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星星掛在如黑幕般的天上,看起來像是有無數粒寶石散落在那。月亮就在羣星的圍繞下靜靜的發着幽幽的青光。夜風吹拂,天上的雲在動,但是又覺的像是星星在動,看着看着就分不清楚是雲在動還是星星在動,或者是自己在動。
在山裡的地方,夜晚雖然寧靜,但是卻不會安靜,除了能聽到各種的蟲鳴聲外,還能聽到各種怪鳥的叫聲,那些鳥的叫聲怪異而響亮,聽着讓人覺的很不舒服。
柯月泉安靜的躺在稻草鋪的牀上,眼睛透過屋頂的破洞,望着外面的夜空,看着那閃爍的星星。而寧未悔就在房間的另外一邊,在那裡盤腿打坐。
只有蟲鳴鳥叫的聲音,沒有人的叫喊聲,讓人覺的夜依舊是寧靜的。夜很寧靜,但是柯月泉的心卻很亂,讓柯月泉無法入睡。柯月泉靜靜的看着天上的星星,心中卻是思潮起伏……想了很多很多,一會兒想到秋楚聞,想到自己被抓走了,秋楚聞會不會很緊張,會不會在四處的尋找自己,還有秋楚聞他身上的傷怎麼樣了?他現在人在哪裡?是不是已經睡着了?想着想,柯月泉就又想到了燕子,自從鄖鄉一別後,柯月泉就沒有聽到燕子的消息了,現在燕子在做什麼呢?是不是一尺門中陪着他的爺爺一起散步,還是和一尺門的同門師兄弟在一起玩鬧?倆人什麼時候能再次見面?也想到了很久遠在長安的鬼臉狂儒,還有桃子姐姐,劉大叔他們。
柯月泉很想現在立刻就見到他們,很想立刻就出現在他們的身邊,陪着一起聊聊天,說說笑笑。想到這裡柯月泉就又想到了自己要怎麼離開這裡?要怎麼繼續和寧未悔較量下去?現在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是個迫在眉睫且無法迴避的問題。想到這裡柯月泉就不禁的皺起了眉頭,輕輕的咬了一下嘴脣。
今天雖然用兩句詩詞作爲交易和寧未悔和平的渡過了一天,但是明天怎麼辦?後天怎麼辦?就算今後倆天自己能用新的詩詞再穩住寧未悔,但是大後天怎麼辦?而自己的身子又不可能幾天的時間就康復的,只要身上的傷不能痊癒,自己就沒有機會逃離寧未悔的掌控。還有就是就算寧未悔能做到一個條件來換取一句詩詞,但是一首詩的句子畢竟是有限制的,不可能一直的編造下去。而且之前柯月泉第一次說的時候,那詩詞只有四句,要是現在柯月泉忽然的說出了十多句出來,那麼寧未悔就不可能沒有一點懷疑的。還有就是詩詞編的越長,那麼出現破綻的機會也就會越大。
總個來說就是,柯月泉必須用長短合理的詩詞來控制着寧未悔,讓寧未悔不敢輕舉妄動,儘量的保持着今天這樣平穩的狀態。還有就是柯月泉必須要想個辦法保護好自己,好讓自己身上的傷儘快的癒合,讓身子恢復過來,這是後面一切計劃的必備條件,因爲只有好的身子才能增加和寧未悔抗衡的籌碼。最後就是想個辦法脫離寧未悔的掌控,因爲寧未悔的功力絕對在柯月泉之上,所以柯月泉要想從寧未悔的手中逃脫這就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柯月泉皺着眉頭在想着,想到每一個可能發生的情況,每一個會影響到事情發展的細節。本來此時柯月泉的身子就非常的虛弱,如今這麼費神的想着眼前這個複雜的問題,很快就感到了疲憊了,想着想着雙眼就不由自主的閉了上去,意識也越來越模糊,漸漸的漸漸的柯月泉的那皺着的眉頭就鬆開了,呼吸也均勻了起來,柯月泉睡着了……
夜深人靜,繁星依舊,月光依舊,雲動星動,時間隨着村外的流水慢慢的向前奔流而去。
“嗯……”刺眼的陽光照射在臉上,睡夢中的柯月泉就不由自主的緊閉起了雙眼,把頭轉向了旁邊。然後就想伸手來遮擋一下陽光,但是手剛剛一動,就感到一陣刺痛。這痛楚雖然算不上是特別的疼,但是這麼冷不丁得一疼,還是讓柯月泉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時候柯月泉就完全的清醒過來了。
柯月泉眯着眼睛望着頭頂上那殘破的屋頂,看到金色的陽光從瓦片間照了下來,在地上灑下一片片的金光。柯月泉緩緩的伸手撫了一下有些雜亂的頭髮,然後就忍着身上的各個地方傳來的刺痛,靠着背後的柱子坐了起來。
這個時候就聽到旁邊傳來寧未悔的聲音,寧未悔說道:“怎麼醒來了?”柯月泉用手梳理了一下頭髮,還有些不怎麼舒服的回了一句道:“早。”柯月泉的頭髮很長,這些天沒整理,因此就顯得很亂,柯月泉看着覺的不舒服,於是就想整理一下,本來柯月泉是隨時攜帶這一把梳子的,但是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折騰,那梳子早就不到丟到哪裡去了,於是柯月泉就只得用手來整理頭髮了。寧未悔看到柯月泉在用手整理頭髮,就說道:“我的梳子借你用用吧。”說着就從腰間抽出一把梳子,丟給了柯月泉。
啪的一下,那梳子就準確的掉在柯月泉的身上。柯月泉拿起一看,整把梳子光滑黝黑,原來是一把牛角梳子。柯月泉就側頭對寧未悔說了聲:“梳子不錯,謝了。”然後就梳了起來。此時柯月泉自己臥病在牀,而且又沒有鏡子,於是柯月泉就只是簡單的梳理了一下頭髮,就完事了,沒有去盤發什麼的。柯月泉梳好後,就對着寧未悔說道:“手上沒力氣,扔不過去,你自己過來拿吧。”說着柯月泉就把梳子放在邊上。寧未悔笑了一下,說道:“藉着人東西,自己還要跑一趟去收回來,看還是借東西的人舒服。”說完寧未悔就向柯月泉那邊走了過去。柯月泉聞言就笑了一下,說道:“嗯,是吧,以前我小時候聽一些商人說,現在這世道欠錢的纔是大爺。小時候就不明白了,借了人家的錢纔會欠人家的錢,既然窮到要借錢了,那麼那個人怎麼可能是大爺呢?不過我現在終於明白這話的道理了。”柯月泉就邊說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好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寧未悔走到柯月泉的身邊拿起了那梳子,然後就笑着說道:“嗯,有道理。大家都說奸商奸商,不過商人賺錢天經地義的事情,他們不是慈善家,這樣就說人家奸商就過分了點。我覺的真正奸詐的人是,不是奸商,而是男人。”
柯月泉聞言就感到意外的“哦”了一聲,然後就問道:“這話怎麼說?”柯月泉這話一說出,自己就後悔了,因爲這寧未悔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發生了變化。接着寧未悔說道:“一些男人總是能毫不愧疚的說出各種好聽的話來,說的天花亂墜的。但是事後他們就會完全的不認賬,還當作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你說這樣的人不是奸詐是什麼?”柯月泉聽了寧未悔的這話就笑了一下說道:“百樣米養百樣人,不能以偏概全呀。”寧未悔聞言就哼哼的笑了一下,然後就沒有說話,靜靜的把梳子貼身收好。
然後倆人就都沒有說話了,一時間房間裡面立刻就沉靜了下來。這種感覺就像是本來是兩人在聊着天,然後就不小心觸碰到了什麼禁忌的東西,於是倆人就都立刻沉默了起來。
柯月泉察覺到了寧未悔情緒的變化,於是就微低下頭,看着身上的稻草,避免和寧未悔進行目光的接觸。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是柯月泉覺的這個時候自己不要和寧未悔的目光有接觸,否則的話就會被碰觸到自己不能觸碰的東西。這個時候柯月泉能感到到從寧未悔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讓人感到十分不安的戾氣,這種感覺就像是一條擡頭吐信,發出嘶嘶的聲音的巨行眼鏡蛇對着自己虎視眈眈,只要自己一動,就會觸怒到那眼鏡蛇,那眼鏡蛇立刻就會張開長滿獠牙的血盆大口向自己撲咬過來一般!
柯月泉努力的平穩着呼吸,讓自己鎮靜點,臉上不要出現恐慌的神情,也不要讓冷汗從額頭上冒出來。儘量的保持着自己平穩的心態,不要讓那“眼鏡蛇”有撲咬過來的藉口。
房間裡雖然依舊是陽光滿地,清風陣陣。但是……柯月泉卻覺的房間裡面瀰漫着危險的氣息,風都變得緩慢而沉重,讓人覺的呼吸都感到困難,陽光也失去了溫度,讓人覺的有些發冷。
靜,很靜。
嘶嘶……眼鏡蛇那雙眼睛就這麼死死的盯着柯月泉,盯着柯月泉的一舉一動,隨時準備撲咬上去。