪。
從那時候開始就有很多人家去父親那裡求親,說要和賈府結秦晉之好。
有很多人家都是在大周頂尖的,甚至說家裡的嫡子娶府上庶出的丫頭都可以。
可都被父親以孩子太小全部給拒絕了。
現在看到父親着急的樣子,臣妾在忍不住了,哈哈。”
永炎聽到也笑了起來。
“原來本王聽到岳父大人喜歡孩子,把家裡的幾位妹妹教育的知書達禮不說,還青春可人。
現如今再聽王妃的話,可算是變相印證了啊!”
賈政嘆了一口氣:“卻也是我做錯了,之前一直保護着她們,只是教什麼做人的道理之類的。
可還是有想不到的地方,結果現在長大了,我着急了!”
元春聽到這裡也算明白了賈政的來意。
“您是想讓我帶着她們參加宴會,然後好物色吧!”
元春聽着笑了起來,然後盯着賈政說道。
賈政點點頭,“正是這個意思,家裡面的人你也是知道的。
老太太自從你祖父去世之後就跟前出門了,你母親又是一個木訥的人。
要是其他人帶着孩子們出去,我也不放心,只能求到你這兒來了。”
元春笑了笑:“哪裡有什麼求不求的,她們也是我的妹妹,我自然會盡心盡力的。
不過父親也應該知道,家裡很多妹妹都是庶出的,所以家中長子估計是可能性不大了。”
賈政擺擺手:“我也沒那麼多要求
你也是知道的,我從來沒想着因爲他們的婚事得到什麼,不過是找一個乾淨的家庭,讓她們能有個幸福的生活罷了!”
永炎聽的不可思議,忍不住打斷:“這個……岳父大人,您只是找一些家世清白的,可要是家族地位不相同肯定不行啊!”
賈政白眼一翻:“你的意思是,之前我家元春配不上你?”
永炎被懟的沒脾氣了,只能無奈的笑了笑:“您這話說的,本王怎麼可能會有那樣的想法。
王妃容雅大方,談吐溫文爾雅且持家有方的,是本王高攀了!”
說着還用溫柔的眼神看着元春,惹的賈政一陣惡寒,果然年輕啊!
“行了行了,你也別客氣了,要是皇家都是高攀那我們家成什麼了,你這是捧殺呢!
在者,我和先皇雖爲君臣,實爲朋友、爲父子。
你的人品我要是不放心,也不可能吧元春嫁給你。”
等說到先皇,賈政內心裡的一些思緒涌上心頭。
想着那時候的情形,想着那時候……
“哎!”
屋子裡靜悄悄的,也都沒有打斷賈政的回憶。
“好啦,具體事情你也知道了,有時間了帶着她們參加一些宴會吧,可別到時候真的嫁不出去那可就麻煩了。”
賈政也沒有繼續在回憶裡待着,只稍微一會兒就清醒了過來。
元春又給賈政倒了一杯茶,說道:“您就放心吧,不會讓您那幾個寶貝疙瘩出現那樣的情況,保證會都美滿幸福的!”
賈政想到這幾個孩子原來的命運,不由的苦笑了出來。
“日子哪裡有全都是幸福美滿的呀,每個人都有煩惱,只不過煩惱的理由不一樣罷了。
爲父也沒想着讓她們有多幸福,只要平平穩穩的,能夠大部分時間順利,已經阿彌陀佛了!”
“對了,前段時間我在戶部看到你們家也在戶部借了錢。
你們家原本就人丁不多,怎麼還借了近百萬兩?”
賈政猛然間想到之前在戶部查賬看到的信息,不過他沒有親自過來,只是讓下人給元春帶來了消息罷了。
永炎苦笑:“您別看家裡人少,其實下面還有很多附官,除了王府長史等官家任命的人之外,很多小吏的俸祿都是從王府的賬目上走。
這也就罷了,宮裡的、宮外的、官場的、人情場的。
基本他們送來的禮王府一般會雙份送回,不然於理不合不說還會被人嘲笑。”
說着又看了看屋外,接着說道:“您又不是不知道,裡面的關係比外面複雜的太多了!”說着還指了指皇宮的方向。
賈政恍然大悟,一個生母去世了的王爺,的確需要打通很多關係才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可你們之後怎麼沒還?還一直拖到現在,直到戶部查出來。
而且前幾天我看到戶部的賬目,說你們還沒還,怎麼回事?”
永炎和元春聽到也是滿臉羞愧。
最後還是元春實在忍不住了才難爲情的開口:“原本說今天年關的時候等封地送來之後再給戶部還回去,但是……還是不夠那麼多現金。
她們送上來的都是一些土特產,看着挺值錢,但也不可能讓堂堂王府去大街上賣土產吧。
所以我和王爺商量着想再緩緩,不然還真沒辦法一下子還清,畢竟是很多年一直藉着積累的,有點太多。”
永炎的臉皮被剝開,坐在那裡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賈政很生氣,把茶杯往桌子上狠狠地一放。
說道:“你有困難,怎麼不告訴我你母親,是沒有把那裡當家嗎?
你們家有困難,這個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因爲一點點面子,如此大事竟然還在耽誤!”
元春連忙解釋:“父親誤會了,這不是前段時間聽到母親說您爲了榮國府的事情,已經拿出了三十萬兩白銀。
如果王府的壓力再給你們,這還是一個爲人子女應該做的嗎?”
賈政在元春的額頭輕輕的拍了一下:“你這丫頭,膽子真大!就爲了不給家裡添麻煩,這麼重要的事情盡然都敢拖着。
陛下的性格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雖然是王爺的親哥哥,但他首先是一位帝王。
你們在戶部接了那麼多的錢,用在了什麼地方誰能說的清?
現在不是給那些雞蛋裡面挑骨頭的人送藉口嘛!”
永炎也點點頭:“最近本王就在一直留意着。
前段時間陛下也找我談了一會兒,雖然允許我慢慢還,可是也臭罵了我一頓,一羣御史已經開始彈劾了呢。”
說着自己也累的揉了揉眉心,他這幾天已經被這件事累的頭疼,原本身體就不好,更加感覺疲憊了。
賈政冷哼一聲:“這羣人就是吃飽了撐的!
看着朝堂安穩,沒有了她們發揮的地方,逮到一點腥味兒就和瘋狗一樣往上衝!”
元春兩個人相識苦笑,也只有賈政願意這麼不怕那羣人,不管人前還是人後都毫不留情的罵。
賈政順勢站起來:“行啦,這裡面具體的嚴重程度你們也是明白的,我也就不多說了。
明兒我讓管家給你送過來七十萬兩,你們再湊一點,趕緊還上,別讓那羣王八蛋再跟在你們後面盯着不放了。”
元春連忙拒絕:“父親,您那裡也一大家子呢,不……”
還沒說完就被賈政給打斷了:“你放心吧,又不會真的餓死。
再說了,咱們家那個茶樓多掙錢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們家的花銷又不是你們這裡那麼大,要我說你們也該節儉一下了,頓不頓就是奢華的一桌子,自己吃的完麼?
要是有那個錢,還不如去救濟救濟城外的百姓,也算是爲自己積德了!”
永炎兩個人只能苦笑,哪裡有賈政說的那麼簡單,不過他說的有道理,只能聽着。
說完,賈政也沒有多停留,就在元春他們的一再挽留下,離開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